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场燕泽挑擂已结束,擂主守擂成功,进入燕泽大比前十甲。”
祈清和干脆利落地收了剑,步伐轻盈地走下了擂台。
日光偏西,应知离站在一棵树下等她。
同样等着她的,还有坐在树上的燕玉真,此时正朝着她挥手:“你好厉害——!”
应知离看着她,目光里有笑意:“累吗?”
祈清和活动了下手腕,摇摇头:“还行,只是用不了多少法力比较麻烦。”
事实上,她谦虚了。
若有旁人在此,定会直呼离谱——不靠法力,一柄木剑打穿擂台,在数千人中脱颖而出,打完还不见丝毫疲累。
她该去评委席而不是来选手席。
燕玉真跳下树去牵她的手:“接下来比试的流程是什么啊?”
“抓阄选对手?”祈清和想了想,“我还没去看对手都有谁呢。”
“带上我!”燕玉真蹦蹦跳跳,“我可以帮你算卦抽签哦,我超灵的!”
“嗯?”祈清和没想到还能这么干,“有区别吗?”
燕玉真信誓旦旦:“当然呀,我可以感知到你在几时抓阄可以运气最好选到最轻松的对手!”
她转来转去,活泼的像团绒球。
祈清和哑然。
于是她真的带着燕玉真去了抓阄现场,接下来几日,真是一路轻轻松松过五关斩六将,顺利打进前三甲。
一路上她交手了不少世家望族的亲传弟子,关门弟子,几乎都是毫无悬念的一路赢下去。
依旧没怎么用法术。
传音镜上各界道君们的讨论惊诧四起。
「可有人关注这次燕泽大比中那位青衫女子!这是谁家高徒跑来踢馆了?」
「看这扮相,严重怀疑是苍灵东君的弟子。」
「不要胡说,苍灵东君从未收徒,应该是东君的仰慕者,这些年效仿她的人还少吗?」
也有人幸灾乐祸。
「哈哈,看样子这次沈家要将天女衣赔出去了,前三甲一个谢桓一个沈家弟子,还有个不知来路的姑娘。」
燕泽仍旧人声鼎沸,尤其是前三甲的厮杀,向来白热精彩,此届彩头可得天女衣,热闹尤甚。
一众道友们纷纷攘攘。
而此时此刻,沈家主端坐于沈家山庄的金殿仙座上,神情严厉一言不发,仿佛高高在上一呼百应。
沈家下属沉痛:“家主,我们这次……真的要将天女衣拱手让人吗?”
事实上,沈家主气得想杀人。
他们本次以天女衣为彩头举办燕泽大比,是为展示实力重振沈家名望,也计划好了让自家弟子夺魁,并派出了不少内门弟子参赛。
结果呢?全栽在了一个陌生姑娘手中!
沈家主气急:“怎么可能?那个陌生女子的师门来处查出来了吗?”
下属当即跪下请罪:“家主饶命,属下们已经尽力查了,可这些时日过去了,愣是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她就像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
沈家主冷笑:“废物,既然查不出来,那就从别的地方想办法。”
既然明面上她一路顺风顺水打进最后,那就暗地里使点绊子,让她最后的比赛来不了,这样,不也可以达到让她落败的目的?
下属磕头:“还请家主明示。”
沈家主冷漠道:“她此番来燕泽可有同伴?”
下属犹豫片刻:“根据我们调查……有倒是有。”
说的话有几分踌躇。
沈家主挑眉:“怎么了?莫非她同伴是什么仙家高人?”
下属一狠心,咬牙道:“据说……她同伴不仅跟她有血缘关系,还是被她包养的情郎,是一对私逃离家的野鸳鸯!”
沈家主莫名其妙沉默了。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放得开吗?
沈家主冷笑:“去将她情郎绑了,以此威胁她。”
下属吞咽一下,就听得沈家主又开口了:“既然被她包养,那应当法力实力都不如她,你们带几个功夫好的,下手干脆别留痕迹。”
下属忙不迭点头:“遵命。”
翌日,祈清和带着燕玉真一早就去了赛场抓阄,应知离照常留在客栈里等她。
阳光正好,他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小憩,没有他人,于是自然而然地有一条长长的,毛茸茸的猫尾巴显形而生。
尾巴长而柔软,温柔地搭在椅子上,显得慵懒随意。
他看起来没有任何防备,轻轻倚墙温和地睡着,周身落着一层薄薄如雪天光。
窗外有道不正常的树梢风声,转瞬掠过去。
应知离垂着的眼帘仿佛是被惊动了似的,长睫一颤,倏然睁开。
尾巴转瞬消失。
紧接着,门外传来琐碎的脚步声。
应知离垂眸听着,指尖逐渐有浅浅的白色流光开始萦绕。
门外传来窃窃私语的交谈。
应知离抬眸,指尖似有若无的光芒更甚。
“老大,他就是那个青衫女子豢养的情郎?”
