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鬼门殿,阎王住所,此时浩大的殿中,只站着两个人。

白衣似昙花,黑衣威严,正是南楼月与阎王,朝后阎王将南楼月留下,来到了鬼门殿。

“你将护心石给那小子了?”阎王上下看了一遍南楼月肯定道。

“不算,只是借。”南楼月轻道。

“借?怎么不见你借我用用。你是对他有情有义,亲自来找我推荐他,倒是他一心求入轮回,到时候也不一定会为你留在幽都。”阎王说到这里,又道:

“眼下你也没什么事,跟着去人间我也安心,崔钰他太久没回人间,不懂人间险恶,到时候你多多注意着,不要让他铸成大错。”

“另外必要情况下可以动杀手,唯一要保证的就是不能毁了人间。”

阎王在一旁郑重交代,听起来倒的确是一个为下属为黎民考虑的好神官,南楼月自然应好。

“还有,”阎王一顿,“这个褚宵晚在人间做的事前所未闻,堪称疯狂,虽说你与他相识,但我还要提醒你一句,必要时用些强制手段,人刚死,故人重逢保不齐有什么出格的动作,正事面前希望你能分清主次。”

这是在敲打南楼月了。

说到这里,他拍了拍南楼月的肩膀,叹一口气:“总之辛苦你了。”

南楼月抬手作揖:“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阎王之所以将褚宵晚放出,一方面确是因为鬼犯逃跑,人手不够,但更重要的还是因他的人妖混血身份,他们此去抓捕的均是妖鬼,且均是能力高强的大妖鬼,妖族看重血脉,而褚宵晚的血脉,很高贵。

“行了,这里也没什么事,你好好准备准备,便启程去人间吧,也不知道耽误这么长时间情况到底如何。”阎王下了逐客令,南楼月矮身离开。

他直直前往判官司,崔钰是个工作狂,若没猜错,现下应该正和褚宵晚交代工作,对接名录。

到了地方,果然就两人一左一右,崔钰指着案上写满名录的卷轴,对褚宵晚说着什么,褚宵晚一脸无聊地看着卷轴,斜着的双眼看起来不屑意味浓重,像是看透红尘不入仕的倦怠贵公子,偶尔点点头做为回应。

褚宵晚长的妖,五官很浓艳,崔钰书卷气息很重,这场面怎么看怎么像人间私塾教书的先生和顽劣的学子。

南楼月咳了一声提醒有人来了,闻声崔钰抬眼看一眼南楼月,伸手就要收起卷轴,同时道:“我刚才说的你明白了吗?不能杀戮,最好带回来的是活的妖鬼。”

哪知褚宵晚懒懒散散道:“若是他要杀我呢?乖乖等死吗?”

“你为什么要被他杀死,你法力难道不是很高强吗?如若不是,请你来又有何用?”崔钰说话毫不客气,卷好卷轴伸手就丢给南楼月,“这是我们此次要抓的第一个妖鬼,你仔细看一下资料,我去取捕魂令,回来我们就出发。”

要问如今幽都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每个鬼都会说是归人间抓鬼犯,派发捕魂令的地方人满为患,需要排队去取,再问为何不派小鬼代替去取?幽都实行实名制,真鬼到才给,代取的不行,尤其是去人间这种大事,稍微出差错都是致命的。

等一切程序走完已是几个时辰后了,在捕魂令拿到之前,南楼月带褚宵晚在幽都转了转。

幽都是鬼界中最为安全繁荣的地带,乃为酆都大帝所管,酆都大帝乃上古神明,是鬼界的实际统治者,不过他长不出世,如今也不知在何处了。

一切准备妥当,三人站在鬼门关之前,褚宵晚刚来时候的两个蛇形生物还在,这次褚宵晚知晓原来这两个是妖鬼,作为鬼门关的守卫,每日都会在这里值守。

出了鬼门关,南楼月掐指,熟悉的头晕感觉出现,下一刻直觉光线刺眼,差点睁不开眼睛来。

褚宵晚眯着眼,他们将将好站在一条宽阔大道的正中央,两边是茂盛的杨树,巨大的枝叶却没能将中间道路遮挡住,太阳直射面门,皮肤一阵发紧。

还没等他动作,身边就飞快掠过了一个影子,崔钰面色苍白,脸色发青,跑到旁边杨树隐蔽处躲太阳。

看头顶的太阳,褚宵晚知道如今正是正午时分,乃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眼看着视线之内都是如旧的土路,褚宵晚只觉一阵窒息。

来之前就被警告过,到人间非必要不能使用法术,除了遇到危险以及妖鬼,其他时间他们必须表现如同普通平民一般,这样才不会引起人间的骚乱。

虽然褚宵晚不明白人间都闹鬼了,多个能人异士又有何奇怪的,能引起多大的骚乱,但架不住哪里都有这种莫名其妙的规定,除了遵守他还能说什么。

南楼月定位定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前无城镇后无人家,荒山野岭的,连个马车都没有。

