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友金显然是见过很多大场面的人,她轻轻地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语气平和地对赵光裕说道:“公子啊,可别激动坏了身子,不值得。”
赵光裕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红晕,扯了一抹笑容,赶紧招手喊来仆人,吩咐他们迅速收拾好被打翻的茶水与茶盏。
而在这短暂的交流间隙,赵通正则趁机陷入了沉思。他迅速地在脑海中盘算着利弊,眼神闪烁。
片刻之后,他脸上浮现出一抹虚伪的笑容,那笑容看似真诚,实则藏着算计。
赵通正转向蔡友金,故作关切地说道:“实在是不巧啊,令闻最近不幸感染了风寒,身体十分虚弱,实在是无法走出房门半步啊。”
他心里其实早已有了计较。无论是赵光宜还是昭令闻,都是赵府的人,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嫁给裴溥原,都能给他赵通正带来好处。
赵通正准备等蔡友金走后就把昭令闻从柴房中接出来,然后故作姿态地嘘寒问暖,表现出自己的关心与疼爱。
他相信,只要自己做足了表面功夫,昭令闻一定会被他的“深情厚意”所感动,从而心甘情愿地成为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蔡友金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锐利地观察着赵通正脸上迅速变换的神色,心中已然明了了几分。
在迈进赵府大门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趟差事不会简单。
早先,徐正卿就曾私下里对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认清楚人,万不可马虎大意。
那时的蔡友金,虽然表面上应承着,但心中却对徐正卿的过分慎重有些不以为然。毕竟,她在这个行当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世家大族、权贵子弟没见过?哪一次不是她蔡友金凭借一双慧眼,促成了一段段美好姻缘?
又回想起,裴将军亲自来找她时的情景,他一脸严肃,反复强调要她确认好一定是“昭令闻”,千万不要因为对方是赵家的女儿就轻易认可。
蔡友金当时心中确实觉得颇为奇怪,毕竟在她的经验里,像裴溥原这样位高权重的将军,对待婚姻大事虽然重视,但也不至于如此谨慎到近乎苛刻的地步。
“那就将昭小姐的八字写在这张纸上,我带回去给夫人看看。”蔡友金递出一张烫金红纸。
赵通正此刻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为难。他怎么可能知晓那昭令闻的生辰八字呢?
他将目光转向了身旁的钱文音,心中暗自期盼着。
钱文音的脸上却是一片漠然。她怎么可能记得那个给她带来无尽痛苦与回忆之人的生辰八字呢?
那段日子,对她来说,就像是一场噩梦,她恨不得将所有与阿香有关的事情都彻底遗忘。
此刻,关于赵通正的注视,钱文音只是瞥了他一眼,没有丝毫反应。
赵通正见状,心中不禁暗骂:真是个没用的女人!
看来从钱文音这里是不可能得到答案了。
于是,他只得将希望寄托在了别处,转头对蔡友金说道:“令闻的八字都是放在秘阁妥善保存的,我稍后亲自派人送去将军府上,你看如何?”
蔡友金闻言,只觉得十分可笑,哪有父母不知道自己女儿生辰八字的。
但在这个场合下,她只能憋住笑意,故作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那我就先告辞了。”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蔡友金一刻也不敢耽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裴府。她一进门,便急匆匆地将自己在赵家的所见所闻详细地告诉了徐正卿,并且特别强调了没有见到昭令闻本人这一关键点。
裴溥原一听,脸色立刻变得焦急起来。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非常担心昭令闻此刻的处境。
徐正卿见状,心中也不免有些心疼。她之前就听裴溥原提起过昭令闻在赵家的情况,但没想到竟然会如此糟糕。
她轻轻拍了拍裴溥原的肩膀,安慰道:“子旷,你不用太担心。今天媒婆去过了,赵家自然会收敛一些,她今天的处境应该就会好些了。”
裴溥原的眉头依旧紧锁着,显然心中的忧虑并未完全消散。
徐正卿继续说道:“毕竟还是要看在你的面子上的,赵家也不敢太过放肆。而且,三日后就要去送聘礼了,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我亲自到场,显得对她很重视,这样一来,赵家的人也不敢再轻易欺负她了。”
裴溥原听罢,心中的忧虑这才稍微减轻了一些。他感激地看向徐正卿,点了点头,道:“谢谢娘。”
徐正卿摇了摇头说道:“傻孩子。”
—
“今天有媒婆来议亲了,还是京城中最著名的蔡友金。”赵光宜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端着水碗,轻柔地喂着身边的昭令闻喝水。
赵光宜微微歪着头,紧紧盯着昭令闻。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与认真交织的复杂情感,问道:“是不是李琚要来娶你?”
