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睁眼看到炀尘还在睡。
估计魔界的事情还没忙完。
泊行扯一扯衣摆,奈何被崽子压得实,他也只得讪讪作罢。
已经到了下午,泊行又一次调了下日月镜,看出这次自己是入定了十天。
回眸看一看炀尘的睡颜,反应过来时手已经落到他发丝上,轻轻地抚。
希望醒过来时,不要又抱着他一顿哭。
泊行无奈地摇摇头,手还没收回去,就被炀尘灵敏地回扣住:“师兄……”
此时好巧不巧,泊行收到了来自宗门的简讯:
“师伯,事端起,请相助。”
“怎么了,师兄?”炀尘迷迷瞪瞪地撑坐起来,半个身子挂泊行肩膀。
“我得出关一趟。”泊行微微蹙了眉。
“可你才闭关半个月!”炀尘立马清醒。
“无妨,处理完就回。”泊行作势起身,被炀尘抱住肩膀。
炀尘喊道:“我也要去!”
怕泊行不答应又立马做保证:“不会给你添乱的!”
反正添乱也添不到哪儿去,泊行抬了抬手腕:“像以前那样吧。”
于是稍稍整顿了衣装,泊行出门,手腕上便缠了一条毛绒绒的带子。
以前炀尘尚在宗门时,偶尔修炼累了,便会化成狼绒手镯赖泊行手上,让泊行带他回方寸居。
如今这变化术以及缠在他手上的力度,还是一如当年。
泊行没能忍住笑,一直到主峰正殿门口的平台,笑意都没褪下嘴角。
“师伯。”现掌教的二弟子今龄已经在平台栏杆边等候。
泊行收敛了笑意,公事公办道:“何事?”
“回禀师伯。”今龄颔首行礼,语气局促,“大长老门下弟子与二长老门下弟子昨日约战步云峰顶,虽被我制止,但到今日都有怨言,以至于早课全全缺席。”
如今这早课,缺不缺席都一样。
泊行略微头疼道:“制止了便好,其余的随他们去吧。”
手腕上的力度紧了紧。
“可是师伯,宗门的纪律已经一天比一天松懈,长久下去,不是好事。”今龄行礼的姿势未变,字字恳切。
泊行不忍道:“你暂且起来。”
今龄这才收敛礼数,抬眸神情怅然:“弟子知师伯已为宗门耗尽心血,如今的局面也并非师伯所愿,但除却师伯,弟子已找不出第二人能为宗门解难。”
“我尽力而为。”泊行道,上下打量着这位新一代弟子里他最看好的修行者,“今龄,宗门未来的担子,更多还是要落在你肩上。”
却是一阵剑气袭来,泊行抬袖错步将今龄护在身后,以巧劲化掉凌厉扑面而来的剑招:“掌教,比试还是正大光明的好,偷袭并非正道君子所为。”
“同师兄闹着玩呢,本座怎敢对师兄大不敬?”闻露白翩翩然落地,手上的寒芒利剑并未收起,“今龄,本座还没来得及治你的罪,你倒先躲你师伯身后了。不知道你师伯正在闭关么?”
泊行替今龄回答道:“两位长老的弟子闹事,今龄已经替你很好地处理掉了。我今日出关,也只是想来看看事情进展。”
“师兄这是在责怪本座管理不力?”闻露白挽了个剑花后收剑,似笑非笑道。
“责怪也无甚作用。”泊行面不改色,“只是希望掌教能对宗门事务再上心些,莫要辜负师尊对你的信任。”
“好嘛,师兄还是对师尊的安排有异议。”闻露白瞅了一眼泊行身后的今龄,“就连本座这爱徒,都更信服师兄一些,果然本座这掌教当得没意思,不如再来开一次大会,重新选举掌教好了。”
“若师尊真有此想法,那才是宗门之幸。”今龄从泊行身后走出,不卑不亢道,“奈何师尊并非真心,还望莫要再信口胡言,消遣师伯与我。”
个傻孩子,以卵击石,并非上策。
泊行正欲开口弥补两句,闻露白却阴阳怪气地开口:
“你有这般深刻见解,不如这掌教之位让于你坐?放心,本座绝不消遣你。”
行吧,硬碰硬就硬碰硬。
“掌教有让贤的功夫,不如先将昨日闹事的众人惩罚处置,以儆效尤。”泊行坦诚直言,“依我看来,不如就将两方参与者各鞭打三百,领头者鞭五百,全员罚抄《道德经》与门规一千遍。”
直接提出建议,堵死闻露白继续的阴阳怪气。
“做完这些,你再提出交接掌教之位也不迟。”
“泊行,本座这些年太优待你了?”闻露白咬牙切齿。
泊行洒然行礼:“谢掌教优待,若无其他事,泊行先行告退。”
随即转眼对今龄道:“我看你也无事,随我回翠屏峰守山门吧。”
今龄看也没看自己师尊,冲泊行行了一礼:“弟子领命。”
当然泊行并没有把今龄带回方寸居,而是打发他去山门外清扫一下最近出没的妖邪,反正处置那帮子闹事者,已经不是今龄该包揽的任务。
另外就是,泊行也不太喜欢有旁人进入自己的居所,炀尘这崽子除外。
这厢送今龄出山门,等不见人影,炀尘便从毛绒手镯变回了人形。
“师兄。”刚一变回来就又赖到他身上。
泊行拍拍垂到他胸口的爪子:“刚生气了?”
