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四合,如墨流淌。
沈家下属们愤怒,家主交代他们的事搞砸了,那青衫女子压根就没打算来救她情郎!
可转念一想,也对,这种没名没份的存在,谁不是玩玩而已?
“老大,这个人怎么办?”下属询问。
领头人目光凶狠:“宰了,留着干什么。”
下属们得令,四五个人围拢上去,当即持剑掐诀作法凝成杀招,准备一击致命。
“扑通——”
身体倒下的声音响起。
却不是应知离的,而是那四五个下属倒下的身影。
领头人一惊,可还没来及的回身,只觉意识一沉,也当即软绵绵倒了下去。
“拿仙索绑一只妖。”
应知离指尖有白色光华萦绕。
“有什么意义呢。”
他叹了一气,从容不迫地解开自己身上的仙索,然后慢慢踱步而出。
周围守卫很多,可随着应知离周身光华更甚,途径所在,所有人都缓缓倒下,陷入沉眠。
“夜色已至,噤声。”
应知离出了被拘押的地方,凝眉沉眸,衣袂有云雾流淌,随着他不慌不忙的行走,一路上,周遭所有生灵竟无知无觉尽数沉睡。
他轻而易举地在沈家洞天廊院内随意行走,翻看着所有隐秘文书。
借着被绑的机会,他正好来此寻找梦回毒的毒方。
月色更沉,戾风咆哮。
祈清和不知他现状,只是站在沈家山庄的剑台上,原本灵气缭绕的剑台成了比武擂台,云霭间剑碑林立,寒意浸人。
她方才刚打完一场,顺利将挤进前三的那位沈家弟子打下了台,虽多花了点儿时间,但不算棘手。
直至最后一场,她看着站在眼前的谢桓。
一身拂紫锦衣的谢小公子谢桓此刻却没多少轻松的心情,他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仅凭一柄木剑就打到最后的青衫姑娘,无奈道。
“您下手轻点儿。”
祈清和颇为不解:“怎么还没开始,你的心态就先输了呢?这在修行上是大忌。”
谢桓长呼一口气,诚恳道:“不,我这叫有自知之明。”
他头皮一紧,内心直呼救命。
“我去看过姑娘的几场比试,您的身法剑招都堪称冠绝全场。”
太离谱了!
谢桓腹诽,实话实说,眼前女子仅仅是站在她面前,就已经让他感到没来由的压迫紧张了。
无关气场无关法力,而是祈清和站在那儿,他就明白这不是一场棋逢对手的比试,她给他带来的感觉,更像幼时在学堂听讲,尊师点名抽问,刚刚好在一堆学子中,点中了他。
谢桓吞咽一下:“实话实说,这场燕泽大比我是途经顺路刚好看到,我本意就是来凑个热闹……”
祈清和叹气,语气不自觉郑重:“谢道友,比武切磋时请你心态放端正,我不下死手。”
谢桓后背一凉。
对!就是这种语气!像极了每个人求学时代都会面临的尊师抽问——“对,就是你,起来回答这个问题,答不上来挨戒尺。”
太可怕了。
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谢桓又呼吸几番,调整心态指拈法诀,毫不犹豫持扇上前。
“请赐教。”
祈清和闭目,感受着耳畔涌动的猎猎风声。
“铛——”
衣袂翻飞,剑扇相撞。
谢桓神色一扫此前闲散随意,反而肃穆认真,折扇拨转,全身心严阵以待,不断凝气成型袭向祈清和。
祈清和则不慌不忙四两千斤化解谢桓招式,借力反袭。
她没什么法术可用,全部凭仗着一身硬功夫,多半时候都是将对手袭来的法术借力打力化为己用,耗时间,但没别的办法。
擂台旁象征着时间的更香一点一滴的燃尽,两人在擂台上早已走过数十余招。
谢桓越打越心凉。
跟她对上,才明白,自己方才依礼数而说的那句“请赐教”,是真的请赐教。
与她交手的一招一式,都能悟出不少门道。
祈清和的压迫感不显山不露水,行云流水浑然天成。
她的剑招武艺,绝不是在师门里学学剑打打坐,赢了几场比试后自以为是,宛如空中楼阁的虚假强大。
恰恰相反,她的剑招,像极了历经无数生死后,在真正血与火的洗礼下才有的举重若轻。
谢桓呼吸急促面色飞虹,一路频频退后,眼看着即将被逼出剑台外。
祈清和又是一招袭来,他避开破风如刃的剑气,反身掐指凝诀,抬剑一挡,虎口被微震的裂开。
谢桓无奈:“祈姑娘,打到现在,你对我的武艺有什么评价吗?”
