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把牌发出去,清了清嗓子才说:“我倒是想要个哥哥。”
“你爸妈还能生吗?”薛仪偏头看了眼她:“得算高龄产了吧?”
女生:“……”
她勉强地笑了笑,发完牌伸手捻下一撮头发,找补回来:“我是说,想要一个像你这样有安全感的哥哥……我能叫你一声哥哥吗?”
“别,”薛仪摆手:“我比你小。”
女生:“……”
她牵了牵嘴角,“哦,也是,你上学的时候连跳好几级都不耽误学习,真厉害啊,我记得你大一的时候是我们那届年纪最小的?”
“还有个14的。”薛仪皱了皱眉:“我15,你没记性啊?”
女生彻底聊不下去了:“……”
旁边几个男生咯咯咯地笑着。
“诶,小仪,那你哥是不是也挺牛的。”男生打出了张对A,说:“他是干嘛的啊?”
“画画的。”薛仪提到他哥就来气,语气凶狠地补了一句:“无业游民。”
对A嘴角抽了抽:“……这落差还是有点大哈。”
-
不知道是不是薛宸突然回家导致的,薛仪完全没觉得今天的聚会有任何玩头。
他到饭店就让司机把人都送走了。
音乐一关,整栋房子瞬间安静下来。
爸妈去度假了,一直没回家。
阿姨今天来做饭的时候只做了一人份,把饭碗端上桌时忽然听见楼上有什么叮铃咣啷的动静,忙问道:“小宸回来了?”
这阿姨不知道什么眼神,特别喜欢薛宸——小时候做饭,见是薛宸都要多加一块肉。
现在不是加不加肉的问题,是阿姨总会挂叨一句他。
像个薛宸牌蜜蜂,嗡嗡嗡的嘴里全是薛宸。
薛仪听得烦都烦死了。
但他还有面上平静地回答:“嗯。”
“叫他下来吃饭吧,别饿着了。”
薛仪眼睛都睁大了:“你只做了一人份。”
“我开始不知道他回来了嘛,”阿姨喜气洋洋地从厨房里另盛了个碗出来,从薛仪碗里匀了半碗米饭出来,“亲兄弟就要帮助,你少吃一口而已,小宸还没吃呢。”
薛仪当场就想甩筷子:“……”
不管哪户家庭都是那些话术。
对哥哥姐姐说:“啊你是哥哥,你是姐姐,要让着点弟弟,让着点妹妹。”
对弟弟妹妹说:“啊那是你亲哥哥,亲姐姐,要爱自己的哥哥,爱自己的姐姐。”
不是凭什么啊!
是他想要个哥哥吗?
那不是他的那颗受精卵没跑过薛宸那坨吗!
薛仪嘴角抿成了一条缝:“我不叫,他下来我不吃。”
“哎你这孩子,”阿姨对他连摇了几次头:“薛仪啊,不是阿姨说你,我家姑娘巴不得有个哥哥护着呢,你看你有那么好个哥哥,是我我珍惜都来不及呢,哪能这么跟亲哥对这个干啊。”
薛仪呵了一声:“他能护着我,公牛都能挤奶了!”
“你这孩子,”阿姨对着他肩膀拍了一下,但没用力气:“都是快大学毕业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小孩子气呢。”
薛仪顿时就炸了,脚往后一蹬,屁股连着椅子就往后刺啦了一大截距离,他吼道:
“你们都向着他,轻松的他来,剩下的杂活累活就全扛我身上。凭什么?凭我没精神病他有是吗?”
阿姨也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过了,忙解释:“你……阿姨不是那个意思。”
薛仪猛地起身:“管你什么意思,我是这个意思。”
他吼完转身就摔门而出。
楼梯口薛宸撑在扶手上,下巴轻轻搁在手背,弓着身子看着餐桌上的饭菜。
凭什么?
凭我没精神病他有是吗?
精神病……
薛宸指尖戳到心口,感觉此时此刻心脏跳得比平时要快一些。
他是吗?
阿姨往自己脸上拍了两下,后悔自己刚才那一通过度的指摘。
她叹着气把椅子移回原位,抬头就见薛宸正趴在楼梯口往下望着,眼神有些空洞。
她顿时心里不是滋味。
“小宸,下来吃饭。”
薛宸点了点头:“嗯。”
-
“纪录片?”贺延重复了句。
“是啊,纪录片,有关记忆方面研究的。”陈保元拿着资料单,言简意赅:“说是想要你的脑子。”
贺延以为自己听岔了:“嗯?”
“就是想检测一下你的脑子,那群科学家还是专家反正就特别稀罕你们这种搞竞技的人的脑子,总觉得里头多长了什么东西,你懂的吧?”陈保元拉开了说。
“嗯。”贺延抬了抬眼:“多久?”
