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西域篇19

王芝将她甩到屋里,脚后跟将房门给勾过来关上,整个身躯就那么挡在门前。

“西域距离这里千里之外,你看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细腰,连壮女都算不上,他们不会要你的。就算要,凭你瘦弱的身子,怕是河西走廊走一半,就会没了命。”

王婘从地上爬起来,脸蛋几乎被眼泪洗过了。

她哭腔道:“朝廷之前不是发了新律令么,只要是分开超过三年的亲人,都可以报名去边塞随军。

莫邪与我一同长大,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祖上不是联过姻么,也是亲人……阿母,我会把自己吃得强壮起来,我一定要去见莫邪!”

王芝翻了个白眼,笑道:“那律令后面特别标明,只有夫妻关系才能去,你和莫邪是夫妻么?”

王婘霎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王家对面。

大母赵嫖将信封放到桌上,叹了口气。

侍奉在旁边的赵姒将信封拿起阅览,才知乌孙国将匈奴放进来。

赵嫖说:“匈奴这次是铁了心要拔掉我大汉扎在西域的三根钉子。

西域都护府现在荡然无存,就剩下金蒲城和柳中城。

我孙儿莫邪,刚好就在金蒲城。

这次怕是要九死一生……”

赵姒直觉指尖冰凉,脑袋空空,她僵硬地挪动着嘴唇说:“至少九死一生中,还有一线生机。莫邪一定能平安归来。”

赵嫖点了点头,轻叹:“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至少得有一样归来,我就能心满意足了。”

谈话间,赵塰慌里慌张跑进来,跪到炕边扯着赵嫖的裤腿害怕道:“阿母,朝廷又要征兵了,难道是哪里又打起来了?”

赵姒说:“西域。”

赵塰愣住:“那么远?”

随后喃喃道:“只求这次别征兵征到我们家。我已经上过一次战场了,不想再上第二次……”

赵嫖斜眼看他:“再上一次又何妨?”

赵塰说:“那可是掉脑袋的地方,不掉脑袋,也会变成残疾人,我不想变成残疾人。

莫邪终于当上了陇西侯,我们还没过上好日子,怎么能白白死掉?

还有,我还没娶妻,还没给我们家延续香火……

我不能死在战场……”

赵嫖皱眉道:“莫邪的侯爵,是她用命换来的。她都没有退缩,你个当舅舅的却退缩了。”

赵塰道:“我是我们家里唯一的男丁,传宗接代还得要靠我呢!”

赵嫖拿起拐杖指向房门:“出去。”

赵塰:“阿母,您怎么了?”

“出去!”

赵嫖厉声道。

赵塰吓得缩着脖子,只能离开房间。

赵姒低声道:“阿母,若再留着他,迟早会是我们家的祸端。

我也是看在莫邪的份上,才没有拆穿他躲避兵役的事情。

可终究纸包不住火,若是让衙门里的人知晓了此事,一传十,十传百。

一旦东窗事发,怕是会对我们极为不利。

尤其是对莫邪,她在西域建功立业,若我们出了差池,她所付出的一切,岂不付之东流?”

赵嫖闭了闭眼,就听门外有动静。

打开窗户,就见小女儿赵容跑去了赵塰的房间。

只说赵塰这边。

赵容小声问:“我方才听到阿母的声音,你又惹阿母生气了?”

赵塰走过来说:“妹子,这次你可得要帮帮你哥。”

赵容面露难色:“我已经背叛莫邪,偷偷找了锁匠把你从地窖放出来,你还要让我怎么帮你?”

赵塰说:“朝廷又要征兵了,可我是家中男丁,若我死在战场,就没有人能给咱们赵家传宗接代了。”

赵容:“所以兄长你的意思是……”

赵塰:“要不你来替我去服兵役,反正你医术高超,在军营里一定能有所建树。我去乡下躲几年,争取找些老婆养些孩子,把咱赵家的血脉留下,你说好不好?”

“这……”赵容面露难色。

赵塰乞求道:“妹子,你是我亲手带大的,若没我,你老早就饿死了。

你小的时候,咱阿母去了战场。

家中只有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长大。

养育之恩难报,你得帮帮你哥啊。”

赵容犹豫,又见兄长态度真诚,只能答应。

赵塰面色一喜,说:“今夜你就掩护我逃跑。”

赵容点点头。

到了晚上。

赵塰拿着盘缠和衣服出逃,却在翻窗之际,看到了阿母和阿妹……

堂屋内。

东窗事发的赵容和赵塰跪在地上,赵嫖却背对着他们,擦拭环首刀。

赵塰瑟瑟发抖唤了声阿母,然赵嫖仍然无动于衷。

麻布将刀身擦得不染丝毫杂尘,待擦完,赵嫖站起身朝这边走来。

赵塰拼了命摇头,脑袋都摇成了拨浪鼓。

他怎么会不知道阿母要做什么,他害怕地求饶道:“阿母,您不能这样,您不能杀了您唯一的儿子啊……”

赵嫖却说:“今夜我处决的不是我的儿子,而是国家的逃兵,嬴姓赵氏的败类,我赵嫖一辈子唯一的耻辱。

赵氏十八子宁可玉石俱焚,也不与匈奴沆瀣一气,全数命殒碎叶城。

可到了你这里,却变了模样。”

赵塰见阿母真的动了杀心,连忙拔腿就跑,怎知妹子赵姒鬼魅般飘到门口,挡住了他的退路。

赵塰慌乱中连忙转身,扑腾一下跪在赵嫖面前,抱着阿母的腿求饶。

然刚开口求饶,赵塰就没了声,随后栽倒在地。

血泊中的他,浑身不受控制地抽搐。

看到汩汩冒出的血,赵容恍若看到了多年前,莫邪杀马的夜晚。

赵嫖眼底很是愧疚,她放下刀走到女儿面前,抚摸着女儿满是冷汗的面庞,叹道:“若你是我一手带大的,该有多好……”

赵容哆嗦着嘴唇:“女儿心中最爱的都是阿母,对,都是赵塰逼我的!都是他逼我的阿母!以后女儿一定好好侍奉阿母,再也不惹阿母生气,好不好,阿母……”

赵嫖将赵容的脸蛋埋到自己怀里。

赵容泣不成声抱住了母亲。

赵嫖下巴蹭着女儿乌黑亮丽的墨发,哽咽道:“容儿,走好。”

“咔嚓”一声,很轻微的关节碎裂声,赵容一口气没上来,烂泥似得倒在阿母的怀中。

地上的赵塰还在痛苦抽搐,抽搐到了后半夜,才断了气。

后来,王芝见赵姒发髻戴白花,大母也戴,有股不祥的预感。

连忙跑回房间给女儿说,想让女儿去打听打听消息。

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问夫君:“看见王婘了吗?”

王父:“给我买药去了。”

等细君一走,王父暗自松了口气。

衙门口,府胥掏了掏耳朵:“再说一遍,你谁?”

来者故意用低沉的嗓门说:“我是陇西侯赵姰的夫君,王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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