解决完急迫的尿意，路言跌跌撞撞地跑回了窝里，倒头又继续睡了过去。
反而是被他闹醒的大黑没了睡意。
看着空旷的院落，大黑扒拉开狗粮的袋子，自给自足地吃了个早餐，又照常巡视了一圈自己的领地——这间屋子的前后左右，确认安全后，再跑出去村子里转了一圈，跟东家狗聊，西家狗吵。
等干完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再次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大黑发现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跟走时没有任何区别。
这样可不行，他吐着舌头哈着气，蹲坐在中央，严肃地想，一日之计在于晨，人类怎能够如此懒惰？
于是大黑跑到主卧门前，伸出爪子使劲抓挠，时不时还吼叫几声，进行Morning Call服务。
很难说，他没有包藏坏心思。
但那又如何，他只是一只狗狗，要怪就只能怪饲主自己偷懒了。
叫了几声里面都没有动静，大黑看着堵在眼前的房门，不无遗憾地想，人类也是学聪明了，要是搁以前不锁门的时候，他就能闯进去，跳上床，用泰山压顶把他们喊醒，可比现在有效率。
“汪汪（别睡了，快起来）！”
屋子里，两岁多的小头最先被吵醒。他睁开眼，听见熟悉的声音，一骨碌地翻身爬了起来。
小小的身子坐在床中央，看了看左手边的爸爸，再看了看右手边的妈妈，两位大人都紧闭双眼，毫无苏醒的痕迹。
尽管只有两岁，但小头已深谙家里的地位排序，他转了个方向，一屁股坐到了男人的脸上，“爸，起了，起了。”
男人闷哼一声，装死不想回应。昨天干了一天的活把他给累惨了，今天只想呼呼睡大觉，天王老子都别想把他叫起来。
见叫不醒臭爸爸，小头无奈，只好把魔爪伸向了妈妈。他年纪尚小，控制不好力度，本想轻拍女人的脸，结果却是一巴掌拍到了她的脸上，“妈，醒了。”
“啪”的一声，女人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迷蒙地说了一句“还早呢，再睡会”，便翻了个身又没了声息。
父母两个都叫不起，小头像模像样地叹了声气，决定自力更生。
他手脚并用，跨过“大山”，来到了大床的边缘。
探出个脑袋，估量了一下床离地的距离，便聪明地背过身，利用身体的长度滑了下去。
“呲溜”一声，脚尖抵地，小头成功逃脱。
没了大床的禁锢，他哒哒哒地跑到房门，拧开了锁，拉开了一条门缝。
“大黑！”小头看见大狗，便亲热地抱住了他，就一个晚上没见，整的跟一个世纪没见了一样。
大黑也热情地伸出舌头，狂舔孩子的脸蛋，用口水给对方洗了把脸。
“好了好了。”小头痒了似的，用肩膀蹭了一下脸，“我们去把哥哥叫醒吧。”
“汪（没问题）！”这想法，与大黑不谋而合。
于是，一人一狗便转战大头的房门前。
——狗使用物理攻击，挠门，人使用声波攻击，喊门，双管齐下，成功将屋内的大头叫了起来。
“大黑！小头！你们怎么回事？今天我好不容易放假，还不让我睡懒觉了。”大头揉着眼睛拉开了门，嘴里抱怨。
“哥，别睡了，起来一起玩。”
“汪（就是）。”大黑跳起来转了两个圈，赞同地应和了一句。
“你们这两个坏家伙。”大头忿忿地拍了拍狗头，又屈起手指弹了弹小头的额头，见他们吃痛，心理才平衡了些。
“走吧，想要我陪玩，那就跟我洗漱去。老师说过，早上起来要做个干净的孩子，还有，你，大黑，也要做个干净的狗。”
“！”
完全忘了这回事儿的一人一狗，闻言瞪大了眼睛，想起一些不美好的回忆，脚下没有任何停顿地转身就打算跑，却被眼疾手快的大头一手一个捞住了。
“跑什么，一个都不准逃。”
连拖带拽，大头可算把他们关进了厕所里。
“小头，你自己刷。”大头挤好牙膏，盛满水杯，才将牙刷递给了弟弟，“好好刷啊，我待会要检查的。”
“哦。”小头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句，有一搭没一搭地刷了起来。
但大头才不管这些细节，见他开刷后，便戴上专用指刷，磨刀霍霍向大黑走去。
“你给我过来。”
大头将连连后退的大黑抓住，跨腿骑上了他的脖子，“把嘴咧开。”
形势比狗强。
头在别人手里了，大黑只能龇开牙，忍受着指刷的摩擦。
因着之前也帮大黑刷过牙，所以大头的熟练度还可以，很快就刷完了。
而这时，小头还在磨磨蹭蹭。
大头瞥了他一眼，决定先给自己洗漱完再说。
装水，挤牙膏，漱口，洗脸，身为小学生的大头一系列的动作干脆利落。
小头见状，也不得不加快了动作，免得挨揍。
