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琳娜拉了芙蕾雅,撬开船长珍藏的酒柜,就在艾丽妮离开前的最后一个晚上。
发现这件事的人是艾伊尔,她在找夜不归宿的芙蕾雅,最后在酒柜旁发现了她酩酊大醉瘫倒在地。
芙蕾雅身侧,瑟琳娜大大咧咧地坐在高高的旋转椅上,头上歪歪斜斜地戴着海盗帽,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
“你喝醉了?”艾伊尔不确定地问。
瑟琳娜几乎滴酒不沾,至少在过去的十年里是这样。
她,还有船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没看见过瑟琳娜喝醉的模样。
瑟琳娜没有反应。
艾伊尔只得低下头,半拖半抱地把地上的芙蕾雅弄起来。
她分神数了数地上的空酒瓶,一,二,三……十七,十八。
本就是高纯度的烈酒,这两个人还混着喝。
就算瑟琳娜不知道这些酒的厉害,芙蕾雅难道不知道跟着劝劝吗!
艾伊尔有些生气,看着睡得不省人事的芙蕾雅就想揪她的脸颊。
喊来雷夫和安德鲁料理好瑟琳娜,她拖着芙蕾雅回了她们的房间。
明日就要分别,却还要麻烦艾丽妮照顾一个宿醉的人,还真是抱歉了。
艾伊尔揉了揉太阳穴,看着枕在她胸口睡得舒舒服服的芙蕾雅,叹了口气。
雷夫和安德鲁一左一右扶着瑟琳娜,摇摇摆摆地走到B206号房间门口。
这时一直安静地任由两人摆布的瑟琳娜好像忽然获得了气力,大力甩开他们的搀扶,碧色的眸子睁得大大的,剧烈地喘着气。
雷夫担心她大力砸门,因为瑟琳娜的表情令她看上去真的会这么做。
他都准备强行按下发狂的瑟琳娜,可瑟琳娜只是轻手轻脚地拧开门把手,推开房门的动作轻柔无声。
她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甚至还低声向他们两人道一声谢。
雷夫一脸收到惊吓,“你能想象这是一个第一次碰酒并且一口气吹了七八瓶的人吗?”
“瑟琳娜嘛,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如果是她的话,做什么都不奇怪。”安德鲁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他们话题的主角晕晕乎乎地进了房间,下意识蹑手蹑脚走向她的沙发,却在途中撞入某个人的怀里。
那个怀抱有海风的腥咸,又有枪支的干燥硝石味道。
瑟琳娜眨了眨眼睛,双手悬在半空,踌躇又犹豫,还是没敢抱上去。
“我以为你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一开口,艾丽妮也不知为何,自己的语气里有些呛人。
也许是许久没有面对面,也许是气素来滴酒不沾的瑟琳娜这样放纵自己沉溺酒精。
瑟琳娜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出话。
艾丽妮的双手也自然垂落,只是让那个头脑混混沌沌的人靠在她怀里。
“今晚你睡床吧。”艾丽妮叹息着妥协。
瑟琳娜呜咽了一声,像只受伤的小鹿,她吸了吸鼻子,把脸蹭到艾丽妮的颈窝。
艾丽妮的身体一僵——理智告诉她,她应该推开那颗脑袋,即使这样会让瑟琳娜跌坐在地,即使这样会让瑟琳娜的呜咽更加明显。
她的手抬了抬,又落了回去。
幽灵猎人号使人自制力瓦解,艾丽妮深深地叹息。
艾丽妮一步步后退,瑟琳娜也就下意识跟着她的动作往前。
两个人像是跳某种奇怪的双人舞,艾丽妮带着那个醉鬼挪到床边。她一边庆幸这个人没有醉酒后呕吐的习惯,一边帮她除去外套。
解瑟琳娜风衣的纽扣时,女人很乖地坐着,垂眸抿唇,安静得不像平日里肆意的她。
“我会记住的。”黑暗中,艾丽妮听见瑟琳娜没头没脑的这么一句话。
记住什么?记住这时候为她宽衣解带的自己,还是记住这两个月?
艾丽妮思绪万千,指尖停留在瑟琳娜风衣的最后一颗纽扣上。
“别记着。”艾丽妮最后轻轻地说,“不要再想起我。”
她的话语像是希冀,又像是祈求。
艾丽妮的目光描摹着瑟琳娜的轮廓——外翻的风衣领,内里的白色衬衫,衬衫上的修长玉颈,脖颈上小巧白皙的耳。金色的长发,一半直,平日里被束起马尾的部分则有些卷曲。
艾丽妮记住了她下巴的轮廓,比初见时尖了些。她最近在忧心些什么事呢,竟然这么明显得瘦了。
她还记住了她呼吸的温度,明明是酒后的高温,却好像还是被她下意识压抑克制着,保持在一个常规的频率。
但艾丽妮不敢看她的眼睛。
艾丽妮不敢直视醉酒后的瑟琳娜,她无法像两个月前那般坚决,艾丽妮已然承受不住那直白又炽热的眼神。
她也怕抬眸后迎上会那人清亮的眸子,怕那人没有醉,怕与清醒的瑟琳娜这般相对。
房内的酒气实在厚重,连带着艾丽妮也有些昏昏沉沉的。
酒真是坏东西,总怂恿着她去设想一些不可能的事,她不想碰酒。
艾丽妮深吸一口气,抬眸望去,天色微微泛白。
瑟琳娜只穿着白衬衫,侧身依偎在她平日惯睡的床的一侧,眼睛已经闭上了,可艾丽妮知道,并且笃定,她没有睡。
这个人喝醉后,似乎比她清醒着更不好对付。
艾丽妮步至窗前,最后一次欣赏幽灵猎人号上的日出。
“如果我说今天是我的生日……”
瑟琳娜忽然说,咬字清晰,吓得艾丽妮差点跳起来。
“你能送我一句生日快乐吗?”
瑟琳娜还是闭着眼睛侧躺在床上,她没有睁眼,所以看不见床头的行李箱已经整理完毕。
艾丽妮只要拖起那个行李箱走出去,就可以把这个房间里的,属于她的一切彻底抹消。
她张了张嘴,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太阳跃出海平面,属于清晨的橘黄色染得海面波光粼粼。
隐约还能听到鸟鸣,艾丽妮想,此时大约已有海鸟在围着桅杆盘旋。
等它们聚集更多,等太阳彻底攀上天穹,漂泊了两个月的幽灵猎人号即将停泊,而艾丽妮也该在服用海/乐神之后,彻底与这艘船决裂。
你该走了,艾丽妮。
她警醒自己。
“可以吗?”那个人的声音难得有些脆弱。
別犹豫不决,别给她留下不切实际的希望。
別一时意气用事,別优柔寡断,被感情所牵绊。
“婉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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