昭令闻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惊得睫毛轻轻颤抖,一口清水在喉间徘徊,差点没咽下去,仿佛连喉咙都在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而感到惊讶。
她赶紧摇了摇头。
赵光宜像是没看见昭令闻的否定般,自顾自的说道:“虽然我不怎么喜欢你,但话说回来,你若是能嫁给李琚,那还真挺不错的。”
赵光宜回想起上次见面,李琚对昭令闻那番不加掩饰的维护。
李琚此人,向来是不近女色,不食人间烟火,让京城中的无数姑娘心心念念,做梦都想与他共结连理。
然而,李琚却始终保持着那份超然物外的态度,目不斜视,从不将那些痴情女子的心意放在心上。
赵光宜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女人能和李琚一同坐在马车里。
想到此处,赵光宜的眼神中不禁多了几分复杂,她转头看向昭令闻,想从她的脸上读出些什么。
突然,一阵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门被粗鲁地打开了,没有丝毫的预兆,也没有像往常赵光宜进门前的礼貌敲门。
这声音,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强势,赵光宜和昭令闻不禁吓了一跳,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赵光宜立刻站了起来,动作中带着几分急促,她将手中的饭菜和水碗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紧接着,赵通正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几个低垂着头、毕恭毕敬的丫鬟。
赵通正一进门,目光便落在了赵光宜身上,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又被和煦的微笑所取代。他轻声说道:“光宜也在这儿啊,真是巧了,看来你们两个好姐妹正在培养感情呢,这很好,很好。”
赵光宜听到这话,简直是一头雾水,她完全不能理解赵通正话中的含义,更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带来了一队丫鬟。
说完,赵通正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丫鬟们开始行动,她们迅速而轻柔地将昭令闻从地上扶起。
赵光宜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她不明白父亲为何会突然对昭令闻如此关心,更不明白这一切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动机。
但她敏锐地察觉到,似乎可能和今天的媒婆来议亲有关。
赵通正站在门口,脸上挂着一丝看似亲切实则难以掩饰的嫌恶。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仿佛是在尽力弥补什么:“令闻啊,这些日子真是委屈你了。我给你找来了几个贴心的丫鬟,专门来照顾你的生活起居,希望你能过得舒心些。”
然而,不等昭令闻有所反应,赵通正便迫不及待地挥手示意丫鬟们将她送回院子。
在离开之前,赵通正还不忘吩咐下人准备一些补品,以及烧鸡烧肉之类的食物,说是要给昭令闻好好补补身子。
赵通正的语气高高在上,仿佛这一切都是他对昭令闻的恩赐,全然不顾昭令闻此刻的身体状况,是否真的需要这些。
他并不在意这些,他只是自顾自地表达着自己的“善意”。
昭令闻被丫鬟们小心翼翼地扶坐在床铺上,那些丫鬟们站得笔直,目光低垂,一动不动,气氛压抑得仿佛她们真的是在看管一个犯人。
房间内的每一寸空气都充满了紧张与不安,昭令闻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种氛围,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适感。
她试图挣扎着坐起身来,但由于长时间的虚弱,声音也变得嘶哑而微弱:“水…”
离昭令闻较近的一个丫鬟立刻反应了过来,她迅速转身想要去倒水,但当她拿起茶壶时,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一滴水也没有。
这让她不禁一愣,随即连忙放下茶壶,转身快步走向厨房,准备烧水。
昭令闻看着丫鬟忙碌的身影,心中更加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不喜欢这种被人监视和伺候的感觉,更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自己生活的无力感。
“你们……先出去吧,我有事再叫你们。”
丫鬟们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低声应了一句“是”,然后整齐划一地退出了房间,并轻轻关上了房门。
昭令闻在丫鬟们离开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安稳地闭上了眼睛,试图在这难得的宁静中恢复一些力气。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门突然又被粗鲁地打开了,赵光裕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的步伐带着傲慢。
赵光裕一进门,就毫不客气地打量起房间来,脸上满是嫌弃:“你这房间里都是些什么破东西。”语气中充满了对昭令闻的不屑与嘲讽。
说完,赵光裕自顾自地起身,大步流星地来到昭令闻的床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张苍白而没有血色的脸在他眼中仿佛只是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
他的眼神在昭令闻身上来回扫视,像是在评估她的价值,那种目光让昭令闻感到无比的屈辱和愤怒。
“你可真厉害,”赵光裕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讥讽,“一个李琚,一个裴溥原,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啊。”
“你竟然能同时勾搭上他们,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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