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甘猛地坐起,疯狂揉搓眼眶,放在斑驳木桌上重影的手机渐渐清晰。
密密麻麻像是蜘蛛网般的裂痕占满了屏幕,在摇晃的烛光下泛着凄惨的碎光。
“完了……彻底完了。”视线落在手机上,笑容却僵在他脸上。
显然他是太乐观了,原本会以为只是裂屏,还能勉强用用。
现在,送去售后店都得倒贴一部手机的钱。况且,这古代哪有修手机的地方啊!
难不成自己真要留在这个没有现代科技的异世界?
真要做那赘婿?
太多话憋在心里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绝望地摩挲着凹凸不平的的屏幕,面部表情断崖似的冷下来。
他嘴上不说,王衔月心里也明白这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凌甘离不开金手指,金手指没了,凌甘的魂儿也跟着去了。
说出实话的徐月陷入沉默,早知道公子这么在意这块漏着绿光的“板砖”,他就不多嘴了。
王衔月伸出手在凌甘眼前晃了晃,关切地问:“还……能补救吗?”他抬起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奢望凌甘可以从悲伤中抽离出,但是自己一定要把心里话说出来,得让凌甘知晓自己是挂念他的。
凌甘微微摇头,苍白的嘴唇动了动,立马回:“没有,这要是寻常物件,我就不会像这样了。”
短短几句话的时间,他蔫了,干什么也提不起劲。
徐月抿着嘴巴走到凌甘身后,诚恳地低下头,声音有些沙哑,“公子,我不知道你一开始是没看清,我以为您能修好……”
眼瞅着徐月快要憋不住眼眶里含着的眼泪,凌甘收回生无可恋的眼神,勉强笑着对他说,“别这样说啊,说得像是你把屏幕压坏的,那是那个屁股大很沉的萧郎压坏的,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徐月抬起头,露出诧异的表情,细细品味一番,嘴角忍不住上扬。
公子什么时候会说玩笑话了?听起来还怪有趣的。
凌甘不是一个会把情绪发泄到别人身上的人,他只会憋在心里慢慢消化。他没有情绪起伏,只是活人微死罢了。
公子痛失珍宝还能心平气和和他聊,徐月更是撑不住了,转身偷偷用袖子蹭了蹭眼睛,“公子……我一定会找到方法把这些碎渣拼回去的!”
凌甘一回头,徐月面无表情地直冲冲往前走。
凌甘伸出手想拦住他,尽管手长也没够到,徐月一个侧身躲过去了。“哎!你去哪!”
他再收回眼神时,才注意到王衔月若有所思地盯着手机。
“你别跟着我上火了,我既然能把宝物带回来,我就有方法恢复它。”凌甘安慰似的笑了笑,“时候不早了你铺床吧,我出去一趟把徐月找回来。”
王衔月干脆地回:“铺床和找人这两件事你一件不用管,你留在家再研究研究金手指吧。”
凌甘急得正站起来拦他,左脚绊倒凳子腿,重心不稳踉跄一下,差点撞到桌角。
王衔月心疼坏了,却不敢说肉麻的话,别扭地瞟了一眼,“你看吧,你还是留在家里比较好。”
他们俩一前一后出去了,留下凌甘一个人坐在床沿,趁着时机赶紧呼叫系统。
“系统出来!系统!”
突然房梁中部出现一道蓝光,清冷的机械音从上往下飘。“请问宿主有什么请求吗?”
凌甘真诚道:“我要换个手机屏,或者以旧换新。”
“嘟嘟嘟……”
再过半柱香,断联声还是响个不停。没有回应,光幕也忽闪忽闪的,刺得眼睛疼。
他烦躁得不行,无语地看着闪烁不停的光幕,“行,我没有请求了,行了吧!”
“祝宿主早日完成人生逆袭的终极任务。”
“吱呀——”屋门被轻轻打开,王衔月端着陶碗走进来。
凌甘听到动静,赶紧转过身装作铺床,修长的手指在软乎的褥子上摩挲。
“也不知道今晚你身子骨被那恶人压坏了没有,吃些鸡蛋羹吧,对骨头好。”王衔月将碗搁在掉漆的木桌上,目光扫了一遍背对自己的凌甘,“我有一办法,可否让我一试?”
