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白白的,就是要置人于死地的意思。
夏元辰冷淡地看了一眼冰霜的起起落落,直视着陵越那双光芒愈加坚定的眼眸:“想过再这么下去,连魂魄都被冰封,会是什么后果吗?”
陵越死死咬着牙,几乎是用尽了力气,才一字一顿道:“...前辈,我只知道我若放弃,便什么都不会有了。”
夏元辰背在身后的手轻轻一挥,冰寒之力霎时消退。
夏元辰不再看陵越,而是看向远处那在海天之间自由翱翔的海鸥,置于腹前的手也跟着背在了身后:“你**太重了~”
陵越完全承受不了如此变化,灵力一下就在身体里横冲直撞起来。
那感觉...
像是被用大锤给把全身的经脉都弄来给锤了一遍似的。
支撑不住,膝盖一软。
但却不愿服输。
霄河剑往那地上一插,还是稳住了身形。
半跪在地。
但却气喘如牛,冷汗直下。
全身发软。
见识过此等实力,陵越心间幽凉。
稍稍收敛了神思便赶紧调息。
不愿再这么狼狈下去。
三炷香过后,陵越才勉力站起,话音中都透着一股虚浮:“我本就是红尘中人,能追求的也不过是师尊的剑术。我从未妄想成仙。更何况,我这样的人,也成不了仙。”
“然而,你这般模样,连追求你师尊的剑术都做不到。”夏元辰冷淡地睨着陵越,说出口的话也似乎带着一根尖刺,“你可知,你现在的程度还不及我见到他时的人类模样的一半?”
陵越一怔,垂下了眼去:“...的确做不到。我的剑,太慢了。”
夏元辰又一次看向远处:“确实很慢。”
陵越默然。
夏元辰待得陵越彻底恢复,才缓缓转过头来,看着陵越:“...你出现在即墨,是为了什么?”
陵越挺直脊背,并无隐瞒:“是想要探访前些年的异常潮汐之事。”
夏元辰语气凉淡:“你的师弟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陵越并不意外对方知道他跟其他师弟商谈的细节,只是他的心中确实对这么一件事的发生是有那么些疑惑:“当真如此?”
“这的确不是天降异象。”夏元辰望向天际的流云朵朵,语带迟疑,“...只是...”
陵越心下一紧,赶忙追问:“只是什么?”
夏元辰却在此刻慢悠悠地看向陵越,轻微挑了一下单侧的眉,冷不丁地提起他事:“知道陈胜起义吗?”
陵越暗暗感到,对方忽而提及他事,应该并不是岔开话题的意思,便按照对方提及的事情,去想了想这陈胜起义一事的前因、过程和结果。
又想了想当年发生这件事的前因、过程和结果。
再想了想些其他与之相关的事情。
忽而,心中瞬间就抓到了一道绳索。
但却不是很确定:“...鱼腹锦书?”
夏元辰没搭话,只是笑了笑:“呵~”
“...前辈你...”陵越在心底里眼珠一转,明白过来,对方是用笑而不语告知正确答案。
一想到他的猜测和对方提供的答案相同,他的心头弥漫着冰寒的同时,也疑惑丛生:“为何不直言相告?”
夏元辰拿着扇子的那只手拿到腹前,目光也落在正在被他把玩的扇子上,语气里似乎藏着隐约的叹息:“因为你是一把没有剑鞘的剑。”
陵越皱眉想了想,发觉面前的这位说话真的很云里雾里:“...前辈,陵越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便不明白吧~有些事,还是需要经历过了才能明白。”夏元辰把那折扇往上一抛,又轻松地一下抓过。
话音略略拖曳:“不过...”
忽而眉眼间又云开雾散:“呵~倒也难怪你与慕容紫英并不相像。你们生活的地方都不一样,不同的土地又怎么会长出一样的秧苗来呢?”
陵越垂了垂眼。
这...
对方的话是指琼华与天墉之别吗?
还是...
这...
一时之间,陵越觉得,他也难以想明白对方的话,倒是不如暂且搁下,不能忘了前来的目的。
遂看向夏元辰,问道:“...那前辈可知蓬莱天灾一事?”
