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的功夫,家中一贫如洗,甚至比成婚前还更凄惨。
凌甘又做了往后的伙食费用必须削减到最低的决定。
他猜徐月就算再自责今晚也该回来了,若是再不回来,只好街贴告示寻。
凌甘看着刚躺下还没闭眼睡下的王衔月,“你受累了,赶紧休息,我去整些吃食。”
王衔月累得说话声音飘忽,靠着仅存的意志道:“锅里蒸屉上还有几个玉米面窝窝头,里面我放了几颗大红枣,你先吃吧,吃剩了……我再吃。”
凌甘特意给他掖了掖被角,“咱虽然没钱,但是绝不差你那口,你必须多吃。”
床上之人听完忍不住咧开嘴角,这才放心地睡下。王哥儿双手露在外面,二人的距离太近,只要他抬起手指,就能够到凌甘的手背。
待王衔月均匀的呼吸声响起,守在床边的凌甘站起身,怕动静惊扰了他,于是蹑手蹑脚地来到逼仄的厨房,小心翼翼打开灶台上的锅盖。
一股热气扑向脸,锅盖里的水汽顺着纹路流下来,恰好流到手腕处,引得心痒痒的。
锅里果然有五六个温热的窝窝头,王衔月就算“□□”了全部身家,也不能让凌甘饿着肚子。
裤兜传来震感,手机屏应声亮起那刻,凌甘悬着的的心终于落下。
凌甘舒口气,“金手指被修好了,我也就不那么着急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赚回那二十两。”
“嘎吱,嘎吱——”
院子里传来的脚步声很沉。
“来了。”凌甘赶紧开门去看瞅。
门后的男子愧疚地低下头,犹豫半天才敢抬头对上凌甘关切的眼神。
徐月吞吞吐吐地说:“我还是没找到,没脸回来,但是我又想……你。”
“吭。”凌甘差点松开手里的锅盖,耐心解释。“我就猜你不会离家出走,再说我也不会因为你的一句玩笑话就生气,我虽然嘴毒,但我不小气,不会和别人斤斤计较,再说,我也喜欢你多和我开玩笑。”
“啊。”徐月愣了一下,原本要为自己的莽撞负责,说一不二且有威严的公子今日怎么变得如此随和?
公子和王哥儿相识后变了太多,他想不明白。他陡然提高音量,少年感的音色格外突出。“……真的吗?”
“当然。”凌甘递给他一个包着冰糖的窝窝头,“咱家大功臣衔月修好了金手指,以后咱们就能靠它赚钱。”
徐月有些惊讶,脸蛋凑近一些,看着里屋的方向,“你是说——夫郎找到了解决办法?”
“嗯,我特别佩服他,能够为一个无亲无故的人付出这么多……真是傻子。”凌甘自嘲低下头,“若是我,我会琢磨一下这个人值不值得我这般牺牲。”
“你们两个之前感情深厚,彼此都记挂着,他深知宝物对你的意义,定当心急如焚。”他说罢又抬起双眼看向凌甘,“我也一样。”
凌甘一时间接不上话。
刚说完王衔月傻,这个徐月也傻得很。成婚的夫夫怎么可能全都是因爱而聚,这之前有千百种不得已被绑定在了一起。
凌甘分得清楚,什么是友情,什么是爱情。让一个演过十几部爱情电影的钢铁直男爱上古代的纯爱战士夫郎,难如登天。
他拽过徐月来到里屋的墙角,身前放着一矮板凳,上面放着一碟西瓜子。两个人紧挨着嗑瓜子,凌甘小声道:“我们现在只能以小博大,不能开规模大的餐馆,开一个小摊即可。小本买卖亏不了多少,我们干起活也安心。”
“公子,你不光是武学奇才,还有经营头脑!”徐月听完公子的畅想,整个人开始发烫,像是过了电,忍不住用胳膊肘怼了怼凌甘肩膀,“我发现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你孝期结束,我原以为我们过不上这样安稳的日子。”
凌甘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你公子的能力绝对不会比父亲差,你就放宽心跟着我,不会让你过……太苦的日子。”
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公子愿意让我住在这个家?公子不会赶我走?
徐月嘴角忍不住勾起来,阴沉的眼眸刹那间亮起来,“我能跟公子吃苦,吃多大的苦我都愿意!”
说罢他偷偷瞟了眼床上躺着的王衔月,心里莫名有股酸楚:王哥儿命真是好,能在小小的红山镇找到世上最好的男子。
凌甘头脑放空思索一阵,“我……掌勺,衔月管账接客,你来当小二,咱仨分工明确,干起活来又快又稳。”
徐月立马迎合,“好,我来当小二同时负责你的安全,以防有小人嫉妒你偷走这法宝。”
“有你在,保证没问题!”凌甘一把揽过他肩膀往怀里带,笑眯眯的颇有信心道:“我们一起努力最多半年,就能攒钱开个大饭馆。”
公子有信心,徐月更有信心。
徐月想起一件事,“小摊虽流动,不足让市令放在眼里,但他们还是会要求摊贩登记并且通过考核才可摆摊,不然可要被追着骂的!”他偷偷斜了一眼,小声嘟囔,“你都不知道他们咒骂得有多难听……”
凌甘想起穿越过来的某一天晚上,半夜饿得睡不着,去一家炸鲜蘑的小摊打卡排队,刚排到自己,一声“城管来了”。
他再回过头,小摊的三轮车已经开出去好几米。遗憾的是,最终他换了一家烧烤摊把肚子填饱。
过去的日子现在想来还真是太好了,现在过得日子惨到说不出口。
凌甘:“无妨,我们都穷得吃不起饭,还惧他们多骂几句?”
