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淮映那天,天气难得降了些温。
福乐乐把小伙伴送走后,热闹的坝子忽然静了下来,她蹲在门口帮奶奶择胡豆,心情有些低落。
爷爷和奶奶一直在夸,这是群好孩子咯,你们以后要好好相处,都挺热心肠的,值得交朋友云云。
福乐乐说知道了,去屋里给爷爷拿蒲扇,余光撇到那大红绣花枕头的一角,隐隐露出一个信封。
她拿出来,上面什么都没写,里面是一沓现金。
枕头下面还有一堆奶香绵软的小面包。
福乐乐记得,这是迟岁岁带来的小零食,杜子腾老想吃了她一个都没给,说其他随便吃,就这个不行。
原来是想留给爷爷奶奶的吗?
这种被人小心呵护自尊的感觉让人动容,福乐乐笑着笑着,抹了下眼角的泪。
—
哥哥……哥哥……
小姑娘的声音娇娇脆脆的,笑起来像朵纯白美丽的栀子花,捧着他的脸,樱色的唇柔软的像花瓣。
叩叩——
一阵敲门声把林瑾年从睡梦中拉回来。
“瑾年啊,吃早饭了,你该不会忘记今天开学了吧?”
“知道了,妈。”
林瑾年翻了个身,伸手摸过床头的水杯,囫囵喝了口。
润了润干燥的喉,这才跌回枕头。
他忽的掀开被子,往里面看了眼。
清冷如玉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绯色,他曲着长臂,遮住脸,长长叹了口气。
要命了,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沈媛和林成晖在餐桌上吃早餐,瞥见林瑾年的身影快速闪进洗手间。
“这孩子怎么了?”
“该不会闹肚子了吧?”沈媛放下筷子,“你吃,我去看看。”
沈媛敲了敲洗手间的门,“瑾年?”
没人应,只听到唰唰的冲水声。
门也没锁,一拧就看了,透过门缝看到林瑾年在洗手池搓……内裤。
她这个当妈妈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悄悄把门关上,一脸兴味地返回餐桌。
林瑾年出门的时候,隐约听到沈媛女士在说“……我这个当妈的不方便,你是他爸爸好好跟他讲讲。”
林瑾年一脸狐疑地走过去,沈媛把牛奶放桌上,笑说:“从今天开始就是初三了,儿子,加油~妈妈约了朋友逛街,先走啦。”
一家之主走后,小餐厅陷入沉默。
“爸,你有事就直说。”都看他好几次了,林瑾年抬眸。
老林同志满眼欣慰,叹了声:“一眨眼我们儿子就快十五岁了,时间真快啊。”
“……”
大概也觉得自己没话找话,他忽然凑近,轻声道:“你应该有上过生理课吧。”
“嗯,怎么了?”
“你知道遗精是怎么回事吧?”
林瑾年听到那个词,差点把嘴里的牛奶喷出来。
怪不得刚才沈媛女士的眼神奇奇怪怪,原来是故意走开,让老林同志给他普及生理知识。
“要说起这个遗精啊,可是门大学问,它是男性成熟的标志,也是很自然的生理现象,它又分为梦遗、滑遗和……”
大早上的,亲身父亲在你面前一本正经的科普生理知识,那画面着实诡异。
林瑾年有些受不了了,嘴角抽了抽,悠悠道:“爸,昨天妈妈打扫卫生,发现了你藏在花瓶底下的私房钱。”
老林同志倏地站起,去翻客厅的花瓶,简直痛心疾首,还好沙发底下的钱还在。
快到上班时间了,林成晖打完招呼,提起公文包就走了。
林瑾年松了口气,背上书包,开门的时候迟岁岁也正好出门。
“哥——”
砰——
那阵门风扑在小脸蛋上,迟岁岁懵逼地眨眨眼。
林瑾年握着门把手,呼吸有些不稳。
“瑾年哥哥,你不去上学吗?再不走,我们要迟到了。”
林瑾年认命般打开门。
“走吧。”男生瞥了眼她,又飞快挪开了眼神。
“哥哥,你刚刚怎么了?”
“有东西落下了。”
“哥哥,你昨晚没睡好吗?”迟岁岁瞧见他眼底隐隐的青黑。
一声声清脆绵软的哥哥,像小石头砸在心上,漾开层层涟漪,林瑾年懒懒地嗯了声。
升初三了,哥哥该不会熬夜学习了吧。
迟岁岁自愧不如,被学校门口的包子铺吸引,不管怎么样,吃饱了才有力气学习。
“没吃早饭啊?”
迟岁岁点头,“我爸说我妈妈太累了,让我别吵她,自己出来买早餐。”
可迟岁岁怎么都想不通,“哥哥,我妈妈该不会在晚上的时候偷偷出去打工挣钱吧?”