夏元辰眺望远处,轻微耸了一下肩:“东海可不归我管。”
陵越轻轻眯了眯眼,略略一顿,这才颔首道:“...是陵越僭越了。”
面对陵越的“知情达意”,夏元辰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
就在这时,两人的身后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落下地来,立刻显露出一个高大挺拔的魁梧男子。
男子头上长着一对犄角,威武霸气。
一双暗红色的眸子,翻滚着烈焰。
身披甲胄,威风凛凛。
陵越立刻感觉到了一种非同寻常的气息,赶忙转过身去。
见得是这样一个男子,立刻就握紧了霄河剑——对方来者不善!
且对方恐怕非我族类。
然而,被夏元辰折腾一顿,陵越就算想要高度警惕,也颇有些力不从心。
男子根本都不将紧绷着的陵越看在眼中,反而是看着夏元辰的背影,冷笑:“呵~果就是天界那迂腐做派!”
对于那凛冽而如芒在背的眼神,夏元辰八风不动,悠悠然转过身来,往斜前方一大步,刚好夹在男子和陵越之间,隐约有点遮挡着陵越的意思,缓缓欠身,确若一副书生做派:“小神见过魔尊。”
陵越一听,忽而一震。
来者...竟是魔尊——重楼吗?
就是那个镇守神魔之井其中一端的...魔?
这...
眼睫打了个颤。
此番...
这个山神前辈为何对其...
这...
一瞬之间,陵越颇有些混乱。
重楼勾了勾嘴角,并不搭理:“呵~”
倒是这夏元辰直了腰身,主动提起话头:“不知魔尊现身可是有何见教?”
夏元辰问出的此事,当然也是陵越关心的。
与此同时,在得知对方的确切身份之后,陵越的心中有些激荡。
陵越手中的霄河剑也像是感觉到了陵越的心绪,微微发着颤,隐约有些龙吟。
重楼那暗红的唇微微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吾对你可没什么兴趣~”
凉悠悠地淡了一眼陵越。
陵越手中的霄河剑像是被重楼给鄙视了,有些不肯依。
龙吟之声变大。
仿佛随时都能飞身而出,与重楼大动干戈。
陵越的心头也开始战栗,像是感知到了某种战意的召唤。
“自然。”夏元辰了然地意有所指地笑笑,“魔尊感兴趣的,应该是我的故人。”
重楼扬了一下眉,倒也直接:“算你识相~”
就在夏元辰和重楼说话间,陵越竟已经换了左手拿住霄河剑,右手已经抓住了剑柄。
重楼淡淡地挑了挑眉:“怎么?想与吾一战?”
陵越没有说话,眼睛就紧紧地盯着重楼,确实像只鲲鹏似的。
右手将霄河剑握得更紧。
眼见这一场战斗一触即发,夏元辰再不怎么动声色地往旁边一步,将那扇子往腰间一插,再是抬手往霄河剑剑柄末端一按。
陵越察觉到夏元辰的动作,眼睛有些愣地疑惑地看过去。
夏元辰手上一震,已经出鞘了接近一寸的霄河剑被彻底收剑入鞘。
继而,夏元辰又给陵越递去一个制止的眼神。
陵越眼睫一颤。
这是...
在陵越怔愣之时,夏元辰再是手上一震,那霄河剑的幽蓝色光芒一下敛去,陷入了死寂。
夏元辰慢慢收回手来,置于腹前,轻轻笑笑:“魔尊何故跟故~人~之徒计较?不过是把清正之剑与魔息的天然冲突罢了。”
“...虽有清正之力,但...”重楼微微眯了眯眼。
想到了有些事,那兴趣又一哄而散。
气势凌人:“小子!慕容紫英尚在何处?”
被重楼那如洪钟般的声音一震,陵越回过神来。
但听闻这魔尊如此直呼他师尊名讳,心头自是梗着。
加之这魔尊盛气凌人的模样...
还...
师尊与魔尊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怎么感觉这魔尊是要去寻仇的?
陵越心下既有警惕,也有不愿,还有耿介。
抿着唇,并不回答重楼的话。
夏元辰拧紧了眉,一眼给陵越瞪过去——想死啊?他是魔尊,凭你那点功力,人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你给碎成齑粉,还不赶紧回答魔尊的问题!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陵越又一次只能低头:“...家师尚在闭关。”
重楼打量着陵越,像是在想陵越有没有说实话。
忽而,叉腰大笑,愉悦得很:“哈哈哈~伏羲那老儿定然想不到~妙哉!妙哉!”