他有点自暴自弃,对赢不抱任何希望,真抱着“求赐教”的心态了。
祈清和认真想了想,又与他过了一招,答道:“我感觉你身形不稳,尚缺历练,方才与我过招时甚至露了破绽。”
说罢,祈清和手腕一翻木剑一挑,霎时挑飞谢桓兵器。
“比如现在,你掌心虎口因发麻而握不稳兵器了,动作慢了三息,就给了我可乘之机。”
谢桓目瞪口呆。
他就觉得祈清和应该去评委席而不是来选手席!
下一瞬,祈清和轻跃而起,又是一剑逼过去,径直一打击向谢桓腹部,将他又逼得后退了一步。
可这一退,谢桓径直就退出了擂台划线外。
输了。
祈清和利落收了剑,答道:“谢公子,胜负已出。”
谢桓叹了口气耸耸肩,长揖行礼,坦诚道:“今日有幸与姑娘一战,当真是受益匪浅。”
片刻寂静后,剑台上观战的沈家族老们纷纷惊呼。
“赢了?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居然赢了?”
“有人看出她的师承了吗?”
“看不出,此女剑招集百家所长融会贯通,了不得。”
燕泽大比最终结果有了定论,依规而言,沈家应当奉上天女衣以作嘉奖。
可下一瞬,只见一直面色铁青的沈家主神情一紧,覆手一击挥法砸向祈清和所在剑台。
所有人面色哗变。
祈清和目光一利,霎时拎着谢桓的后领轻功一跃躲开,只见沈家主的法术在原处砸起滚滚烟尘。
“咳咳咳……”谢桓措不及防呛了一口灰,“什么情况?”
“沈家出尔反尔。”祈清和淡然答道。
谢桓震惊:“啊?至于吗?”
“至于。”祈清和将谢桓拎至一处平坦地带,再次抽剑而立,“沈家怎么舍得呢,那可是天女衣。”
是从瑞兽身上落下的,可知气运的天地神物。
只见沈家主再度作印,杀阵亮起,整个山庄被金光霎时笼罩,剑台随之震荡。
“我们大概要被灭口了。”祈清和指尖起诀,剑气萦绕,“你往后退。”
谢桓当机立断从剑台上爬起来,忙不迭往剑碑后躲。
此时,只见沈家主从高处席间跃至剑台上,他抬手一挥,一道势不可挡的杀招劈向祈清和,祈清和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压狠狠压死,不得不后退。
没办法,这种时候,法术枯竭成了她致命的弱点。
只见沈家主身着道袍,而在那道袍之上,隐隐浮着一层流光溢彩的轻薄光晕。
那是天女衣的力量。
祈清和叹口气,轻声开口了:“沈家主,你们拘押天女燕多年,如今还不知悔改吗?”
沈家主嗤笑:“何错之有呢?你若甘愿放弃天女衣,本人倒还可以留你一命。”
数十道无形杀气直冲祈清和命门而去。
祈清和轻功纵跃接连避开,只见那杀气剑风又化作滚滚黑焰咆哮袭来,好几次罡风贴着她将将擦过,割出几道豁口,微微渗血。
祈清和抬眸,持剑勉强化解:“瑞兽自天而生,它们生来属于天地自然的一部分,从不该被人类私自占有。”
“铛——”
兵刃相撞,又是一次交手。
祈清和抬剑一挡,虎口渗血,沈家主微微眯眼,调动法术轻轻一压,杀气更甚,祈清和咬着牙,硬是不松手,不后退。
沈家主轻笑:“姑娘不觉得此话可笑吗?瑞兽天生佑人,这种存在让人没办法不贪馋,觊觎它们的人无穷无尽,我不抢,自会有别的人要抢。”
又是一招杀来,天地霎时变色,剑台四周顿时顷刻飞出千万长剑,顺着沈家主法术翻卷成风,如雨般铺天盖地,划破山河。
沈家主凭空操纵了千万长剑来于她交战。
“既如此,为什么我要拱手让人?”沈家主微笑。
“妄言。”寒风更甚,祈清和望着天地四周的长剑,轻叹一气,“若想留下世间的生灵,从不应该以戕害为手段。”
天地剑气凛冽,月色疏疏而落。
应知离站在沈家山庄最隐蔽的机密书库中,垂眸不语,依旧一无所获。
他想,还有什么法子能解她身上的毒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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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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