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惹得兔儿哭得更凶。
这有什么办法呢?
只能是再哄哄了。
好不容易这眼泪稍微收了一收,这兔儿便开始数落起他的坏来。
他可真是...
不得已,只能再给亲亲,安抚安抚。
等着这兔儿不哭了,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然而,这么一通哭,兔儿嗓子受不了了:“师父父,‘梨花膏’呢?”
执法长老忽而觉得有点头晕目眩。
还真是只吃货兔子。
这会儿还惦记着吃呢~
真是~
无奈,执法长老还是去找来‘梨花膏’,亲自投喂他家的小兔子。
瞧着他家的小兔子吃得那腮帮子一股一股的,执法长老的喉头忍不住地滚动了一下。
小兔子看着执法长老的眼神变得幽深,也顾不得吃了,连忙往后退,那颗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师父父~不要~”
执法长老稍稍别开眼:“你今天怎么总爱胡思乱想?好好吃就是~”
小兔子的喉头梗了梗:“那个...那个...我先回房了。”
执法长老突然一下转过头来,面色略略有些阴沉。
小兔子的喉头滚了又滚,滚了又滚,一张兔儿脸皱做了一团:“那...可以温柔地拍拍,不可以啪啪~”
执法长老将手中的‘梨花膏’往桌上隔空一扔,一道劲气下去,这床帘也跟着落下。
***
半个时辰后,眼圈儿红红的小兔子才得以回到他的弟子房。
正坐在矮几旁,翻着一本星象学杂谈的陵隐瞅见这么一只眼睛红红的垂耳兔,有些错愕:“你...这是被执法长老找了?又犯什么事儿了?”
小兔子纠结地看了一眼床,又看了一眼蒲团,最后还是去了床上给趴着:“你怎么一天到晚就那么期待我犯事儿呢?”
陵隐耸了一下肩:“你可别胡说!我可没这心思~只是瞧你这样儿,多半是□□煸了呗~”
小兔子幽怨地瞪了陵隐一眼:“那你怎么就没想过也许还是清蒸呢?”
陵隐眨了两下眼。
缓过神来,把书往矮几上一放,来到小兔子身边坐下来,轻轻给小兔子揉按估摸着都快断了的腰:“你还是收敛着点~这大白天的~真的是...”
小兔子没好气地翻个白眼:“不关我的事~”
陵隐点头如捣蒜:“是是是~不关你的事~你可爱,绝对不是你的罪~”
目光微微深沉:“查案的事情,长老安排下来了吗?”
小兔子回过头,狠狠地瞪了陵隐一眼。
又转过头去,留给陵隐一个后脑勺:“现在,还是芙蕖师姐那边的事情更重要一些。”
陵隐眼珠子缓缓一转,应道:“确实。那阴气若再不散去,时间长了,确实是个麻烦~”
小兔子往陵隐的矮几上一瞥:“你刚才在看什么呢?看得那么认真?”
陵隐轻微耸了一下肩:“没什么~就是一本星象学的杂谈,挺有意思的。当个话本儿瞧,还有些趣味。可若说专业上,还差了点~”
小兔子脑袋一歪:“那你看完了,借我打发打发时间?最近好无聊啊~”
陵隐笑得宠溺:“好~”
在陵隐的揉按之下,小兔子舒服了很多,那眼睛也一闭一闭的,很快睡了过去。
陵隐扯开被子给小兔子小心地搭上。
之后,回到了矮几旁,继续伴着小兔子的小呼,看那本星象学的杂谈。
***
房间中,陵逸坐于正位,陵峻和陵峰坐在陵逸的对面。
陵逸慢条斯理地给两人煮茶。
陵峻和陵峰也安静地欣赏着陵逸的一举一动。
将茶煮好,陵逸便将茶分了去。
陵峻和陵峰拿过茶盏,浅浅饮了一口。
眉间晕着惬意。
陵逸也拿过他的茶盏,慢慢品着。
陵峻放下茶盏,正色道:“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做?”
