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其他地方零零散散聚着客人。
真想不到外边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店，里面却这么热闹，不知道一晚上能挣多少……他不由自主坐下了，有位客人坐在边上，裹着厚厚的披风，这让夏油杰觉得确乎是回到了那日的葬礼中，心里空空的，有点惆怅有点释然。
这位客人没注意到自己被观察，边吃边说：“好久没来了，味道还是一样好。”
他才注意到这是位女士，端庄漂亮，下意识觉得这么盯着似乎有些不礼貌，移开视线不经意和旁边男人对视，对方一言不发，只朝他点点头。
夏油杰猛然回神，心里一惊，觉得自己被这祥和的氛围推搡，失去理智，非常没有自知之明的、像个客人似的，刚想站起身，却突然没了力气。
一个声音传来：“小心。”来不及思索，立刻被面前的食物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袅袅升腾的水汽扑上脸，弄得鼻子痒丝丝的，又根本舍不得打喷嚏，想把所有的香气统统吸入肺里。
等夏油杰在饥饿中挣脱出、想喘口气时，盘子里什么都不剩了，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刚刚吃的是什么。
肉？奶酪？还是芥末？
他这才发觉浑身是汗。
在这发愣的一刻，酒吧老板收走碟子，夏油杰再也坐不住，立刻站起来：“让我清理吧。”
“不不，”老板躲开他的手：“今天不能，我要和朋友们去看她的表演，待会要关门了。”
夏油杰顺着他的手看去，原来是刚才那个坐在旁边的女士，此刻放下了兜帽，正整理妆容。酒吧老板颇为自豪：“这是她第一回正式登台演出，我们谁都不能错过！”
周围的人非常赞同，呼呼喝喝喧腾起来，那位女士振臂一挥，整个酒吧的客人们居然喊上了口号：“野蔷薇！”
“野蔷薇！”
“野蔷薇！”
酒吧老板拼命鼓掌，得意洋洋，这神态，仿佛登台的是自己，对视间不忘压低声音咬耳朵：“艺名是野蔷薇。”他又说：“要不是已经没票了，你也得来看。”
我吗？
和这一大群人在门口分手，夏油杰也着急往家里赶，他耽误太多时间了，希望能在晨光来临前到家，似乎今天的运气特别好，有熟人来城里送完货，刚好经过，载了一程，让他在午夜前打开了家门。
他先是去看了菜菜子，确认妹妹安然无恙，总算放下心来，分门别类放好食材，决定改天再去城里，打打下手干点活计，对那位老板表示点感激。
可，“改天”具体是个什么时候好呢？虽说冬季农闲，但真要细说，要干的事情还很多……
夏油杰本打算浅眯一会就当睡了，模糊间忽然听见鸡窝那边传来不小的动静，好像生怕没人听到，他心疑是风雪吹倒杂物，屏息再一确认，心事重重地穿上外衣。
鸡舍乱糟糟，草垫扯得到处都是，遍地都是血，夏油杰觉得再也不用担心分不清潘妮和艾米丽了。
比起这个，更棘手的是眼前的人。
混乱之中躺在地上的是……什么？人？
浑身都是白的，像是褪色的尸体……他耳畔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猛一扭头发现居然是鸡。
两只瑟瑟发抖挤在一起的鸡，因为夜盲和异常的气味与声音，只敢蹲在角落，藏在枯萎的金雀花丛中。
这让夏油杰感到惊异了，地上的血量多到不可思议，好像榨干了两个人的身体，如果不是死了动物，那么，全是来自眼前这个家伙吗？
一头扎进别人家里，难道只为了找个地方去死？
不可能。
几乎是瞬间，夏油杰清楚了需要做什么：找把铲子。
首先，流这么多血绝不可能活下去，即使命大真能救活，家里也没值钱物件——最后一把能换钱的藤摇椅，早在半月前卖去抓药——不管救或不救，都要立刻清理干净血迹，并且决不能让附近的神父发现。
就算可能性极小，他们这个区的恶魔也已经够多了，再被发现存在污秽，没人交得起洗涤金。
在他转身、打算清理麻烦之际，似人、但是有着强烈非人感的“东西”轻轻挣动一下，摇摇晃晃、好像是源自饥饿本能一般的慢慢侧过头颅，眼球的混乱颤动截然而止，死死地盯着夏油杰。
至于夏油杰，背对着翻找，忘记铁锹是在鸡圈还是厨房后门，颇为苦恼。
或许有人知道，深夜的鸮如何借住巨大的翅膀穿过层层枝叶，用毫无声息的利爪按死佝偻的老鼠。
夏油杰的动作忽然僵住了，因为他清楚地感受到一阵强烈的气压冲击而来，紧接着是一只沉重滚烫的手，仿佛是野兽寻找捏碎脊柱的机会，铁钳一般死死按住他的肩膀，反折双臂，整个人被迫似囚犯贴在墙上，肩颈处被凸起的木头擦伤。
在看不见的身后，垂头的高大男人把他囚禁在阴影中，慢慢张开嘴，似乎是在思考怎么下口。
它大力嗅闻这股令人眩晕的芳香，这股香味似乎是从灵魂中掀起的风暴，把它的理智全部燃烧殆尽，以至于太过兴奋，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笑，尖利的犬牙竟在室内昏暗的微光下折射出惊心动魄的弧度，藏在发丝间的双眼满是**。
这对犬牙最终没入皮肉，边缘溢出血丝，它喘着粗气，察觉到身下猎物的挣扎和轻微哀泣，咬的愈发用力。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