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土料分配的胥吏心一虚:“萧监作,实在不是我们不给,但郑署丞总说黄釉瓷那边缺土料,新土料一来即刻就调走了。”
萧行雁冷笑一声:“我呸!放他爹的屁!瓷土和陶土用的都不是一种土料!黄釉瓷那边缺土调走陶土你听听这像话吗?”
胥吏战战兢兢地低下头。
按理说郑益善这调令是无法通过的,只是上面有位大人来这里看过,隐晦说了句晦气,他们这些小人物哪里敢说个不字啊?
萧行雁见他不说话,也无心为难他这个底层打工人,干脆转身走了。
胥吏连忙松了一口气。
还好萧监作没朝他发火……
……
“怎么?”
萧行雁冷笑一声:“还能怎么,又被调走了。”
跟着萧行雁负责陶器部分的匠人都垂头耷脸的。
“这……这可如何是好?圣人前些日子还让我们做些彩俑出来……”
萧行雁垂眸。
众人见她不说话,一时间更是万念俱灰。
更有几人,已经开始在心中打量跳到另外的部门里去了。
萧行雁抬起眼皮:“等着吧,我去拿土。”
陶器土料要求不高,不然全球人民也不会在没有交流的情况下便让陶器全球开花了。
上面不给拨土料,她难道就拿不到了?!
笑话!
……
“噗——你说什么玩笑话?!”
吴康文拿帕子擦干净嘴,一脸震惊地看向萧行雁:“买土?!”
萧行雁点点头。
吴康文仔细观察了一番萧行雁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
他犹在震惊:“可这些土料不是都是专门发的吗?”
萧行雁冷笑:“总有人见不得我好的。”
吴康文叹了一口气:“还是老问题,从浮梁拉土来实在不值得……”
萧行雁摇摇头:“不要瓷土,只要陶土,陶土总不费事吧?”
吴康文欲言又止。
萧行雁敏锐道:“怎么了?”
吴康文吃了口茶:“话虽如此,但做给圣人的,土料总要经过官府那一遭……你那老师不是成署令了么,你怎么不找他帮忙?”
萧行雁脸色又黑了一个度:“就是帮不了!”
也不知道郑益善到底靠上了哪棵大树,宗右从中协商也没能让人松口。
吴康文神色复杂:“不是我不帮你,但这亏本的买卖我做不了啊。你如今俸禄几何,所需土料的价钱你负担得起吗?”
萧行雁:“但总不能不做。何况前些日子圣人才赏赐了我一笔金银。”
吴康文叹了口气:“不做就不做嘛,届时圣人问责你如实说就是。”
萧行雁:“……以我如今的官位,哪里能轻易见到圣人?”
吴康文一噎。
萧行雁叹了口气:“你做不了?”
吴康文沉默。
两人相对无言。
一阵清风吹过,八角亭上的铜铃响了起来。
“雁娘?”叶芜惊喜地拨开铜铃,然而看到亭内两人的表情时声音小了起来:“怎么回事?”
萧行雁垂头丧气的:“还能是怎么,最近那个郑益善老是借口克扣我们手里的土料,照这么下去,我们的任务是完不成了。”
叶芜愣住了。
随即有些怒气:“这些个小人做派!”
萧行雁摆摆手:“多说无益,我再去找找吧。”
叶芜沉默片刻:“最近浮梁有个土商手中屯了一批货,借着咱们这里运过来了,你要吗?”
萧行雁抬头,一脸惊愕:“你要砸了自己的招牌吗?!”
叶芜:“……?”
他一头雾水:“什么砸招牌?他这批货运过来后发现买货的人临时变卦了,这几日正在纳斯尔的胡肆里买醉。”
萧行雁松了一口气:“原是如此。”
叶芜哭笑不得:“不然还能是怎么回事?”
萧行雁看了叶芜一眼没说话。
鉴于叶芜之前要亏本帮她的事,她刚刚还真想歪了。
她叹了口气:“没办法的,这和寿礼不同,明器都是有规制的,就算我买了土料,还要送到甄官署验过后才能取用。”
叶芜一时间也有些沉默。
官场之事他不了解,也帮不了萧行雁。
一想到这些,叶芜又失落下来。
一时间,八角亭中沉默得可怕。
萧行雁突然“嗬”了一声:“先解决土的事情就是了,想那么多也没用!”
话虽这么说,可在场的三人其实都没什么信心。
但萧行雁都这么说了,另外两人也都不好泼凉水。
叶芜也打起精神:“嗯,说不定解决了土的问题,其他的问题也解决了呢。”
……
“梅老板,这就是我与你说的萧监作。”
被唤作梅老板的人抬头看向萧行雁,朝着萧行雁行了个礼:“萧监作。”
萧行雁看他举止有度,不卑不亢,心中对他产生了些好奇:“梅估客是做土料生意的?”
梅兴业眉间便出现些颓丧:“在下继承家父之业,谁料才第一笔生意便……”
他苦笑两声:“也是我倒霉。”
萧行雁挑挑眉:“究竟是怎么回事?”
梅兴业脸上苦意更甚:“原本这批土料说是直接供给给甄官署的,可半月前我将这批土料运来时,少府监的大人却说我这批土料不合格,将我这土料打了回去,反而和我同乡另一个运来土料的人搭上了合作。”
萧行雁眉心一跳:“梅估客可能给我看看您的土料?”
梅兴业耷拉着眉眼:“好。”
三人便一同去了梅兴业存货的驿站。
院子里,几架车停在中央,上头耸起高高的鼓包。
萧行雁走到最小的那辆车前,掀开厚实细密的布料,抓了一把土,仔细摩挲了一番。
片刻后,她放下土料,抬头看向两人。
叶芜有些紧张:“怎么样?这些土料能用吗?”
萧行雁呼出一口气:“上乘的土料。”
梅兴业抬起眼皮,神情有些激动,但随即有失落下来。
萧行雁看向梅兴业:“梅估客,您能说说和您同乡的人吗?”
……
三人又回了胡肆。
梅兴业闷了一口酒:“那人是我家邻居,姓名我便先不说了。”
“他自幼没什么正经活计,是村子里有名的流氓。”
“可谁知前些日子的时候,他说他要成亲了,当时村子里的人都只觉得他失心疯了,但婚书都下来了。”
“最关键的是,他上门寻我,说要学门正经生意。”
“大家都是邻里,我家见他有意向好,心中也高兴,便带着他辨认土料。”
“刚巧我前段时间接了大单,就想着先带他来瞧瞧,认认京城的人,可谁知……”
他自嘲地笑了两声:“或许是我的梅是倒霉的霉吧……”
“我带着土料一来,却被少府监的大人拒之门外,说我的土料不合格……”
萧行雁敏锐地察觉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她坐正:“最后少府监的人收了你那邻居的土料?”
梅兴业有些苦恼地喝了口酒:“是,但不止。收了许多人的,所以我才又只觉得这件事或许与我邻居无关。”
萧行雁皱了皱眉:“你那邻居和谁家女子成婚了?”
梅兴业动作一顿,有些迷茫:“似乎是哪家大户人家的侍女?”
萧行雁眉头一跳:“不知是谁家吗?”
梅兴业摇摇头:“他没说过。”
萧行雁呼出一口气:“梅估客虽说觉得这件事和你那邻居无关,可还是说了这件事,也就是您私心里觉得这件事还是和他有关,能问问梅估客为何这样想吗?”
梅兴业有些犹豫,片刻后,他才犹疑说道:“或许只是我疑心重,初到神都那日我曾看到我那邻居夜间抱了一个大布袋出门,我……看到那布袋似乎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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