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些人都御剑了吗?在天墉城,不许御剑是明文规定。并且,这些藏经阁的看守弟子若当真发现了命案,为何不直接传信给坐镇天墉城的几位长老,反倒要跑着去?就在他们跑着去的,还没到住的距离藏经阁最近的妙法长老的府邸那里的时候,陵端师弟以及戒律长老还有一些弟子已经到达了现场,这是为何?根据几位长老前往的时间也可以看出,几位长老根本是因为被外间的吵嚷声引去的,而非接到传报而去。那么,这又是为何?且根据一般规则,也应当是在藏经阁的门口有一人留守,另外一人跑去传报。再或是两者都就地留守,给几位长老传信。但事情又为何会是如此一个命案现场大门洞开的情况?且无论是谁都知道,发生命案,就应该保护好现场,却有人将这样一个现场让不相干者先行进去,这又是为何?其四,根据掌教真人提供的藏经阁花名册,我们可以看到,陵端师弟前往藏经阁的时候,频率从三个月到两年时间不等。每次前去,都是取用《天墉城律法》。这很显然,陵端师弟前往藏经阁的目的,就是去抄写的。那么,又为何在那时前去藏经阁?也是被戒律长老罚去默书的?还是有着其他缘由?其五,从复原的现场剑痕查看,有普通剑的剑痕,有焚寂的剑痕。那么,这些普通的剑痕,究竟应该作何解?肇临师弟的佩剑,就是普通剑。但以他的内力,却远远造不成那些剑痕。加之,这窗台上都还有脚印。这脚印的拓印,想必大家也看到了。这么高妙的轻功,根本就不是百里屠苏和肇临师弟能够有的。现在,无论是百里屠苏的鞋,还是肇临师弟的鞋都在,完全可以到现场去比对。如此,何以如此草率确定凶手系天墉城内之人?若当真要排查,但凡在这几位长老之前进入藏经阁的所有人都可以成为嫌疑人。毕竟,现场也有可能被先去的人破坏,很多事自然不好讲。其六,关于肇临师弟的伤口。现在争议最大的地方就在这里。方才的卷轴上,也展示了肇临师弟和百里屠苏的五行属性,以及用剑习惯等。既然百里屠苏使用焚寂的力道那么大,完全可以在刺入的情况下,将如此庞大的九头蛇的头骨给劈开。那么,若当真是百里屠苏做的,依本座看,肇临师弟应当死无全尸,且戒律长老也应该没有给肇临师弟闭眼的机会。并且,在九头蛇的尸骨剖面图上,也可以看到,其骨骼上有明显的灼烧痕迹。但为何在肇临师弟的身上没有?众位最疑虑的就是所谓焚寂煞气。但焚寂虽然的确时常冒着黑烟,却没有煞气。关于为何在肇临师弟的伤口上会存在这种带着明显特征的黑烟,本座也有些疑虑。尤其,既然在藏经阁中存在焚寂的剑痕,且从掌教真人提供的现场图来看,却并没有在焚寂的剑痕处,标注黑烟,这又是为何?其七,这藏经阁当时只有两个人在,百里屠苏也知道门规,那又为何在这种很明显的时候,对肇临师弟如此作为?还有,百里屠苏的动机在何处?百里屠苏极少走出碧云阁,也极少接触这些师兄弟。与肇临师弟的接触几乎为零,何以有仇?未有动机,何以去命?”
缓缓沉下一口气,道:“依本座看,此事应当先从事发的顺序入手,一一查证。首先,这戒律长老座下的执事弟子需要排查。他们到底是什么情况,必须要清楚。否则,肇临师弟前往藏经阁的原因不明,这对后面的追查会产生阻碍。其次,关于藏经阁的种种,也需要细究。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尤其是那晚的守卫弟子,以及在三位同时到达现场的长老之前的众人,也是排查的对象。再次,既然大家都对肇临师弟的尸体有疑问,那么可请戒律长老座下的仵作以及凝丹长老座下的亲传弟子联合为肇临师弟验尸。这样,也好让所有人清楚明白地知道,肇临师弟的死因究竟是什么。若连肇临师弟的确切死因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又如何确定犯人?”
目光幽深地看向戒律长老:“最后,关于这个在肇临师弟的伤口上有剑气的这个事情,本座希望戒律长老能够配合本座试上一试。”
戒律长老皱紧了眉:“执剑长老这是要做什么?”
