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顺知道,唐寿是为他好,才如此说,他也领情。可是,他又不止自己,还有小爹崔良侍、一父同胞的兄长何平。
尤其是兄长已经十一岁了,却还未参加过抡才大典,又没有灵根,前途黯淡。怀侍郎已经在给兄长相看了,都是富户女子的小侍。
只是,他不满意!是,他也知道,因为小爹是红楼出身,怀侍郎向来看不上他们。
更何况,如今小爹年老色衰、已经失宠,就更看不上他们,自然不会为兄长费心找个好妻主。若非自己是个修士,情况会更差!
但知道归知道,何顺心里仍不能坦然接受,自己的兄长,将来只能当别人家的小侍。
母亲的小侍,都过得什么日子,他又不是不知道。就这还算好的,别人家的小侍日子更差!连顿饱饭都没得吃。
正因如此,何顺才想要巴结肖氏子。毕竟,奴出子的出路之一,便是作为嫡子出嫁的陪侍。
何家的嫡长子要继承家业,不会出嫁,也就侧室所出的半嫡子还有希望。但所有肖氏子,都自持身份,没有人瞧得起他们,这条路被堵死了。
至于巴结庶妹,将来随庶妹出府,由庶妹安排婚事,何顺并不看好——他能等,兄长如何能等?
这些思绪,自何顺的脑子一闪而过。唐寿只见何顺默然片刻,勉强笑道:“多谢寿兄提醒,我会去想办法试试的。”
自觉自己尽了兄长职责后,唐寿便去捡拾自己的箭支去了。刘弗见此,安慰的拍拍何顺的肩膀,也自去练习了。
何顺握紧手里的弓箭,没有看何怡,转身来到自己的位置,发狠的拉满了弓弦,“咻 ”的一声,射中了箭靶。
嗯?何佚正在练习射箭,忽然疑惑的蹙眉:方才,不知为何,识海中的魂球忽然动了一下。她不明所以的停手后,魂球却没了动静。
李果与武欣交换回来后,见到何佚不动,便提醒她看老师:“别停下,老师在看你呢。”
何佚没看老师,谢过李果后,重新开始练习射箭。直到下课后,魂球也没动静,她也只能暂且放下这件事,跟着老师去食堂吃夜宵。
临走前,她看了眼也准备走的男童们,抿嘴没说什么。待出了马场,她才发现,现在居然已经子时了?
反应过来后,何佚立刻理解了李果的抱怨。她暗自算了算时间,深觉这样的课程安排不合理。可惜,她觉得不合理没有用!
又困又累的女童们,在老师的看护下,草草的吃了夜宵,回去洗漱睡觉了。但也就睡了一个半时辰,就又立马得爬起来继续上课。
因为寅时就得起来,在老师的看护下打坐了。然后吃早饭,卯时四书五经、辰时修真纪事,连着上完两个时辰的课后吃午饭。
到此,上午的必修课就结束了。何佚这会儿,也已经困的睁不开眼,回去倒床就睡。又是一个半时辰后,起床上符篆课。
下课后回去再咪会儿,就得上酉时的剑法课。吃完晚饭后,接着上戌时的拳脚课、亥时的射御课,连着上完两个时辰的课后吃夜宵,回去睡觉。
完整的上了一天课后,何佚再也说不出,要用打坐代替睡觉的话了。这真的不是,或者说不仅是精力不足的问题,而是累!
上午是文课,脑子累;下午是武课,身体累。上完课只想睡觉,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身体、精神上的疲惫。
至于打坐?这时候谁能坚持住不睡?真要加练,也就符篆课后的时间了。但是,不足半个时辰的时间,便是何佚也不禁摇头,不能说没用,只能说用处不大。
但是就这么熬了几天,适应这个节奏之后,何佚便发现自己的体力、意志力乃至灵力的感应、吸收、炼化速度都有了提升。
所以,这样的课程安排,竟然还是合理的?想到这里,何佚默默在符篆课后,以打坐取代了睡眠。
不过,这都是休沐回来后的事了,在书院熬了几天,她做梦都想休息。所以,这次休沐,谁也不能阻止她回家休息。
初十,明明是休沐,却还必须上完早课后,才能回家的何佚,迫不及待的与舍友们道别,直奔书院门口。
只是,等她掀开自家马车的车帘后,她才发觉不妙:车中不止她一人。
家中连她在内,共有十一人在书院中就读,因而府中安排了三辆马车来接。
其中嫡长兄何荣、嫡姐何灵一辆马车;
庶姐何茵、肖安、肖怀、肖莘,四位侧室所出的肖氏子女一辆马车;
唐寿、刘弗、何朗、何顺、她,五个庶出子女一辆马车。
此时,唐寿、刘弗、何顺都已经在马车上,随着她的动作,皆看向她。
何佚动作一滞,但随即便故作不在意的爬上马车,坐到中间的位置上。如果她没弄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她的位置了。
“三妹妹,你没带包袱吗?”唐寿见何佚空着手上了车,便疑惑的问。刘弗也点点头,并进一步问何佚:“你不把脏衣服带回去洗吗?”
