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令闻倚坐在装饰着精致雕花的马车内,身体随着马车的起伏轻轻摇晃,目光透过半开的车窗,望着窗外迅速倒退的风景。
终于,随着车夫的一声轻喝,马车缓缓停下。
昭令闻深吸一口气,迈步下车,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
门被轻轻推开,伴随着一阵细微的吱嘎声。
一股混合着各种食材香气的饭菜香扑鼻而来。
昭令闻跨过门槛,只见李琚正端坐在一张雕花木桌旁,桌上摆满了各式佳肴,热气腾腾。
他轻轻扶着一只精致的茶杯,手指细长而有力,透露出一种特有从容。
当昭令闻推门进来的那一刻,李琚的眼神一下子就锁定了昭令闻。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力度不大,但杯中的水却在茶杯中轻轻晃荡,荡起一圈圈细腻的涟漪。
李琚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他挑眉,说道:“先坐下。”
昭令闻没有选择坐下,而是说道:“谢谢你昨天帮我,李琚。”
李琚缓缓说道:“那你打算用什么做谢礼?”
昭令闻深吸一口气,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姿态,微微挺直身板,一字一句地问道:“李琚,你究竟想干什么?”
同样的话语,李琚已是第二次从昭令闻口中听到。
比起上一次的茫然无措,这次他的眼神中似乎多了几分坚定与决绝,仿佛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的答案,尽管那答案仍显模糊。
昭令闻见李琚沉默不语,并未急于得到回应,继续说道:“子旷过几日便要来提亲了。”
李琚闻言,眼神波澜不惊,语气平淡:“提亲又如何,成亲又如何。”
“前者可以悔婚,后者可以和离。”
“你疯了?”
昭令闻的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愤慨,她的双眼紧盯着李琚,似乎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理智的痕迹。
然而,李琚的表情平静得近乎冷漠,这让她更加觉得不可理喻。
昭令闻毫不犹豫地转身,脚步急促地迈向门口。
李琚坐在原地,目光未曾离开过眼前的这一桌子菜。
那些菜肴,几乎都是昨天裴府宴席上原封不动搬回来的,每一道都精心准备,色香味俱全。
放得离昭令闻最近的那几道,更是昨天她在裴府饭桌上动了好几筷子的。
此刻,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却只能迎来一阵又一阵的沉默。
面对昭令闻那决绝的背影和随之而来的摔门声。
李琚的心中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他只是可惜,这一顿饭菜。
等到昭令闻跨门而出,冷风猛然扑面而来,吹散了她的发丝,也似乎吹醒了她几分理智。
她停下脚步,站在门口,背对着那扇紧闭的门,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预感——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居然忘记问李琚关于裴溥原的事情了!
昭令闻皱了皱眉,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懊恼。
但她转念一想,即便自己没有忘记,李琚又能说出什么来呢?
—
裴府
徐正卿悠闲地躺在太师椅上,手中拿着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一颗颗地摘下送入嘴中。
她眯起眼睛,将目光转向坐在下方的裴溥原,说道:“正好你今天在,不妨去一趟城外,探望一下弘一大师。顺道把你和昭令闻那孩子的八字带去,让大师给合合婚,看看两人的命格是否相配,未来的日子能否顺心顺意。”
徐正卿是个出了名的迷信之人,对占卜解卦之事深信不疑。家中的大小事务总要先去卜上一卦,以求心安。
弘一大师,则是京城中最为人称颂的术士,其占卜之术精准无比,名声在外,徐正卿对他更是推崇备至,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关于裴溥原何时上门提亲,乃至和昭令闻何时成亲这样的大事,都是由弘一大师一手安排的。
裴溥原对于神佛之说向来持怀疑态度,不曾真正信服过。
但面对徐正卿的坚持,以及自己与昭令闻即将成婚的大事,他也不得不做出妥协。
于是,裴溥原起身便驾着一匹骏马,向城外疾驰而去。
城外,一片幽静的山林之中,隐藏着一间简陋的木屋。
裴溥原按照徐正卿的指引,终于找到了这里。
他勒紧缰绳,缓缓走近,只见院内一位身着粗布衣衫,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弯腰除草,动作娴熟而有力。
这老者正是弘一大师,虽年事已高,但精神矍铄。
尽管裴溥原内心对这位弘一大师充满了怀疑,认为对方不过是沽名钓誉之徒,利用人们的迷信心理来骗取钱财,但他还是较为恭敬地走到弘一大师面前:“我的母亲请你来卜吉。”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两张写有他和昭令闻生辰八字的纸条。
裴溥原在递上那两张八字纸条时,原本温和的面容瞬间变得威严而冷峻,眼神锐利如鹰,直视着弘一大师,暗含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威胁。
“我只想听到好消息,”裴溥原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我娘那边也是。”
“希望大师不要辜负我们母子俩的期待。”
裴溥原站立如松,身姿挺拔,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威严。
弘一大师瞧着气势逼人的裴溥原,自然之道他是谁的儿子。
笑了笑,接过八字,目光在纸条上轻轻扫过,仿佛是在读取其中的信息。
片刻之后,他缓缓抬起头,看向裴溥原,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龙凤呈祥,八字合璧。”
