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袖口倏地变长，刺向法海的双脚，缠紧脚腕。
视野倒转，天为地，地为天。
法海倒挂树上，折身，由长袖边缘撕开，翻身站在地上，解开脚腕的禁锢，踢至一边。
小青收回长袖，短了一截，露出玉白的晧腕，袖口也不齐整。
小青扶着抽丝的袖口，凉飕飕给个眼刀：“你不喜欢上树，告诉我便是，何必割坏我的衣裳。”
法海仓皇撇开目光，看向地面，耳尖羞愧得发烫，“对不住。”
法海襁褓时被悟明法师捡回来，自小生长在和尚堆里。
年纪稍大点，接触到女施主，也多是温顺寡言，低头垂眼平平喊他声小师傅。
对面蛇妖行为嚣张，说话大胆，可到底是幻化成人性是女子外表。
他割去女子衣服，还令她露出肌肤，是他失了分寸。
一瞬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小青用法术还原衣服，衣袖完好无暇，她心里才开心起来。
小秃子手里还握着匕首，刚割破她的衣袖，小青想也没想伸袖去夺。
夺走匕首意料之外的简单，简直像是从他手里接过，反倒让小青不适应。
对面的人被抢走匕首，才恍然回神，目光在她长长的袖子点了点。
小青看不惯他轻描淡写的反应，如果只有她主动，她真正的目的还怎么达成。
甩开匕首，青色长袖飞快冲向法海，这次是要缠住他的手腕。
法海转手腕，从侧面击打长袖，往后一跳，跃出长袖的舞动范围。
长袖被打地一歪，像是长了眼睛，立即转向法海，朝着心窝猛地一戳。
法海一惊，伸手抓住长袖，许是真当这袖子是蛇了，他抓的是长袖的七寸位置。
前一刻还如剑一般坚硬，握在手中却轻飘飘一片，扑向脸。
“啊。”法海只觉脸上像是被风拂过，片刻后是一阵清冷幽香，慌张叫出声。
手里的长袖如烫手山芋，丢向一旁。
小青远远看他终于不是硬邦邦的神情，慌张失措的样子很是有趣，立即起了戏耍的心思。
长袖软绵绵，被风吹向法海，往脸上扑，挡开便擦着耳朵躲过去，绕着脖颈划一圈才离开。
人间有株好玩的草，轻轻一摸，叶片刷得合拢。
法海也像这株草，长袖摸过的地方，都泛起红。
小青耍弄法海好玩极了，这可比她先前假装逃跑，把人摔来摔去的计划好多了。
两条长袖齐上阵，法海即便是拦住一只，还有另一只，就算两只都抓住，长袖如水般流出指缝。
扰得法海手忙脚乱，脸红冒汗，还要想尽办法从袖子里冒出头，瞪视小青。
哪还有先前冷若冰霜的威严。
小青笑得花枝乱颤，嘴里念叨着好玩好玩。
长袖一紧，拉着小青飞向法海。
原来是法海终于冷静下来，将长袖一圈圈缠在手腕上，一边拉一边瞪着她。
那眼神像是要将她撕成碎片。
小青俨然一笑，反客为主，速度极快地扑向法海。
法海本以为会和她拉扯长袖几个来回，根本没想到这遭。
“小秃子。”没有骨头的声音，法海只觉毛骨悚然。
“你拉我过来，不是有话和我说嘛。”小青哼哼笑，“你师傅教你说话看着天上。”
“大胆妖孽，你再胡闹，别怪我不客气。”法海恼羞成怒，压着嗓子，刻意粗声粗气呵斥。
只可惜清秀白嫩的面皮，透着软绵绵的嫣红，一点气势都没有。
小青眼珠子提溜转，打量一会，很是无辜，“我一没打你，二没伤你，三没骂你，你做什么凶我。”
法海退后一步，解手腕的长袖，不得法，只冷声：“还不收起你的妖术。”
“是你扯着我过来的。”小青知道自己在颠倒黑白，法海是扯了她，但也没到要把她拉到鼻子跟前的力，是她后面紧紧缠着法海的手腕，借力飞过来。
但是法海出丑的样子太好玩，以致于她忘了收。
长袖恢复原来长短，小青瞥了眼，抱怨：“衣服都让你弄皱了。”用法术恢复平整。
“你骂我小秃子。”法海后退好几步，双手合十，开始一一揭穿她的正面目，“你施妖术戏弄我，别以为我不知，你行的都是卑鄙小人之术，倒不如和我真打一场，你输了，就离开杭州城。”
“小秃子是事实嘛，你年纪小，也没有头发。”小青无奈摊手，“你不喜欢小秃子的称呼，那便换一换。”
“小师傅行不行？”小青看他黑着脸，紧抿着唇，歪头笑了笑，“叫你小师傅可满意。”
法海不搭腔，只当她说的都是废话。
“小师傅，别生气了。”小青伸手，往法海面门上去，自然被法海挥开。
“我只是想给你擦汗，方才也是，离得太远，只能伸长衣袖。”小青笑眯眯，“小师傅，误会我了。”
“别使这些不入流的招式，直接打一场。”法海冷着脸，拉开步子，两手挡在胸前。
法海油盐不进，小青也不再端着张笑脸，冷哼一声，“真是不自量力，我可是有五百年修为，和你打如同凡人碾死蝼蚁。”
法海冲上来，五指成爪，试图掐住小青的脖子。
小青脸色一变，那可是蛇的七寸位置，简直是太岁爷头上动土。
一瞬间杀气四溢，爆发出的无形冲击朝法海扑面而去。
转念想到姐姐的叮嘱，小青叹口气，用长袖四面包围住法海，否则那冲击力可将人的五脏六腑震碎。
长袖撤去，法海完好无损，正有冷眼瞪着她，伸着手继续攻击。
“白眼狼，我刚刚救了你，不然此刻你已经吐血身亡了。”小青哼声，脚步轻点，直接跃上树。
“你要打我，我不打你，你说说，到底是谁坏。”小青坐在树干上，居高临下问他。
法海仰头看她，脸黑得能滴下墨汁。
“我和姐姐几百年才下来这一趟凡间，幻化成人，没做一点坏事，相反你们凡人还喜欢我们呢。”小青摇着头数，“男女老少都爱看我和姐姐，买东西还会给我们算少铜板。”
“当然啦，我们没贪那点便宜，该多少是多少，我们不缺钱。”
“你们哪来的钱。”
“没偷没抢，山里随便挖点东西，都能卖出不少钱。”小青悠悠看他一眼。
“小秃子。”底下法海射出一记眼刀，小青当没看见，“你对妖就是有成见。”
日头没原先刺眼了，她和法海周旋太久，也不知姐姐在老地方等了多久。
小青懒得再多废话，“我和姐姐是修仙的好妖，你是侍奉佛祖菩萨的和尚，将来我们还能收到凡间的香火呢。”
“无耻！”法海咬着牙，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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