陵越十分轻松地站起身来,向着戒律长老欠了欠身:“本座其实还从未知晓剑气可留存于伤口上一事,遂本座很想知道知道,此事可否做到。”
展开双臂:“可否请戒律长老依照卷轴提供的用剑角度,以及刺入方式来在本座身上试一试?”
戒律长老惊得眉毛一挑:“你...”
众弟子倒抽一口凉气。
又跌坐在地一些人。
凝丹长老一下站起身来,上前两步,伸手拉住陵越的臂弯:“陵越不可!”
陵越缓缓挑了一下眉:“有何不可?”
态度坚定:“这是最好的验证办法。”
眼睫轻微低垂:“...九头蛇那次...是本座生命垂危,才让师弟以身犯险,前去取了家师封印的焚寂,来将九头蛇斩于剑下。那九头蛇异常的强大,单凭本座的能力,以及师弟的能力,就算联手,都对它无可奈何。师弟这才想到家师所说,焚寂的力量非常霸道,非常人所能驾驭。但若能驾驭,其威力无匹。师弟他...眼见本座被九头蛇缠住脖颈,几乎随时都会断气,这才...谁也没有想到,即使是如此一番阴差阳错,竟让师弟可以驾驭住焚寂此等烈剑。然而,未曾想,这却成为了师弟是杀人凶手的缘由。”
抬起眼来,眼眸清明:“就本座所见过的焚寂发出攻击,并不会产生煞气,也不会在伤口上有黑气缭绕。且焚寂非常霸道,尚属火性,非常的烈。即使是九头蛇这种原生五行为火,而后又水火并行的妖兽,都被焚寂烫得皮肉翻卷,骨骼上有非常明显的灼烧之痕。遂本座也真的很想知道,肇临师弟的伤到底是怎么造成的?虽然本座也去为肇临师弟验了尸,但对于此事,确实是百思不得其解。既然戒律长老一眼之下便确定肇临师弟身上是贯穿性的焚寂剑伤,也确定那伤口上缭绕的黑雾乃焚寂所出。这个问题,也就简单了。戒律长老的佩剑是嵩山门下的‘铮阿’,五行为金,与戒律长□□修近二十载,剑意早已相通。而本座,五行属水。这‘金生水’。试上一下,不仅可解大家的疑惑,也对本座并无大碍。何妨一试?”
涵素也跟着站起身来,来到陵越身边,眉头紧皱:“这委实不可!哪有这般验证的道理?”
妙法长老敛了眉,微微仰头道:“其实...执剑长老说得不无道理。”
涵素立刻低喝:“妙法长老慎言!”
妙法长老的眉毛未曾纾解开来:“本座未曾说要让执剑长老亲自去试,掌教真人何以如此激动?”
缓缓转头看向戒律长老:“再者,若真让戒律长老对执剑长老动手,岂不是也伤了和气?”
眼波微漾:“要是万一,戒律长老失了手...”
慢慢转头看向涵素:“那我们天墉城岂不是一直都算不清这一场命案究竟是谁欠了谁?还得损失一位执剑长老吗?”
极轻微地勾着嘴角:“不如就让后厨抓一只兔子来,让执剑长老拎着兔子的耳朵,再让戒律长老按照卷轴上提供的方式以及角度,试上一试?兔子的骨头更脆,且兔子的胸骨也很接近人的胸骨,如此一试,不仅仅这个剑气的疑问可以得到开解,而且这兔子的尸体情况也可作为肇临尸检的参考。这岂不是一举两得?再说,依照戒律长老的水平,这般做到,也不是难事。且这兔子除了那四只腿上有点肉,其实背上就是个空壳。如此,还可让这兔子的胸腹腔来承载执剑长老的灵力。如此,可以看看,这相生的五行之间,剑痕会产生什么情况。凝丹长老又恰好是五行属土的,顺势也可试上一试这五行相克的剑痕又会是怎么个模样。”
浅浅叹了口气:“听了掌教真人的简报,再一听执剑长老的分析,确实疑问重重啊~既然疑问重重,那就应该一个疑问一个疑问的解决。这样,总有拨云见日的那么一天,不是吗?”
言罢,妙法长老的目光往执法长老的方向移去。
执法长老笑笑:“妙法长老这个主意不错~”
涵素转头对管事道:“去后厨拿两只兔子过来,白兔。再去取一张白布过来,如此更好观察血迹。”
管事低头领命:“是,还请掌教真人稍待片刻。”
言罢,迅速将手中的卷轴一卷,放到了身旁人的臂弯之上,连忙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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