徐月:“我知道公子定不会在意,但是我绝不会让旁人欺负你,你放心,我看到市令来一定会立刻把我们的小摊推走。”
凌甘轻笑一声,欣慰地看向他,“我掐指一算,明日是个办大事的黄道吉日。陪我去趟西市吧,咱们把营生搞起来。”
次日天未亮,凌甘拿汤勺把米缸挖的一干二净,煮了一锅稀粥当早餐,他们吃完后,给已经睡了一整晚还没醒的王衔月留下了大半锅。
凌甘和徐月背上鼓鼓的包袱,踩着雨后潮湿的路面,信心知足的往市署衙门去。
天空蒙上了一层蓝纱,徐月哈着白气嘟囔:“王哥儿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啊,怎么身体透支成这样。”
凌甘垂下头,“他去求这个小镇的山神了,他没和我说太清楚,不想让我们知道他受罪。”
徐月:“那办完大事,我们去打猎,给王哥儿吃肉补身体。”
二人靠着纯打听来到了市署衙门去。
市令捧着温热的茶盏打量这两位不速之客。
徐月站在凌甘身后,凌甘礼貌地颔首,双眼直视摸着长须的市令,“家中贫苦,新婚燕尔却揭不开锅,欲谋个糊口营生渡过难关,特来请教市籍登记事宜。”
市令上下打量他瘦弱的身板,怀疑地眯起眼,“那你可知道租商铺位置,租期最低一年?你这身体能撑住?”
凌甘急道:“我能,只不过我身上没钱预付您租金,不过我可以用房子抵押,绝对不会跑。”
“把这竹简从头到尾看一遍,没异议就进行下一项事宜。”
凌甘接过竹简,拆着细绳时瞟了一眼《市肆令》这几个字,内容并不精简,他站着看了好一会才放下,遇到不解的地方,又开口询问,须得把每一条协议都了解透彻,特别是租庸调税,古代赋税多变,必须谨慎对待。
一关接着一关,到了最后一关。
“小甘啊,为了镇民身体健康,我必须试菜。”市令摸了摸饿得咕噜噜的肚子。
凌甘不假思索回:“好,我这就给您做一道。”
“那给你半柱香时间挑选食材。”
市令从厨房前脚刚走,徐月赶紧凑过去,愁得皱起眉头,“可是我们今日没拿金手指啊,能行吗?”
凌甘好看地挑起眉,“金手指只是提供菜谱,我平时也是靠自己这双手做。”
凌甘十分自信地回过头查看菜板子上的备菜,“我之前在一家饭馆做过新疆大盘鸡给客人吃,好在我记性好,将菜谱牢牢记下。”
“真厉害啊……”徐月用崇拜的眼神扫过背对自己挑选蔬菜的凌甘的腰身。
半个时辰后。
徐月将刚出锅的新疆大盘鸡分成三小份盛到瓷碗里,装好食盒端到外面的红桌上。
盖子掀开那瞬,三个衙役被霸道的香味勾住。
“我见厨房中有正在炖煮的土鸡,大大节省了您品尝菜肴的时间,于是我想要做这道菜,这道菜在红山镇挑不出三个厨子会做,我今日给三位换个口味。”
土鸡肉质鲜嫩多汁,完全不柴,且不失嚼劲,每一块鸡肉都吸满了浓郁的酱汁,咂嘴品尝,口感紧实而富有滋味。
左侧的衙役连吃好几口才舍得空出嘴评价,“土豆很绵软啊,不错不错,我这刚抿了一口就在我口中化掉,这番椒也煮得香辣,给这道荤菜多了几分清爽感。”
中间的衙役一端上来就挑着沾满酱汁的面条吃,嘴角沾了汤汁不甚在乎,乐呵呵地夸,“面条还能这样吃!真没想到啊!”
在竹筷与盘子碰撞的声音和一桌咂嘴声中,市令抹着油嘴当场钤印。
归途时徐月抱着一沓盖了章的市籍文书,想到那些人吃得满足的模样,“公子到底何时会做这些?我与您相处这么多年,都不知道您能把菜做得这么好吃。”
凌甘不爱说空话,边走认真回:“生活逼迫。”
这一句话如雷贯耳,徐月愣了一下。他以为公子走远了,没想到回过神来,凌甘还站在身边。
凌甘歪着头问,“怎么愣神了?”
徐月:“公子你真好,难怪王哥儿会认为跟着你,我们一定能过好日子。”
“你俩别对我太大期望,不然翻车很难看。”凌甘摆了摆手。
他指着前方的拐弯处,“趁着市场还没关门,我们一会就去西市场买厨具和桌椅板凳。”袖口下紧张的手终于是松开,开心地转过身,眼底似有星光点缀亮闪闪的,“不过有一点我承认,只有客人没吃过的美食,没有我们做不出来的。”
王衔月:“我就知道这个徐月目的不纯!”[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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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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