裴溥原在听到弘一大师的解读后,脸上原本紧绷的神情渐渐舒缓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了然于心的微笑。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弘一大师,说道:“大师,不愧是大师。”
裴溥原转身离去,拿着这八个字回去给徐正卿复命了。
望着裴溥原逐渐远去的背影,弘一大师轻轻地捻了捻自己的胡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他摇了摇头。
随后,弘一大师再次低下头,继续着他手中的除草工作。
—
昭令闻隐约之间,似乎意识到,这次返回赵府之后,自己或许将再难踏出这个府邸半步。
她特意给苏诗泱送去了一封简短的书信,说自己这几日因故繁忙,恐怕无法抽身相见。
随后,她又提笔给裴溥原写了一封信,说最近无法见面,等到提亲之日再见。
做完这一切后,昭令闻深吸一口气,走进赵府,穿过曲折的回廊,最终来到了属于自己的小院。
小院依旧保持着往日的宁静。
昭令闻缓缓走到房中坐下,双手不自觉地握紧,眼神中闪烁着不安与忐忑。
四周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紧接着,她的房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狠狠踢开,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赵光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的脸色阴沉如水,眼中闪烁着怒火,仿佛要将整个房间都吞噬一般。
昭令闻猛地抬头望去,目光与赵光裕那双阴鸷的眼睛相遇,心中不禁猛地一紧。
赵光裕嘴角勾起一抹阴森森的冷笑:“终于回来了,我可在府里等你许久了。”
话音未落,赵光裕便一把拽起了昭令闻的头发,力度大得几乎要将她的头皮扯下来。
昭令闻只觉得一阵剧痛袭来,整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带动得踉跄了几步。她想要挣扎,想要反抗,但赵光裕的手如同铁钳一般牢牢地钳制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昭令闻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她很快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深知,如果此刻她选择反抗,只会激怒赵光裕,带来更大的伤害。
于是,她只能咬紧牙关,强忍着头皮上传来的剧痛,顺从地跟着赵光裕往外走。
赵光裕拖拽着昭令闻,穿过那仿佛没有尽头的长廊。
昭令闻紧咬着下唇,闷声不吭,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与无助,但她更明白,此刻的自己绝不能有丝毫的软弱。
她深知,一旦自己发出任何声响,都只会更加助长赵光裕那嚣张的气焰,让自己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终于,他们走到了走廊的尽头,迎面撞上了匆匆而来的赵光宜。
赵光宜一身水蓝色的衣裙,当她看到眼前的景象时,那柔和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赵光宜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恐惧,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赵光裕如此暴虐地对待昭令闻。
昭令闻此刻的模样简直惨不忍睹,头发散乱,脸色苍白。
“光裕,你这是在做什么?”赵光宜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急忙上前一步,试图制止赵光裕的暴行。
赵光裕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赵光宜,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悦。
“姐,她昨天都这么对我了,我做点什么不过分吧?”
赵光宜继续说道:“不要再继续了,快住手。”
赵光裕冷笑一声,似乎并不把赵光宜的话放在心上。但赵光宜的坚持却让他稍微收敛了一些,他松开了紧握着昭令闻头发的手。
昭令闻这才得以挣脱开来,踉跄地后退了几步,靠在了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赵光裕粗鲁地推搡着昭令闻,仿佛她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毫不顾及她的尊严与感受。
他一边赶着她往前走,一边对站在原地的赵光宜说道:“姐,行了吧?这事儿你就别管了。”
显然,赵光裕并不打算听取赵光宜的任何意见。
赵光宜还想说些什么,但赵光裕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他径直推着昭令闻,一路穿过庭院,走向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终于,赵光裕来到了一个破旧的大门前,他用力地推开了那扇早已摇摇欲坠的大门,伴随着“吱嘎”一声刺耳的响声,一阵灰尘铺天盖地地卷了出来,弥漫在空气中。
昭令闻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灰尘呛得连连咳嗽,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赵光裕一把将昭令闻推了进去,昭令闻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这个柴房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里面堆满了杂物和干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潮湿的气息。
“好好在柴房反思吧。”
赵光裕丢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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