陵逸眼也不抬:“师父的决定,就是我们的决定。”
陵峻与陵峰对看了一眼,冲陵逸道:“是。”
这么一间房,仍旧萦绕着茶香,仍旧萦绕着安静。
***
陵阳刚刚给陵越将茶沏好,放到书桌上片刻,陵越就回了来。
陵越在进入碧云阁大门时,瞥见正在西厢房里填写文书的陵云,倒也没有打扰,只是对此番情形略略有些明了。
转身,就去了书房。
此时,陵阳正坐于客位首席,捏着茶盏盖子,在撇拂浮沫。
见得陵越归来,陵阳笑笑:“大师兄回来得正好,茶刚好沏好,正是滋味好的时候。”
陵越来到书桌后坐下,拿起茶盏来,浅浅饮了一口。
或许也是心下松了一口气的缘故,这茶还能确实尝出点儿新鲜泡的滋味儿来。
陵越缓缓放下茶盏,慢慢舒了一口气。
陵阳迅速瞥了一眼陵越的状态,继续他被打搅了的喝茶一事。
陵越先是给整个书房下了一个结界,之后才慢慢靠向椅背,双手手肘搭在椅子扶手上,眼眸深沉:“...你觉得这件事,是谁做的?虽然的确对我们来说,是一大助力,而从某种意义来说,也洞悉了我的计划,但...我始终觉得,这其中有点问题。尤其,对方还把九头蛇一事以及姑获鸟一事给拿了出来。虽然这么一正一反的确做到了证明的效果,但...尤其,连我也没有想到这九头蛇一事还可作为焚寂剑痕的反证,以及这姑获鸟一事可以作为普通剑一事的正证。这...”
陵阳慢慢咽下茶汤,将茶盏往旁边的高几一放,正色道:“一条蝮蛇。”
陵越的眉毛高高挑了一下:“蝮蛇?”
陵阳轻轻勾了一下嘴角:“大师兄还记得早会之前,我们讨论的那个位份问题吗?”
陵越微微点头:“记得。”
陵阳坐直了身子,缓道:“昨晚,我与陵云就关于这个要断腿的事情,是这么讨论的...大师兄,现在你应该明白,我在你提出要把这个权力进行分解的时候,左一次右一次推拒的原因了。并且,这个问题也确实值得留意。正因为这种种,所以我觉得对方对所有事情其实看得比我们任何人都明白,也抓到了关键所在。甚至来说,就连紫胤长老、焚寂以及百里屠苏,对方都有非常接近正确答案的猜测。更有甚者,包括乌蒙灵谷、幽都、另外一只重明鸟等。就目前而言,肇临的事情说到底,就是个无解之局,不过拖延时间罢了。且这其中,一个黑衣人不可能被押到天墉城来认罪伏法,另外一个黑衣人武功高强又心机深沉,就算露出了狐狸尾巴,倒也未必是不小心露出来的,而是刻意给露出来的。尤其,那个不可能到天墉城来认罪伏法的黑衣人只是表面凶手。所以,无论目前这个局面如何,百里屠苏这一辈子都得缠上此事的阴云,即使抓到了证据。但有些事,不能深挖,只能点到为止。如此一来,说到底,即还百里屠苏一个表面清白就够了。更加深层次一些的,其实是天墉城。因为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大师兄也不可能离开天墉城了。并且,还得在这里呆上几十年。即使大师兄有那个血性另起炉灶,但紫胤长老在这里,这里就是大师兄的归处。以及,这里也是大师兄经营了那么久的地方,要放弃,谈何容易?加之大师兄的责任心以及权力之心,大师兄若放弃天墉城,这几乎是一个笑谈。这么一来,大师兄就要面对家里乌烟瘴气这么一件事。该如何处置,这就需要技术了。对方给出的证据,其实都是经过筛选的非常客观和表面的证据,仅仅只是在证明肇临的遇害其实和百里屠苏无关。但并未完全点明,肇临的遇害到底是何缘故。只是非常隐约地提示了一下答案。至于这些弟子能否醍醐灌顶,这得看那脑袋是否仅是一个装饰了。那晚的一切发生得太快,这是众口铄金的第一局,裹挟。紧接着,第二局才慢慢拉开序幕。如此一来,真正问题的根源,则不是这百里屠苏是否杀害了肇临一事的站队,而是这种不同观点间的互不相让。这样,当情况愈演愈烈,则必然是分崩离析之局。且就目前来说,这肇临遇害一事,还就在天墉城内部吵吵嚷嚷的。万一此事传到了府衙的耳朵里,即使这天墉城可以编个话儿把这个事情给圆过去,可对方却并不一定要给你这个机会。如此,咱们修仙第一大宗,出现师兄弟自相残杀,搞出命案一事,是否会让我们天墉城成为这修仙界的众矢之的?这个时候,天墉城就成了下一个百里屠苏。如此一来,这些弟子到底是会拼命维护呢,还是会借机投机倒把呢?没有谁能够预测。而且,这才有可能是更大的波澜。百里屠苏不能得到彻底的沉冤昭雪,肇临也不能得到彻底的大仇得报。且局势也相当的乱。对方使用离间计,可谓炉火纯青。而且,这个离间计还是一个以百里屠苏为基点的连环嵌套散点全兜离间计。几乎可以说是,在离间计这方面的典型范例了。故而,目前,这肇临的真正死因已经不再重要,百里屠苏的彻底清白也不是此局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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