“听说是。”
“赶紧绑起来带走!还要用他要挟那个女子呢。”
实际上,门外的交谈声很低,按理而言不会被人听到,但应知离的听觉显然并非常人。
他眸光一顿,没说话,只是原本微微攥紧的指尖,松开了。
上面萦绕的光芒消失不见。
门遽然被踹开了,有几道人影霎时闪进来,沈家下属动作敏捷,接二连三朝他所在的位置打出不少禁锢符箓与法术。
仙索转瞬绕上他的手腕身体,紧紧束缚住了他的行动。
“咦?这么容易抓?”沈家下属惊奇,“这也弱到太离谱了吧!”
另一位下属拍了那人一巴掌:“要不然是被豢养的呢,抓住就成了别墨迹,赶紧将他带走!”
应知离一声不吭,看起来束手就擒的模样。
于是几位下属拘押着他起身,不由分说地将他从客栈中带了出去,并在客栈中留下了一封要挟信,要求那位青衫女子亲自来救他,如若不然当即撕票。
而应知离从头到尾都只是安静顺从,连反抗都不带一下的。
原本晴朗的日光没入云层,暗了一分。
祈清和在几近傍晚回来时,看见了一群疑似盗匪们留下的信。
燕玉真吓一跳:“他被绑了?”
祈清和蹙眉看着手中的要挟信,上面的要求很清楚,要求她在戌时三刻前前往对应地点,准备赎金去换人。
燕玉真算了算时间:“戌时三刻?那不刚好就是你跟那个谢桓还有沈家弟子较量的时辰?”
她记得谢桓,在客栈里跟她抢糖的人。
祈清和点了点头:“是。”
燕玉真顿觉头皮发麻:“完了该不会是谢桓看打不过你就耍阴招吧?”
祈清和皱了皱眉:“如若去救应知离,我就会错过比试,被视作弃权落败。”
她目光一转,看着燕玉真:“而你的天女衣,也会落入他人之手。”
燕玉真急得团团转:“你等等我我帮你预知一下吉凶。”
祈清和蹙眉思忖,是沈家?还是谢桓?怎么办?
她到底要不要救人?
如果天女衣落入他人之手,那想再帮燕玉真拿回的可能性,就不只是打几场架这么简单了。
“咦?”正在旁边用羽毛施展法术的燕玉真面色有几分惊讶,“你可以不用去救他……”
祈清和目光一扬。
“因为我看到的结果……怎么变成‘吉’了呢?”燕玉真喃喃自语。
这下,连祈清和也不由得诧异了。
“你确定吗?”她问道。
燕玉真很肯定:“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能力,我从未出过错。”
祈清和目光沉了沉,似乎还在斟酌。
燕玉真有点着急地去牵她的手,强调道:“虽然不让你救人这个要求听起来很冷漠……但月月你相信我一次!他绝不会出事!”
祈清和抬起眸子,有些茫然地看向她:“你……喊我什么?”
燕玉真困惑:“月月啊,你不是月月吗?”
祈清和一时愣了:“我其实一直很想问你。”
“你这么亲昵我,信任我……”她神情愈发怔愣,茫然道,“但你是不是从头到尾,都认错人了啊……?”
燕玉真后退一步,大惊失色。
祈清和摇摇头:“我不是你口中的‘月月’。”
燕玉真更加惊愕。
祈清和认真道:“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叫祈清和,我应当……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人。”
燕玉真慌了:“我没认错,绝对没认错!我是在春信山认识的你,你不记得了吗?我认识你很久了啊!”
祈清和慢慢地眨了眨眼:“但你从没听说过‘祈清和’这个名字,对不对?”
燕玉真哑口无言。
祈清和眼睫垂下,轻声道:“你认识的那个‘月月’,也从来没有别的名字,对不对?”
燕玉真脑海一片空白,她确实从未听说过“祈清和”这个名字,也知道她认识的“月月”,从没有第二个名字。
“所以,你应当是认错人了。”祈清和叹了一气,“不过眼下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既然你笃定可以不用去救他,那我相信你。”
她说罢,拎着木剑推门而出。
燕玉真面色惨白,一时仓皇。
她见状,连忙跌跌撞撞地想追出去,踉跄几步,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
但是话到嘴边,又顿住了。
因为祈清和接下来要去擂台上跟人过招,一旦心神不定,极易在交战中出事,就算有再多的话,也不能现在说。
燕玉真想,等燕泽大比结束,要好好地跟她解释清楚,自己绝对没有认错人。
她的容貌身形,连气息都一如既往,而身为妖的自己,又怎么可能认错呢。
天光一寸一寸暗下去,夜色快升起了。
应知离被关进了一间空旷冰冷的地下铁牢,空气里飘着尘与霉,有几个人类压着他。
“你不是那姑娘的情郎吗?她怎么还未出现?”下属紧张的直冒汗。
几位沈家下属拘押着他,焦急不安地等待着,从太阳明媚等到了暮色时分。
应知离从头到尾没有任何恐惧或不安的情绪,只是很平静,平静到几乎不像个被绑架的人质。
暮色更沉,直至戌时三刻彻底过去,夜色升起。
约好的地点始终空无一人,无论如何,也没等来半个影子。
“我跟她没什么交情。”
应知离轻笑一声,负手捻诀,指尖有白光流转。
“她自然,不会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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