“没,只是想把闻露白打一顿而已。”炀尘微微笑道,“真以为自己是凭本事当上掌教的?”
“你别又冒出什么坏水儿来。”泊行笑着调侃,转身往自个儿洞府走去。
炀尘就蹦蹦跳跳地挽住他胳膊:“我才没有。对了,师兄,你怎么看出来我情绪不好?”
“你勒得我手腕疼。”
“啊啊!对不起师兄!”
此时日头偏西,树林里日光斜斜洒下,满目橙黄。
他们没用仙法,就缓步往上爬坡,走了一阵炀尘停下脚步,神神秘秘地说:“师兄,你等我一下。”
随即松开泊行的胳膊,离开山道钻林子里一顿蹿,白衣翩跹飞舞得像只大扑棱蛾子。
泊行抚着胳膊,其上炀尘留下的体温已然消弭,不知为何有些怅然若失。
但还没等他胡思乱想,大白扑棱蛾子又飞回来,欢欢喜喜地摊手将捉来的日光团子递与泊行:“呐,师兄,赔罪礼。”
“抓来也不过放一天。”泊行笑道,心口那点儿酸涩一下子被冲淡,“而且洞府里也不缺照明的。”
“这个不好看吗?”炀尘巴巴地问他。
“好看。”泊行笑道。
橙黄的小光团于掌心飞舞,散发的光晕映衬着青年坚毅不失俊美的脸,可不好看嘛。
炀尘喜滋滋地傻乐:“好看就行。”
到底是找了个半透明的纱袋将余晖凝成的光团装好,炀尘颠颠地忙活着把纱袋悬在他们休息石床上,随后一打响指,让全洞府的钟乳石熄灭,只剩下纱袋融融发光如暖日。
四下里一片漆黑,就只他们头顶眼前,有方暖融融的橙光。
“师兄,你还打坐入定吗?”炀尘凑上前,特意地眨巴眨巴眼。
泊行正仰面看着纱袋,余晖为他如雪的发丝洒上柔柔的光,听炀尘说完后还稍稍回过神,语气懵懵道:“嗯,今晚就正常休息。”
炀尘开心地直接将泊行扑倒,当然也不忘护住师兄的后脑勺:“咱们干点儿什么再休息吧!”
泊行扒拉开他爪子:“太伤身了……”
“我是说合掌,师兄你说的是什么?”炀尘把爪子拿到泊行脸侧,能明显感受到泊行的脸在发烫,“师兄,你害什么羞?”
可能是以为他要做那档子事儿。
立马想通,炀尘立马闭嘴,往泊行嘴唇啃一口:“等合掌结束,我就躺好任你处置,保证不会让你伤身。”
该说不说,师兄已经害羞到烧了起来,果然还是他过分直白了。
炀尘只得把脸埋进泊行衣襟里蹭蹭,又开始撒娇道:“那就只合掌,合掌完了我就回魔界。”
结果就被师兄翻身压制,由于背光炀尘看不清师兄的脸,只能感受到那如瀑的白发编织成梦一般的网。
他在这个梦里,被泊行给予了第一个吻。
是的,泊行之前,并没有主动吻过他。
“我做什么都可以?”泊行声音发哑,跟小钩子似的挠得他心弦一颤一颤。
“任你处置。”炀尘头脑昏昏,不由自主地答应道。
泊行很快有了下一步动作,似乎怕他反应过来,略显生疏地吻过他喉结与锁骨。
炀尘神色一黯,本想脱口而出:你若不愿意让我探查身体,我也可以不再提起。
为何要用这种方式搪塞拒绝?
但他拒绝不了泊行,何况是昏黄暖光下,羞涩又尽力做勾引状的泊行。
他又要做错事了……
不过,师兄会原谅他的。
“弄疼你了?”泊行轻吻着炀尘紧蹙的眉头,语气懊恼。
“没。”炀尘赶忙舒展眉头,却不想眼泪先滚落下来,抽抽搭搭地扒拉着泊行,“很舒服,师兄。”
“那怎么还哭了?”泊行脸烧得厉害,忙忙帮他擦眼泪,“是我做得还不够……”
炀尘一听眼泪掉得更厉害,抽抽搭搭地反手把师兄搂紧:“不是……啊呜,我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师兄,你能再来一次么?”
非常之不要脸。
泊行略略有些为难:“我怕你身体吃不消。”
“我可以的!”炀尘积极又主动。
“那你来吧。”泊行无奈地笑笑,语意缱绻,“趁着灯还未熄,还有就是,别哭了。”
于是就这么被师兄忽悠过去了,炀尘未能探查到他身体的真实情况。
或者说饶是真的合掌,师兄也会想办法隐瞒。
待到灯火黯淡,炀尘摸索着吻了吻泊行的眼角和鼻尖。
“师兄。”炀尘轻轻地唤。
“嗯。”泊行哼了一声,迷迷糊糊的像只餍足的猫。
炀尘到嘴边的话终究还是拐了个弯咽回去,大抵也是不愿意破坏眼下的好气氛。
“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炀尘说。
“傻小子。”泊行懒懒地笑。
又一次,没有正面回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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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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