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姰将块干净的麻布递到她耳边:“从母莫要哭泣。”
赵容接过麻布帕,抽噎得更凶了。
赵姰安静注视着从母,开口道:“或许赵塰还活着,只是前方战事紧急,没能写家书报平安。”
赵容哽咽说:“但愿如此。”
赵姰说:“别哭,粥都快凉了。”
赵容收起眼泪,尴尬讪笑着端起碗狼吞虎咽,但吃了少一半,突然起身说想回屋去吃。
和往常一样,赵嫖习以为常,点点头,允了她。
又瞧着孙子偏头看门外,唤了声莫邪,赵姰才回头,笑着叫了声大母。
赵嫖嗔怪:“你这孩子,不好好吃饭,乱看什么呢。”
赵姰小声说:“没有不好好吃饭。”
赵嫖板脸:“我都吃完了,你再看看你的碗,还嘴硬!”
见大母空荡荡的碗,赵姰快速将米粥往嘴里扒拉。
饭罢,赵嫖忽然提起耿夔小将。
赵姰:“等朔方重建的事情落定,他应该能回到洛阳。”
赵嫖说:“小耿将军的那匹马随他跑了十多年,也该换匹新马了。咱把那匹汗血宝马照顾的膘肥体壮,等小耿将军来,肯定很满意,我们收钱办事,总得要把事情办好。”
赵姰说:“大母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收拾了碗筷,迟迟等不来从母赵容,赵姰去门口催,屋内却好似一点动静都没有。
赵姰连敲数次,门才从里面打开。
借着院内的灯火,赵姰看到从母额头冒出亮晶晶的汗,说:“我来拿碗筷。”
赵容尴尬一笑:“那个,我还没有吃完呢。”
赵姰:“没事,我等你吃完。”
赵容作势关门,却见莫邪碑似的立在门口,支吾着说:“要不,进来?”
赵姰跨过门槛,进屋坐在了木凳上,不动声色用余光打量了番屋内。
赵容就坐在赵姰对面,一手裹着碗,一手捏着筷子,将米粒一粒一粒往嘴里送,那飘忽不定的眼神被赵姰览在眼底。
赵姰拿过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说起在洛阳令那里听来的消息。
“这次朔方战役,是匈国右贤王策勒主战,攻下了朔方,准备南下河套平原,但好在驻守金城的耿夔率兵支援才抵住他们。”
赵容叹息:“得亏小耿将军支援,夺回朔方,要不然啊,朔方若真的失守,北方的门户会被彻底打开,我们洛阳,也岌岌可危。”
赵姰颔首:“但我没想通匈奴为何在如此紧要关头撤军。”
赵容:“这不挺好吗。”
赵姰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怕这匈奴,在谋算着什么。”
赵容失笑:“你这孩子自幼就寡言老成,还记得你小时候,不过是弄破了簸箕,偏要一副严肃的模样,吓得我们以为你闯了多大的祸呢。”
赵姰微微垂着眼帘,指腹摩挲粗糙的杯口。
半晌,才说:“如此也好。至少短期内朝廷不会再征兵,否则,战争再不停止,下一次上战场的,就是我。”
赵容捏着筷子,忆起从前:“断断续续的仗,不知道打了多久,只记得我很小很小的时候,阿母也就是你大母带着阿姊上了战场。
本来我也可以去随军,但体弱多病,把我留在这里。
那一去,等回来,我都会做家务,会养马种地了。
有时候在想,我这种废物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不觉间,赵容用筷子戳着碗底的米,将一颗颗米粒碾成碎糊。
赵姰却说:“从母为何要自怨自艾,若非你,家中的马,皇家的牧苑的马,在那场疫情中怕是绝大多数都会死去。都是从西域好不容易买来的乌孙种和大宛种,你是家里唯一精通医术的兽医,你很强大。”
赵容似是有些惊讶,但又很快没了勇气,摇摇头。
赵姰放下水杯:“从母这般卑微,莫非是赵塰的原因?他是抚养你长大的兄长,在我小的时候也会对我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导致我非常厌恶他。”
赵容愣住:“你怎能厌恶你的舅舅?”
赵姰回答的随意:“可能是命理犯冲,我就是讨厌他,而且我还怀疑,他并未去服兵役。”
“咔哒!”
赵容手里的筷子不受控制掉在了地上,赵姰瞥向从母,见从母异常的脸色,伸手将地上的筷子捡起,笑道:“从母这是怎么了,兽医可不敢手抖。”
“没,没什么,我……”
赵容嘴巴不受控制,嘟囔了好久,等反应过来,面前的碗筷全部被莫邪端在手中。
“从母早点休息。”赵姰说。
赵容心神不宁“诶”了声,等莫邪进了斜对面的厨房,才把门关上。
夜里,睡梦中的赵姰被一阵接着一阵的低鸣吵醒,借着月光,她点亮了灯笼,披着外衣,脚踩木屐来到后院马厩。
马厩的地面柔软湿腻,即便每天换土打扫,也挡不住冲天粪气。
赵姰绕马厩转一圈,找到声源,是匹额间嵌白的混血马在低低嘶鸣。
她抬手抚摸着马儿的脸,安抚它的情绪。
安抚完,挑起灯笼观察马身,却见马儿的?处似是在溃烂。
黄中带绿的液体在满是泡泡的伤口处不断分泌,咔哒咔哒踩着木屐跑去找从母。
赵容得知此事,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就跟着莫邪去了马厩。
两人的动静惊动了赵嫖与赵姒,待到赵姒搀扶着阿母也来到马厩,就看到容君和莫邪的脸色难看至极。
“出什么事了?”赵嫖问。
赵容捏着沾满脓汁的刀片,说:“这马儿没救了。”
大母吃惊:“是得了瘟疫?”
赵容:“阿母别担心,不是瘟病,是肝部恶化。明天一早我就去买点药,送这马儿最后一程。”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