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脱略未脱俗,闺门亦鬼门

五口间的何府又迎来了一个清晨,何仲文在出门前,淡淡的嘱咐了几句,何夫人依旧垂着头应下。

正在前厅算账时,何府的少爷像头蛮牛一般冲进了府中。

何泽生看上去似乎远远没有继承父亲端正的面容,只是带着一种年轻的骁勇之气,反倒是更像是个武人的后代。

人家都窃窃私语,说他的母亲不大漂亮,才会导致他的相貌不如父亲出众。

尽管朝堂之上对何文仲颇多忌惮,有些人背后说话难听,却不得不承认,何文仲相貌冷峻,自有一种毒辣的手段与气质。

他大步流星跑到妹妹门外,却隐隐听到妹妹文慧的哭声,那声音半是啜泣着,隐隐约约的压制着,像是怕被人听到。

何泽生怒从心起,一脚踢开房门,看见如同幼兔一般的妹妹是那般无助,竟是哭红了眼眶。

“妹!怎么了,是谁欺负你!”

何文慧抬起头,一张清秀的面庞带着些凄楚,却又是死死咬着唇不说话:“呜……”

何泽生生起气来,一贯是无法无天,他连忙风一般的跑出去,拽着妹子的贴身丫鬟往屋里去。

那丫鬟尖叫着,又素来知道少爷脾气,连忙捂着嘴,连滚带爬的被带到了屋里。

“你说,今天不说出来我就打死你,谁欺负小姐了!”

那丫鬟吓得也哭了出来,但连忙又敛了回去,弱弱看着小姐,见小姐面色一沉,抖筛一般摇摇头。

何文慧这才整了整衣领,一切竟如同未曾发生一般,便起身露出苦涩的笑容来,却是多有勉强的:“哥,你别吓唬春潭,她不经你吓唬的,原是我栽种的花儿没了,这才觉得悲伤极了。”

跟着进来的丫鬟叫夏荣,同她主子打了个眼色会意,笑眯眯的递过了茶,一边又柔柔慰藉:“少爷别多心,小姐是个惜花之人,可不是因为订婚的事情忧心忡忡呢。”

她似乎不经意的提起,何泽生的却是满头疑问:“订婚?什么订婚 ?”

夏荣带着些吃惊,嘴唇张大了些:“少爷竟然不知道,老爷要将小姐许配给薛太保的少爷呢。”

何泽生的脸登时铁青,一时间怒极:“那不是上次和老子争窑姐儿的混蛋小子,还嫌老子打的不够,居然还想来娶老子的妹妹”

何文慧淡淡的望了向夏荣,那婢女身子一颤,连忙笑着迎了上去,拿汗巾又添茶,笑意盈盈的:“凡事冤家宜解不宜结,总归是为了老爷的仕途考虑,那也就是为了公子的未来考虑了。”

何泽生气的同小豹子一样,一把横剑摔在桌子上;“他妈的,我定要去找爹说个清楚,就凭他和我争过女人,也不能叫他娶你,否则,我脸往哪里搁!。”

这少爷果然脾气暴躁,人几乎是冲了出去,只留下一杯子残羹冷炙。

何文慧见人走了,面上的柔色迅速淡了下来,只瞥了一眼身旁的春潭,对方便即刻跪了下来,泪流满面的连连磕头,地上都硬硬作响:“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吗,奴婢最笨,真的不知道如何应对大少爷,奴婢只在院外伺候,大少爷非要把奴婢提进来。”

何文慧手中摸着两颗核桃,盘玩中最是凝定心神,微微闭目,也不回答。

一旁的夏荣俐落的收拾着餐具,轻声叹笑:春潭,你要是聪明识相就闭好嘴巴,别贪那几个钱,自己请去外院谋生。”

春潭连连点头。

夏荣的余光瞥见了自家的小姐,轻声对春潭:“管好你的嘴巴,记住了。”

春潭冒冒失失的跑的远了,夏荣为自家小姐续上了茶水,又笑了起来:“奴婢不晓得刚才那样说对不对,只是觉得该叫少爷知道,要不然他有事要闹起来来的。”

何文慧微微闭目,在者光中微微睁开双眼,如此这般,夏荣连忙连身体站的崩直了。

少女淡淡启唇,那张平凡的脸上,声音浅淡:“人聪明就是会办事,聪明是好事,只要一心一意。”

夏荣遍体生寒,脑袋里想着府邸中的一些传闻,不由得咽了口水。

何文慧淡淡叹息:“女子生于世间便是最卑贱的所在,婚姻大事全系于此,未出去便如同货物斗量,何况除了家里……只是你许的记住一件事情,你的卖身契还在我手里,我若是不好了自然没你好果子吃。”