这怎么尝试?古代怕是没有电子屏幕的专利。凌甘本想拒绝,可想到身后之人一直挂念此事。
让他试试也无妨,顶多浪费彼此的睡眠时间。
凌甘从床上轱辘下来,坐在他身边。只见王衔月转身从怀里取出个小巧瓷瓶。
“这个是我方才从西域商人那里买来的,说是这东西能粘牢天下万物。”
他就着月色用闲置的筷子蘸取透明粘液,小心翼翼涂抹手机屏幕裂痕。他不知道这碎玻璃一不留神便会划伤手指,却仍固执地一遍遍尝试。
“别费劲了。”凌甘当时哑着嗓子劝,“这东西你们这儿真修不了。”
王衔月沉浸其中,没完成事情之前一句话也不答,直到两个时辰后,他立起手机查看效果。
碎玻璃渣掉下了几颗。
王衔月叹口气,这才收起瓷瓶。
凌甘抬手拍了拍他后背,“徐月呢?这么久没回来,我去找找吧。”
王衔月垂眉:“他留下来纸条说不必寻他,等他寻到方法自会回来。”
“你们啊,怎么对我这般……”凌甘嘴里的“好”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脸蛋红扑扑的王衔月塞了一跟玉米棒子。
次日,天刚蒙蒙亮,凌甘浑身酸痛,等到后半夜才睡着。王哥儿则正系紧草鞋要出门。
凌甘勉强睁开眼,声音低沉,“你去哪儿?”
“求山神。”王衔月系腰带的动作顿了顿,“后山供奉的山神大人,据说有缘之人向他呈贡品,他若是喜欢便能解世间万难。”
凌甘十分不解,山神只有是未来穿越过来的,不然山神都可以早在国外开设手机生产流水线。
眼瞅着夫郎要魔怔了 , 凌甘想再劝劝,可望着对方沉静的侧脸,也说不出扎心的话。夫郎眼底有他看不懂的执拗,仿佛要修的不是块破屏幕,而是什么更重要的东西。
日头升到头顶时,王衔月才拖着满身尘土回来。他发髻散乱,可那双水汪汪的眸子却比前几日二人初见时还透亮。
“修好了!”他将手机递过来时,嘴在笑,可手因一夜未眠在抖。
凌甘难以置信地接过宛如新机的金手指。
“我去……”
屏幕裂纹一道也没了,摸起来滑溜溜的,像是贴了层膜,触屏也丝滑得不得了。他激动地点击网络界面,软件一切正常,连云端菜谱使用记录都保存得完完整整。
“你怎么办到的?那山神长什么样?用了什么仙术?”他拉着王衔月追问,生怕系统和王哥儿做了不平等交易。
王衔月闭口不谈今日上山有多苦——抱着沉甸甸的贡品从山脚踏着陡峭的青石台阶,轻描淡写盖了过去。
“我和他老人家有缘分,只花了二十两银子买贡品和维修山神庙,把金手指放在神像前,眨眼间,它就被修好了。”
“你哪来的钱?”凌甘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王衔月从怀里掏出空瘪的布袋。那是他藏在枕芯最深处的嫁妆,本是留着开春买粮种的最后希望。
他垂眸整理沾着泥泞的裤子,对凌甘露出一如既往的笑,“银钱没了还能再挣。你既视此物如命,我总不能见它碎了就不管了。”
凌甘怔在原地。
他想起昨夜王哥儿熬夜修补时,自己曾嘟囔过“这手机比命重要”——那是能助他穿越回去的唯一法宝。
没了金手指,这贫苦的身份和无依无靠的家,还有这弱不禁风的体质,如何短时间攒下家产。
修好的手机突然震动,弹出条陌生消息:【念你夫郎诚心可鉴,特附赠时空流量包 30G】
“这是附赠的?!”凌甘好奇地点进去。
点进去后,竟是王衔月今日跪在神坛前的影像!
画面里他将用红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嫁妆推上前,不停地念:“求您显灵,这是我的心意,求您帮我们一家渡过难关。”
半空传来毫无情感的机械音——
“值得吗?一个你从没见过的物件,要用积蓄来换?”
王衔月瞧见显灵了,猛然抬起头,额间发青,“他既娶我,我护他心愿,天经地义。”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
“你……为什么不说这期间的苦。”凌甘攥紧发烫的手机,胸腔里翻涌着酸涩的热流。他穿越后始终把自己当旁观者,嫌弃这里的贫瘠,敷衍着称王衔月为“夫郎”,甚至盘算过找到方法就抛下一切回归现代。
可那个被他视作古板的少年,却用最笨拙的方式守护着他。尽管他束手无策,都去祈求山神的守护。
凌甘突然伸手将王哥儿拉近,在夫郎惊愕的目光中,指腹轻轻抚过那道磕头留下的淤青。
“衔月。”这是凌甘第一次充斥感情呼唤他,“等我用这玩意赚了银子,给你打副纯金项链。”
王哥儿刚凉下来的脸又烧起来,故意偏头躲他的触碰,可眼神又偷瞄凌甘的手腕,“我不求过上大富大贵的生活,我只要你高高兴兴的和我生活在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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