等两人一狗从厕所里出来，已是二十分钟之后。
大早上的，光是洗漱，就把大头累得够呛。
“好饿呀。”大头倒在沙发上，捂住了叫嚣的胃部。
见小孩喊饿，大黑的保姆属性被激发。
他轻轻一跃，咬过茶几底下自己专属的铁盒子，捡起一张紫蓝色的纸张，递给了大头。
“汪汪（去买包子）。”
“呀！大黑，你居然还有零花钱剩。”大头拿过五块钱，语气里都是羡慕。
每个星期，家里的大人都会给几个小的准备零花钱，大黑和大头一人十块钱，小头五块钱，不论是否提前用完，每个星期都只发一次。
然而，大头学校的门前一到放学的时间，就堵满了小摊，有卖烤肠的，卖棉花糖的，还有卖牛杂的……林林总总，香气扑鼻。
这么多的诱惑当前，大头怎么能控制得住，所以他的零花钱总是用得很快。
实在没钱的时候，还会诱哄大黑和小头，只不过大黑聪明，被他得逞的几率很小，能攒下些钱来。
所以，此时听着大头的羡慕，大黑都不想说话。如果他没那么贪嘴，也能有钱。
“汪（走吧，别磨蹭了）。”大黑上前，咬住了大头的衣服往外扯。
“好好好，现在就走，你怎么这么心急。”
关上院门，一狗两小便出发去买包子了。
路上，大头紧紧牵住小头的手，大黑走在他们的身旁保护。
沿着村里的小路往外，他们穿过无车的马路，来到了工地附近一个老爷爷的摊子前。
“爷爷，我们要三个大肉包子。”大头看着蒸笼里白乎乎的胖包子冒着热气，咽了口口水。
这个老爷爷做的包子，不仅大个好吃，还很便宜，所以附近的村民和工人都很喜欢来他这儿买。
但是，他家的生意好，自然就抢了别家的生意。
所以，在其他摊主有意无意地排挤下，老爷爷的摊位越来越边缘。
有些赶时间上工的，自然不会特意反方向走一段路过来买，久而久之，爷爷的生意也没那么好了。
但对此，老爷子倒看得开。
他一个孤苦无依的老人，只有一身的老骨头，哪有底气跟这群人上劲，能赚点钱勉强糊口就差不多了。
他也不在意每天出摊的位置靠边，虽然会流失掉一部分客人，总有人惦记着这口味道过来买。
这不，又来了三位小客人。
“要三个肉包子呀？来。”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小孩，特意挑了三个最大的装起来递给他。
大头接过蒸腾出雾气的袋子，将手里的五块钱给了过去。
“嘶，小朋友，实在不好意思，老头子我这儿没有五毛的散钱了。”老爷子翻了翻钱匣，有些为难道。
自从移动支付普及开来后，越来越少人有用现金的习惯了，就连老爷子自己，也在村委的帮助下开通了微信收款，学会了电子支付。
“啊？”因为钱是大黑的，所以大头也不好做决定。
见状，一旁的大黑拍了拍旁边木板上馒头的字眼，“汪（来一个这个）。”
大头明白了他的意思，“爷爷，再给我来个馒头吧，这样就刚好五块钱，你不用找了。”
老爷子看了全程，惊讶于大黑的聪明，“哟，小朋友，你们家这狗也忒聪明，还能看得懂字呀？”
“那可不，我们家大黑可聪明了。”大头与有荣焉地拍了拍小胸脯。
老爷子笑着看向他，手指沾了沾唾沫，打算再扯一个袋子下来。
大头见状，说道：“爷爷，你直接往里面装吧，这样就不用多拿一个袋子了。”
“哎，好。”老爷子往大头拉开的塑料袋里塞了个馒头，塑料袋瞬间鼓囊了起来。
“谢谢爷爷，那我们先走了。”打不上结，大头也不勉强，就直接拎了起来。
“好，你们慢点啊。”
老爷子目送他们过了马路才收回视线，继续招待下一个前来的顾客。
牵着小头踏上村子里的路，大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停下脚步，打开了袋子，“要不我们现在就吃吧，不然等回到家里，包子都被捂软了。”
“汪（赞成）！”大黑投了同意一票。
小头含着手指，眼巴巴地看着哥哥，不用多说，也是同意的了。
“那好，我一个包子，你一个包子，大黑一个包子一个馒头。”大头自己拿了一个包子，给弟弟一个包子，剩下的都给了大黑。
“汪呜。”大黑将包子叼了出来，把馒头用鼻子拱了回去。
“大黑，你不吃吗？这是用你的钱买的。”
“汪呜（给你们吃）。”大黑歪了歪脑袋，又把馒头往前推了推。
“大黑！你真仗义，等爸妈醒了，我让他们给你开罐头。”大头感动地抱住了狗头。
殊不知，在他们都睡着的时候，大黑早就吃上狗粮了。
白得了一个罐头，大黑很满意，他决定，回去之后要把敞开的狗粮袋子捂紧。
就这样，在三方都很满意的情况下，他们吃了个满嘴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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