夏荣叫她的眼神看的几乎要喘不过气,连忙跪在地上咬着牙:“奴婢晓得,奴婢知道下面如何办。”

何文慧忽然站起来,轻轻柔柔的扶起了她,将手中盘好的核桃塞到他手中,笑的极为温柔笑意:“傻孩子,你这般聪明真让人打心眼儿里面哀伤,别想这么多,只要有我一天在,就有你一天吃的。”

这话却要反着听,若你不想背饿死,就乖乖给我效力。

何文慧梳洗完毕,便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规行矩步,大家闺秀,这位何小姐在整个京都都是闻名的。

待何夫人款款而行时,何小姐便轻声道了声:“母亲”。

二人在郎中略略停脚,何夫人面色凝重:“慧,你昨儿和你哥哥说什么了。”

何文慧的脸上露出十分险恶的表情。

面对着母亲,她微微垂眸,掩盖了眼中的厌恶,一抬头便是轻柔的笑:“能有什么事情呢,无非是我嫁过去的事情。”

何夫人的脸沉了下来,便又露出了吃了黄连一样的表情,嘴巴开始絮叨着。

“慧,你一向是听话的孩子,怎么不懂帮助父母分担呢,老爷对联姻的事情势在必行,你明明知道父亲的性格,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

何文慧轻轻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何夫人家中不需要管理妾室庶出子女,这本来是件幸事,对于女人来说,儿女双全,夫君为高位,更是幸事。

然而她的母亲,从家族来之时,便听着父兄的训诫,争不过家中的庶女宠爱,文采平平,只是针织女工做的也是磕磕绊绊,毫无可取之处。

这样的人……

她看着母亲的脸,隐去了淡淡的阴霾,只淡淡道:“娘放心,本是哥哥过来探我,身边的丫鬟多嘴,我是断断不会多嘴多舌的。只望妈妈管住哥哥,你晓得,她和薛家公子是结过怨的。”

“婊子。”

她的母亲暗自很恨的骂了一句,何文慧早就面无表情的辍着茶,他知道,母亲骂得是哥哥同薛公子争的那个下贱女。

她又一次承受着母亲无聊的恨意,对父亲也好,对丈夫也好,对儿子也好。

然而她凭什么要承受这样的恨意呢。

母亲的面色又像是嚼碎了黄连一般泛起了苦,她嘴里的茶叶也随之变的越发的苦涩起来。

她暗自很恨的吞了口中的茶叶,忽然见到母亲双眼幽幽的望着她:“你还是不想嫁给那个薛家公子嘛。”

何文慧压下心中的气,深呼一口气,凝视着母亲道:“母亲说的这是哪里话,女儿能为家里分忧是女儿的幸事,听说那薛公子虽然因为狎伎于大哥争斗了起来,到底是误会,平日里面名声倒是还不错。”

那真是“还不错”,除了那张脸不错,其他的时候都是斗鸡遛狗的名声。

世间的男人,怎么就这么容易被怜爱呢?明明自己没有任何才名,仅仅因为家中富贵,就有权力,有金钱,他们留恋烟花,没有对道德的丝毫敬畏,他们视女人如同猪狗,却偏偏好色任性,要女人牺牲生命去完成他们可笑的繁殖**,最后,他们吸干了母亲,再吸干妻子,最后吸干姐妹与女儿,便是这样的他们,倒是成了道德楷模。

哼……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值得去嫁的。

而她,却是凭借自己的努力,日夜钻研琴棋书画,硬是在京中拼出了才女之名。

她面无表情的侃侃而谈,母亲只静静看着他,幽幽道:“慧,别怪娘偏心,你扪心自问,娘有没有偏心过。”

何文慧心中如凿冰多,多年前的一幕如同潮水涌来,那是在一个炎热的夏天,女儿刺耳的叫声让他心烦意乱。

母亲轻声道:“你总觉得我偏心,那我便给你争条路。”

她仿若从梦魇中醒来,很恨咬了咬牙,慢慢恢复平静。

她淡淡喝了口茶,只听母亲忽然道:“你宣表姐从北疆回来了。”

何文慧愣了一下。

她已经经年没有有听到这个人的消息,如今听闻,似乎一切犹在梦中。

母亲喃喃道:“二哥哥在南都同驻将不对付,便是那个姓释的将军,可是那人是主帅,他又没办法,她此次回来定是想用从前的军功捐一个在京的职务。看来以后就要常在京中了。”

她抬起头看着女儿,一瞬间鬼气森森的眼睛。

何文慧的思绪仿佛飘到很远,却已经迅速敛了敛神思,露出淡淡的笑意:“那敢情好,我同宣表姐许久不见了,今次见见面也好。”

她的母亲望着女儿被养的纤细的手指,喃喃自语:“好,那就好,一切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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