“为什么?”林瑾年眯了下眸,据他了解,虽然江女士也是全职太太,但迟岁岁的爸爸是互联网大厂的高级程序员,工资绝对不低。
至于为什么太累了,迟岁岁还小,没必要告诉她。
“因为——”迟岁岁学着老迟同志的声调:“宝贝啊,虽然爸爸囊中羞涩,但零花钱还是要给你的,乖,去买糖吃,千万不要告诉你妈妈哈。”
她叹口气,“哥哥,我们家该不会很穷吧。”
林瑾年被她逗笑,这一天天的,脑子里想些什么。
“你爸那是工资全都上交给江阿姨了。”
“这样啊……”
那老迟同志可真是太伟大了。
林瑾年揉了下她的小脑袋,“别想了,我请你吃早餐。”
“好!”迟岁岁毫不客气地要了三个小笼包和三个烧麦,还要了一杯原味豆浆。
林瑾年只要了一杯黑豆味豆浆。
迟岁岁津津有味地吃着包子,“超好吃的,哥哥,你真不尝尝吗?”
林瑾年瞥了眼那包子,白白软软的面皮上被咬出一排整齐的下牙印,他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嗯,我吃过了。”
迟岁岁哦了声,“奇怪,这豆浆怎么不甜。”
路上遇到一个同班同学给他打招呼,林瑾年点头示意了下,就这么一个分神的时间,瞥到迟岁岁低着头,嘴唇贴着他手上那杯豆浆的吸管,若无旁人地喝了一小口。
完后,还盯着他的双眼,真诚地给予评价,“哥哥,你这杯好像也不太甜。”
林瑾年顿了下,眼睫快速地眨了下,“迟岁岁,这是我喝过的。”
那不就相当于间接接吻吗?
林瑾年又想到那个梦。
他们才多大啊。
不到十五岁。
草,他凌乱了。
耳朵嗡嗡的,脖子有些发热,像发烧。
林瑾年喉结冷冰冰地滚动了下,直接扔下一句:“快回教室吧。”
就走了。
迟岁岁一个人站在校园小道上,盯着男生扬长而去的背影,有些茫然。
怎么好好的,忽然生气了。
“岁岁!”郝芸背着书包跑过来,“诶,林瑾年怎么把你一个人丢这儿,自己走啦?”
迟岁岁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她小时候还和他喝过同一瓶奶呢,后来一起长大,还经常把不喜欢吃的东西都交给他解决,美其名曰不能浪费粮食,就从来没见林瑾年生过气,这次是怎么了?
她咬了口包子,有些郁闷:“郝芸,你说瑾年哥哥他该不会来大姨妈了吧?”
郝芸说过,她每次来例假心情就很down
陶六一就着面包喝矿泉水,从旁边经过时正好听到这句话,直接呛住,喷了路人一身。
课间约打球的时候,陶六一提起这件事,和杜子腾两个人笑得前仰后合。
“兄弟,那你还是不要剧烈运动了,我怕你承受不住。”
“红糖要不要,多喝热水。”
林瑾年直接把篮球砸过去:“还有四个月就是寒假了,我掐指一算,某些人会很难过。”
夺笋呐。
这他妈才开学,就计算着寒假了。
他们的作业能否顺利完成还仰仗着林瑾年的协助,这句话的威力可太大了。
局势瞬间扭转,又是捏肩又是递水,从“哥,我错了”到“天下姨妈一家亲”。
林瑾年的心情依旧复杂,迟岁岁的猜测有些离谱,但又异曲同工。
他总不能说他昨晚梦遗了,罪魁祸首就是她吧。
—
午休时候,迟岁岁去阅览室溜达了圈,一眼发现林瑾年的身影。
男生正认真做着题,坐姿端正。
一罐美年达橘子味汽水放在自己桌前,这样的示好见怪不怪,他头都没抬,本能想拒绝,又觉得那只细细白白的手有些眼熟。
果不其然,那人兀自在他旁边坐下,一阵浅淡的茉莉香飘过来。
“哥哥,你不喝吗?”迟岁岁凑过来小声问。
林瑾年的耳朵麻麻的,连笔尖也顿了下,白纸上晕染开墨水。
那汽水是刚从超市冰箱拿出来的,铁罐上渗出许多细密的小水珠。
林瑾年轻微叹了口气,“不想喝。”
“你果然来大姨妈了。”
“……”
迟岁岁不知所谓地把饮料捞回来。
咔哒一声,喝了一大口汽水。
冰冰凉凉的,好爽。
“郝芸说来例假了不能吃凉的。”
林瑾年嘴角抽了抽,“笨蛋,那是女孩子才有的。”
迟岁岁顿了顿,“哦对,反正差不多那个意思,你们男生应该叫遗——”
林瑾年迅速捂住她嘴。
触感柔嫩,轻轻贴着他的掌心。
他看了看四周,悄声说:“安静点。”
其实这边没什么人,迟岁岁的声音也不大,主要是林瑾年觉得有点难堪。
清隽白皙的脸上透着微微的红,他唇抿得紧。
有种心事被人一点点戳中的赧然。
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乖乖巧巧地点头。
她小声说:“那你早上为什么生气呀?”
迟岁岁有午休的习惯,却来阅览室找他,原来是想……哄他吗?
林瑾年悄然勾了下唇,低头写作业,一边说:“我本来就没生气。”
我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你和我间接接吻了。
喉结滚了下,他脱口而出的话却是:“对,我就是生气了,你的期末成绩只够上二中,如果想上一中还要付出更多努力才行。”
他看着她的眼睛,口吻有些认真道:“迟岁岁,你想和我考同一所高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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