陵越看着重楼那癫狂的模样,眉头不由皱了皱。
笑罢,重楼正色道:“小子,慕容紫英出关之后,替吾带句话。”
陵越暗暗感到,魔尊应该不是找人寻仇的,这心下倒是稍微松了一点:“魔尊请讲。”
重楼的面色稍稍清冷了一分,暗红色的眼眸中晕着一抹复杂:“告诉他,他欠吾的东西该还了。”
重楼眼中的色彩太过复杂和沉重,那是陵越看不懂的:“...此话,陵越一定带到。”
得了陵越的承诺,重楼面色稍霁。
目光落在陵越的那个玉佩之上:“...你是天墉城的门人?”
陵越对于这些逆天之人能够知道这些事情,已经麻木了:“是。陵越乃...”
但陵越话还没说完,重楼就不耐烦了:“吾没兴趣知道你是天墉城的什么人。你只需要把话给吾带到就是。”
说罢,转身就走。
如此来去如风,惹得陵越怔愣。
回过神来,陵越看向夏元辰:“前辈可知...”
夏元辰往旁边一步,侧对陵越:“魔尊,名重楼。他是自天地初开就有的魔。魔族以力量说话,谁是最强战力,谁就是魔尊。自他在混沌中成为魔尊之后,就领导魔界。到目前为止,魔尊之位尚未易位。他的座下还有几位护法,分管魔域。”
看向陵越,语气略沉:“他与慕容紫英之间确实存在一桩事务。”
眼中含着警告和制止:“但此事与你无关,你只需要把话给慕容紫英带到就是。你也不要多问慕容紫英关于魔尊的事。魔族的事,天界的事,都不是你一个人族能够管的。也不要去打听他们之间的纠葛。这些纠葛所牵扯的事情,也绝不是你所能想象的。”
陵越一听,竟还有这么一段纠葛,只得是闷闷地应下:“...是。”
夏元辰眼底飞过一抹算计,但口中却是疑惑伴着关怀:“我观你也不是冲动之徒,何以见得魔尊竟想要与他一战?”
陵越眼神离散:“...大约是见得强者,有争锋之欲。”
“...你...”夏元辰一怔。
带有些憾色地摇了摇头:“若不是魔尊早已在你身上察觉慕容紫英的力量,你的五脏六腑早已被他的魔息给烧得连灰都不剩了。他的魔息被全部敛住了。”
陵越完全没有料到这魔尊竟是此等人物:“?!!”
初时一见,只觉气势迫人。
有了这山神的提醒,也只道对方实力肯定在这个山神之上。
但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浑不似一般人对魔的看法——恣意妄为,毫无礼法。
这...
竟有这么强吗?
夏元辰浅浅叹了口气,对这种对魔尊实力感到吃惊的人,早已是见怪不怪了:“无需如此震惊。他作为一界之主,自是力量强横。他又极为喜欢与他者斗武,其实力深不可测。与他能够打得酣畅的,至少是在他眼里还能算作可以一战的,也就天界第一将军——飞蓬。即使慕容紫英现在是剑仙,其天赋之高,剑术之绝,享有‘万剑来朝’,也很难与魔尊走上千招。”
陵越被此等实力给惊得眼睛都直了。
这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吗?
他都以为,他的师尊已是一座难以翻越的高山...
竟然...
陵越闭目,深深呼出一口气。
敛了神思,看向夏元辰道:“前辈,陵越可否再请教一事?”
夏元辰顺口一问:“何事?”
陵越直言道:“关于九头蛇。”
夏元辰抿了抿唇,眉眼间隐约有点犹豫之色:“...此事,你可前去炎帝神农洞。”
陵越的心悬了起来:“...那里...可是答案之所?”
夏元辰倒是十分坦诚的模样:“九头蛇是一种非常奇异的妖兽。我只是个山神,并不了解关于他们妖域的事情。我只是知道,炎帝神农洞那处,有着得天独厚的适合九头蛇修炼的环境。你若是前去那处,也许能够获得你想要的答案。但至于是否能够得到答案,这也不是我能够知晓之事。”
陵越一听,大致心头有了点谱,微微朝着夏元辰一揖:“是陵越冒昧了。”
夏元辰摆摆手:“无妨。”
陵越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要问的了,便作了别。
夏元辰则是顺手将人送回了那条热闹的街道。
夏元辰独自一人走到崖边后一步距离站定,远远的,还能看到陵越的那一抹蓝色的发带。
嘴角噙着笑。
片刻后,笑意更多。
须臾,之前离开的重楼就站在了夏元辰身旁一步之遥,也看向那一抹蓝色的发带,从不掩饰对天界的不屑:“呵~天界的道貌岸然果真是上行下效啊~”
“魔尊何出此言?”夏元辰侧看重楼,带着笑反问。
眺望远处的海滩:“他问题的答案,也唯有在炎帝神农洞那里,才可能获知。我不过只是个指路人。他是否要去一探,那是他的事情。”
重楼看向夏元辰的侧脸,说得直接:“你明知他非去不可。”
夏元辰微微低下头,摇头叹息:“太过执着,何以窥?”