“半天时间就行,说是你往上一躺,脑子上插几根管子,睡醒了就好了。”
贺延顿了下:“……”
“你放心,不会痛的。”陈保元说,“那仪器听说挺难约到,让我们尽量配合。”
“尽量。”贺延点了下头:“需要准备什么吗?”
“让你到时候睡进那什么舱里的时候进行记忆练习,就是保持那个记忆状态,另外吃好喝好别晕过去就行。”
贺延说:“嗯。”
陈保元美滋滋地说:“时间在后天下午三点,测完还能回俱乐部吃个火锅,陈姐买了食材。”
贺延垂下眼皮:“……嗯。”
他听到俱乐部三个字的时候,还隐隐想到薛宸。
说好的“玩儿”的。
原来“没有期待”是这个意思。
“哥,你怎么了?”陈保元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这两天总心不在焉的……怎么你那个男……生朋友不来玩儿了?”
贺延扫了他一眼。
“还真是啊。”
陈保元也没想到自己回回“谢谢参与”的运气这随口一说能押中贺延的心事,雀跃地蹦了两蹦,才忽然反应过来此于贺哥乃悲事一桩。
于是苦着脸说:“没事啊,天涯何处无芳草,随手一招都是宝。”
贺延抬手:“滚。”
“行吧我滚,”陈保元退出办公室时说了句:“说真的,你给人忘了吧。”
没等贺延轰他走,就听他又说:”哦,忘了你这人忘不掉……苦宝贝啊。”
贺延白了门一眼:“……”
他确实忘不掉。
没有刻意使用记忆技巧的那种忘不掉。
毕竟是让他起过生理反应的人……
-
……
-不用着急回复,一个半月的时间里你慢慢思考后再回复都行。
这是一个月以前陶教授给薛宸发的消息。
他一直没回。
那天薛仪气急败坏的一句骂词让薛宸窝在被子里睡觉时都在反复思考。
他起身站在书架前,取下几本写着硕大“心理学”“神经科学”之类的书籍,窝在竹编宽椅里翻着看。
不知道把书看了多少天。
他伸手点开了和陶教授的聊天框。
-有时间。
凌晨两点发出去的消息,陶教授几乎是秒回。
-!
-小宸你居然答应了!
-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来约我来约……
薛宸捧着手机,回道:“我没事做。”
-哦,行。
-怎么连画都不画了?
-你没事的时候可以画画啊,画画花花草草莺莺鸟鸟,画画心画画人什么的都行啊。
没有作画**。
也没带贺延的那些“起笔”回来。
他画不出什么。
薛宸低了低头,想到什么似的,点开了与贺延尘荒的聊天界面。
-我比个赛。
-应该不会回消息。
-另外,不想当人面算的话,拜托个人帮你拍个照,回房间慢慢算。
那天晚上他看到那句“应该不会回消息”的时候,心想:
跟一个不会回应的人说话聊天,有必要吗?
没必要。
所以他当时就把贺延删掉了。
可这会儿明明没有任何交际的两个人,却在回忆里有了牵连。
薛宸脑海里浮现起那天贺延雄赳赳气昂昂勾画“起笔”的画面,在满房间里留下“画”的气息……
他好像突然想画些什么了。
薛宸坐直,在画桌前坐下,没再用惯常使用的素描铅笔,而是伸手取来粉彩。
粉彩尤适合渲染画,画画的过程很有意思。
贴好纸胶带,薛宸取了几根粉彩,取过美工刀便开始刮。
粉尘簌簌地飘散在画纸上,淡青色扑出清透的一层底色,铺好色,他取过黄色粉彩,再度开始刮粉。
棉签碾开细小的粉尘,在画纸上铺出颜色。
基本框架拟好后,薛宸伸出食指沿着异色粉尘界限开始灵活移动……
半小时的时间后,他从浴室洗完手出来。
暗淡的夜灯下,画桌上摊着一副清浅的画。
朦朦胧胧的淡色色系,弯弯绕绕地勾织出一个人形轮廓,是个俊朗的浅青色剪影。
……也是贺延。
薛宸盯着这幅画笑了一会儿。
回过神时才想起还有陶教授这回事,他摸过随手扔在竹椅上的手机。
-我看了时间。
-明天下午三点吧,行吗?
-你等会发我个地址,我让我学生明天来接你,他照片我等会也发你。
-嗯?怎么不回消息?小宸。
-睡着了?昨天白天没睡觉吗?
-小宸,我猜你是跑去画画了对不对?
薛宸蹦跳着过去把那幅粉彩画拍下来,发给了他。
-嗯,在画画。
他捧着手机回到床上时,成大字躺好,舒展一阵后觉得自己今晚能睡个非常开心的觉。
手指拨正手机,他引用了那条“明天下午三点吧”。
回了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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