“这是哪儿啊?”褚宵晚出声,眯着眼看起来很暴躁,慢悠悠地移到阴凉处,站在崔钰旁边,阳光虽好,过犹不及,他晒。

南楼月看他皱着眉头,从怀中抽出了个卷轴,转手递给崔钰,又从里面掏出来了两个帷帽,一个递给褚宵晚,另一个自己戴上了。

崔钰:“……”

成,隔着他不配拥有一个帷帽呗,这样吐槽着,他也从袖口掏了掏,掏出了一把纸伞,张开撑在头顶。

“我们目标地点是徐州,现在看来,我们想必在是距离徐州两公里远的中央大道。”崔钰打开地图对着上面的位置道,“走过去,一个时辰就到了。”

“一个时辰?”褚宵晚戴上帷帽,出声,“日头这样大,走过去人都没了,这里既是入徐州的必经之道,定有很多商会经过,到时候我们趁他们的马车就好了。”

“不过,我们有人间的货币吗?”褚宵晚又问。

崔钰扭头看南楼月,南楼月原本笑眯眯的脸顿住了,立马冷了几度,犹豫点点头,“货币是有的,就是……”从袖口拿出了几根金灿灿的黄金,摆到三人中央,“全是这些,没有零钱。”

褚宵晚拿了一根出来,仔细瞧了瞧,啧啧惊叹:“你大方了。”

南楼月一噎,他知道褚宵晚在说之前问他要信息费的事情,倒是崔钰一脸懵,但也没注意。

三人在这阴凉处等了没多久,很快就听见车轱辘撵尘土的声音,夹杂着几道粗哑的声音。

有人路过。

待那马车接近,褚宵晚直接一步跨出拦住了正在向前行走的马车。

马车主人是外出进货的商会老板,如今进完货正往徐州城内赶,见三人倜傥模样,只当是哪家富家公子前来体验民情,见褚宵晚给的多,便让三人蹭上了马车。

崔钰多年没回人间,坐马车的滋味早已忘了,在马车上非常别扭,很是僵硬,一只手紧攥马车旁的窗拦。

想到崔钰在酆都的职位,褚宵晚以为南楼月也会不自在,谁知他看起来如鱼得水,哪有一点异样,看着不像是很久没碰过人间事物的样子,褚宵晚心中奇怪,便开口:

“南大人在城隍司处事,莫不是经常和人间来往?怎么看着这样熟练。”

崔钰扭头去看南楼月,因为不习惯颠簸,面部稍微扭曲,南楼月:“有时受土地爷召唤就会来人间,上次年羹尧闹着不回鬼界,可是让我们废了一番心思,倒在人间滞留了许久。”

“是吗,他我倒是知道,活着的时候让皇帝头疼,没想到死后连拘魂使都搞不定他。”

闻言,崔钰哼的笑出了声,“目中无人的家伙罢了。”

“听起来崔府君和他是有过节?”崔钰语气太过讽刺,褚宵晚好奇,扭头问道。

听到这里,南楼月忍不住笑出了声:“那可不,他当时可是砸了崔府君的砚台,脾气大着呢。”

这样一说,褚宵晚明了,崔钰在判官府官威甚重,几百年来顺风顺水,哪个新生鬼对他不是恭恭敬敬的,再加上他本就是文臣入仕,遇上年羹尧这个武将出身的狂傲之徒怎么会没有摩擦。

不过这是褚宵晚第一次听说鬼界趣事,听来倒也有趣。

南楼月见他有兴味,道:“你若是对这些有兴趣,倒可以问我,你初入鬼界,以后少不了和各个官员交往,提前了解一下也有好处。”

“这不会又要收我钱吧?”褚宵晚闻言,眉头一挑。

“……不用。”南楼月艰难出声,他也很难,知道褚宵晚记仇,再次体会到仍然能把人噎死。

崔钰在一旁听着,听到南楼月说要给褚宵晚介绍鬼界情形他也没在意,虽然阎王将褚宵晚归入他的部门,成为他的部下,但是他却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褚宵晚这次若是做得好,戴罪立功乃至直接入鬼界官员班子都有可能。

毕竟他当时都是这么过来的,程序什么的都清楚。

不过这次南楼月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答应前来协助捉妖鬼,听说他与褚宵晚关系挺好,难不成是在人间有什么关联?

这些崔钰不清楚,但其实也不怎么感兴趣,凡话说得好,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他在这阴间做了几百年府君,对现状很满意,不希望有什么变故。

现下只希望早日将手中这棘手的妖鬼们都收了,好回归他正常生活。

马车吱吱呀呀一路向北赶去,时不时撞上几块石头,摇摇晃晃让人浑身难受,夏日生蝉,蝉鸣不断 ,声波被滚热的天气烫的发颤,削得声音更加尖锐,偶尔飘过一阵软风,但却连马车帘子都吹不开。

一行人浩浩荡荡,徐州城慢慢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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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楼剑雨
连载中越羽仲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