重楼一怔,看向那海天一色:“...确实太过执着,也难怪都这个岁数了,修为连十岁的紫英都赶不上。”
夏元辰慢慢看向那崖边,叹息更重:“他心里装着太多的事情,还与那焚寂煞气纠缠,又怎生赶得上?”
重楼看向夏元辰,邪肆地勾了勾嘴角:“你倒是眼尖。”
“否则,我何以拦住他?”夏元辰也不避讳,转头直视重楼,说得直白又肯定,“真正刺激他想要拔剑的,绝不是他那把‘鲲越流星剑’对魔息的格格不入导致的战意,而是那潜伏在他体内的焚寂煞气蠢蠢欲动。焚寂煞气找到了它的神明。”
重楼冷笑:“不过区区千载煞气,本座可看不上~”
夏元辰倒是十分明白重楼心中所想:“相比起焚寂,魔尊当然更加中意魔剑。”
重楼悠悠然扬了一下眉:“自然。”
忽而,夏元辰的面色转为了凝重:“...近些日子,出了一件怪事。”
重楼倒是少见这书生这等模样:“何事?”
夏元辰微微皱眉:“人界出现了一种奇异的魔息。这种魔息还盘踞在神农氏的后人身上。然而...这...此事,出现在一百多年前。这个魔息的携带者似乎像是根本不知道他身上有魔息似的,也好像他察觉不出他的气息不同寻常一般,十分奇怪的在北疆一带现身,足迹遍布大江南北。而后又出现在了北疆。不知道发生了何故,自此这种诡异的魔息便消失不见了。与此同时,出现又消失的,还有属于神农氏后人的力量。这个人的力量非常精纯,血中还含有神农神血的力量,擅御灵力,非常强大。那个携带诡异魔息的人也一样,只是相对要弱了些。近期,有一些地方频繁出现了这类性质的人。且于朗德寨附近还出现了曾经的那个诡异魔息的携带者。”
向着重楼略一颔首:“此事,还望魔尊留心。”
重楼一听夏元辰这话,心下略有几分猜测,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此事本座自会留意。”
夏元辰转过身来,面向重楼而站,深深一揖:“我替那些百姓多谢魔尊。”
“本座可不会做亏本买卖~”重楼白了一眼夏元辰这酸腐秀才做派,又抬手点了点夏元辰的肩头,“你也得替本座盯着蜀山派。”
夏元辰直起腰身来,朝重楼点头应下:“自然。”
***
欧阳府。
老付手中拿着两张红色的文牒,匆匆往茶室而去。
此刻,欧阳少恭与百里屠苏正在茶室纳凉对饮。
老付来到门前,叩了叩门。
“叩叩叩~”
欧阳少恭抬起头来,眉眼含笑:“请进。”
老付进得屋来,来到欧阳少恭身旁站定,双手递上那两份红色的文牒:“少爷,这是方家的请帖。”
欧阳少恭一瞧这红色的文牒,心下立刻就有了猜测。
但面上却是有点疑惑,又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请帖?”
缓缓伸手拿过。
百里屠苏也好奇地张望过去。
“呵~”欧阳少恭将两份文牒仔细看后,喜色上眉,“付叔,准备好贺礼便是。”
站在欧阳少恭身边的老付也看到了文牒的内容,很快明白过来该如何准备,只是针对这个规格还需请示一番:“这贺礼...”
欧阳少恭蹙着眉,默然片刻,看向老付,认真道:“...以家兄的规格送出便是。”
老付立刻应下:“是,老付这就下去准备。”
拿过那两份文牒,赶忙离开了。
百里屠苏有些一头雾水的,但他能够感受到欧阳少恭由内而外的开心:“少恭,是有什么好事吗?”