嗯?何漪下意识的看向唐寿,继而看向另两个人,这才发现他们身边都放着一个大包袱。
额~,何佚沉默了。片刻后,见三人还在等她回答,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我都花钱,请厨房的仆妇,帮我洗了。”
啊这~三人面面相觑,过了会儿,刘弗才小心翼翼的问何佚:“你被罚了?”何佚没说话,只是委屈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她只是觉得回家该换一件干净衣服,但是她的衣服都已经脏了,而她又没时间精力自己洗,于是便花钱请厨房的仆妇,帮她洗干净了。
谁知道,这里竟然不允许请人做私活儿?于是,她们班的文课老师,亲自领着仆妇,来给她送干净衣服的同时,顺带搜刮干净她带的银钱。
当然,老师是不会私吞她的那点小钱的。全都装进了小荷包中,施了法让她带回家中,交给长辈。
还不能不交,因为休沐回来,小荷包是要还给老师的。除此之外,她还被罚了一遍的诗经。
就在三人想着如何安慰何佚的时候,何朗来了。
“寿兄、弗弟、五弟、三妹,午好。”打过招呼,正要上车,却见车内气氛不对。嗯?何朗动作一顿,扫视了一遍马车内部,然后就懂了。
神色不变的上了马车,接过车夫手里的包袱,坐到何顺旁边的空位置上。待坐稳了,便敲了敲门框,示意车夫可以走了。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才含笑问何佚:” 三妹可是请人做了私活儿后,被罚了?”见何佚点头,便又问:“可是银钱都被老师装进了小荷包里。”何佚再次点头。
确认事情果如自己所想,他便安慰何佚 :“这没什么,每个孩子进书院后,大多都会犯下这样的错误。荷包回府后,交给管家就行,回书院时,管家就会还给你的。”
唐寿见何朗主动安慰了何佚后,松了气,对何佚点点头,证实何朗所说是真的。何顺也对何佚点头,作证。
刘弗则是提醒何佚,“休沐只有中午、下午,最迟酉时,咱们就得回来,接着上剑法课。
所以回府后,就得赶紧沐浴更衣,去向嫡父请安,陪嫡父用午膳。你若是有其他事儿,就得趁午膳后,抓紧时间赶紧办,等回了书院,可就没时间了。”
这是告诉她,若有其他惩罚,就得趁未时、申时赶紧完成。不然回到书院,没有完成任务还得再次受罚。
“谢谢四兄、弗兄,我知道了。”可是一遍诗经诶,一个多时辰,她能写的完吗?何佚忧心忡忡的想。
何朗见何佚神色依旧不好,猜到了原因却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对何顺说:“五弟,几天后你的生辰,府里无法及时为你贺寿。
这次回府,郝叔爹应会吩咐厨房,单独为你做一碗长寿面,为你庆祝,父亲也会有所赏赐。
若是你有什么为难的事,便趁这次机会,请求父亲吧。父亲必然不会在这时候为难你,些许小事随口就吩咐下去了。”
何顺眼睛一亮,登时便问:“若是我请求父亲,将我小爹的贱籍消去,”不等他说完,刘弗便接口道:“这不是父亲能做主的事儿,毕竟崔良侍若改为良籍,平兄和你的户籍也会改。”
何朗点头,挑明了说:“这事儿除了求母亲,找谁都不管用。你还是趁这个机会,为二兄求一门好亲事吧。”
闻言,何顺眼神黯淡,低声说:“我知道,当年小爹最得宠的时候,母亲都不愿意改小爹的户籍,遑论现在?只是我总不死心罢了。”
唐寿微微皱眉,看了眼仍在忧虑惩罚的何佚,冷不丁的叫她:“怡妹,你愿意帮顺弟个忙吗?”
嗯~?何佚茫然的看了唐寿一眼,再看看同样朝自己望来的几个兄弟,很是疑惑:有自己什么事?
倒是何朗,立刻明白了唐寿的意思,盘算了一圈,觉得也算合适,便帮着解释了一句。
“三妹,寿兄的意思是,若你愿意的话,顺弟可以请父亲,将他父子三人,划分到你名下。如此一来,家中便不会将二兄随随便便的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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