“自然。”欧阳少恭点点头,甚至有了一分眉飞色舞,“自上次义诊之后,如沁与鲁公子便越走越近。小兰也常常都没着家,去了孙小姐家帮忙。他们应当是都确定了对方是自己的另外一半,所以就准备举行婚礼了。”
略略一顿,那嘴角的弧度就是无法敛去,眼眸中也闪烁着期待和高兴的光芒:“方才,付叔拿来的,就是如沁和小兰给我的请帖,还有你的。他们让我们一同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如沁嫁进鲁家,孙小姐嫁进方家。这可不仅仅是方家天大的喜事,也是孙家和鲁家的喜事。这次,想必婚礼会十分的盛大。刚好,屠苏也可以看看,这红尘之中的婚礼是何种模样。与你们道家结为道侣有何不同。”
百里屠苏觉得,这种事情确实也值得欧阳少恭非常高兴,依着欧阳少恭和方家的交情,这种事邀请欧阳少恭,也很正常。只是他不明白,为何还有他的份儿:“...我?”
欧阳少恭拿起茶盏喝了口茶,勉强压了压那种开心:“如沁第一眼见你,心头就很欢喜。你与小兰不同,成熟稳重。小兰却自小就调皮捣蛋。如沁自小就念着,若是能够有个乖巧听话的弟弟就好了。她见你如此模样,便也把你当弟弟看待了。你当然可以去分享她的喜悦~”
想起方才欧阳少恭对老付的吩咐,百里屠苏低下了头:“可我...”
欧阳少恭伸手拍了拍百里屠苏的肩,对百里屠苏不能再明白:“无碍。此事付叔会为你打理妥帖的。”
百里屠苏点头应下:“哦~”
但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欧阳少恭一瞧,便开始口若悬河,给百里屠苏说着这琴川的趣事。
百里屠苏很快被吸引住,那一抹别扭也就散了。
***
回到街头,热闹就在耳畔,陵越还有些恍恍然。
这是...
再是一瞧周遭,似乎并没有人对他的忽然出现感到讶异和奇怪。
这就真的让他有一种错觉。
——遇见山神和魔尊,并没有发生。
然而,留存在身体里的那种战栗和劫后余生却在提醒着他,一切都真实发生。
这种感觉...很是奇妙。
深深呼出一口气,陵越也不再理会为何周遭的人对他的忽然出现并没有惊呼。
他相信,对方有那个能力。
陵越缓步回了客栈,坐在窗边的桌前,看着街道上的熙熙攘攘,眼神渺远。
也不知何时,夜幕降临。
忽而,陵越的眼睫打了个颤,眉头跟着紧皱。
糟糕!
怎么就忘了问那个魂魄残缺不全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百里屠苏和欧阳少恭之间必然有个结果,但这个事情,却也未必以一个惨烈的结果收场。
这...
哎~
看起来,是又被遛鱼了~
整个谈话的过程看似是他在询问,但实际却是对方在控场。
这...
他那般谨慎,怎会忘掉这件事?
看起来,这很有可能是对方根本就不愿让他探究这件事了。
这...
或许是私事吧~
...故人...
难道...
陵阳曾说,就连师尊那些峥嵘岁月都离现世的人很远很远了...
这个山神说得确实也对。
这些事,根本就不是他能够去插手的。
若是如此,倒也的确只能当个传话筒了。
陵越缓缓仰头,看向窗外的夜色。
炎帝神农洞...
到底该不该去?
去了,又将获得怎样的结果?
翌日,陵越与其师弟聚在陵越的房间之中。
考量过后的陵越,环视众人,还是说出了决定:“我们启程前往炎帝神农洞。”
然而,这么一个没头没尾的话,以及对即墨一事的半途而废,惹得众人面面相觑。
陵耀暗暗想着——那炎帝神农洞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去。
陵涪有点懵——怎么忽然要变道了?
陵仁不解——如此无疾而终是为何?
倒是陵皎垂眼片刻,便有了答案:“是...为了九头蛇?”
陵越眼睛一亮:“是。”
心下,对陵皎的欣赏,多了几分。
众人听得陵皎道出答案,陵越也给了肯定,暗暗感到或许是头天陵越发现了什么线索,这个线索指向了炎帝神农洞,陵越才决定要去。
想着本就是为了查案,也应该任何线索都不放过,便并未有什么意见。
稍加收拾,众人离去。
御剑途中,众人也在猜测着,这炎帝神农洞到底会为他们带来什么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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