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X

新一年的行程安排得很满。

过完年就要着手准备3月初在X城举办的国际巡回公开赛。如果比得好,5月能争取到去参加奥运会预选赛的机会。

体育舞蹈又不是奥运会项目,哪来的预选赛?!

从2000年开始,体育舞蹈正式进入奥运会表演项目,这也预示着这项运动离奥运会越来越近。总局必然会重视(所以舞协才被收编)。

对于重新组队的、没有丝毫国际积分的“木鱼”组合(亚洲杯冠军的积分不算国际积分),这一把公开赛至关重要。

从教练组到队员,无一人不为这次公开赛铆足了劲儿。

牧蕾每天六点不到就已经起来去跑步热身了,去食堂吃完早饭又马上去舞室练软开,等教练团队八点半到位,她的准备工作已经都做差不多了,直接就可以开始单练了。

可哪怕如此,她还是发现石玙比她到舞室还早。

“你属猫头鹰的吗?都不用睡觉?!”牧蕾边问边擦着汗,准备先把跑步的湿衣服换下来。

“睡啊,我六点看见你在操场了。”石玙又加了块砖从从容容地在那儿耗竖叉。

“在哪?我怎么没看见你?”牧蕾径直往更衣室走,舞室只有他们两个人,对方说什么都听得见。

“哦,我早上吊了会儿单杠。”

石玙说的一会儿,不能只当一会儿看。

要说摩登舞是所有主流舞中最不看重软开度和力量的舞种,因为没有软度绝大多数动作照样完成,几乎没有托举也不需要多少力量。

但懂行的都知道,软开和力量不止是为了高难度的动作,最重要的是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有不少专业的摩登舞者都有类似芭蕾、中国舞等舞蹈功底。

牧蕾换完衣服回来,石玙已经在练横叉了。

“要不要你个帮忙呀?”牧蕾看着石玙已经趴了个挺标准的横一字马,不安好心道。

“帮我加个砖吧。”石玙咬了咬牙,感觉差不多到极限了,靠自己的力量已经没有进步空间了。

牧蕾不慌不忙得搬来四块砖,两手使劲抬起石玙的脚跟,一边塞了一个。

接着走到他身后,在对应的位置也摆了两块砖,道:“我坐你背后,待会你也帮我抻一抻。”

牧蕾稍微活动了一下,背对着石玙也摆好了一字马。

“手给我。”牧蕾说。她和石玙从胯根到后背可以紧贴在一起,但如果腰部力量不够还是会往前塌,那拉伸效果就会打折。

石玙咬着牙,乖乖交出自己的左右胳膊。

两双胳膊缠绕在一起,通过肌肉的牵拉往对方的后背靠近。

石玙能明显感觉到股内侧肌肉开始不自主地颤动,求饶道:“数……个……数~”

牧蕾只是装作很轻松,她从不是那个天生软度就很好的人,倒数是个好主意:“三十……”

石玙:“三十?!”

不是从来都是倒数十个嘛~

牧蕾:“那一分钟?”

石玙:“那……还是三十吧……”

牧蕾从头开始:“三十……二十九……”

石玙忍不住疼,微松了下膝盖。

哪怕一点点颤动都会被身后的人发现。

牧蕾:“不~要~偷~懒~三十!……”

刚刚那个倒数不作数。

舞蹈老师都有一个通病:他们倒数的时间根本不是按秒的!而是无限无限延长~

牧老师将来一定是个厉害无比的教练:“五~~~~~~~~~~”

“四~~~~~~~~~~~”

石玙没有得选择,只能忍。他相信牧老师绝对有从头再来的勇气。

“三~~~~~~~~~~~~”

“二~~~~~~~~~~~~~”

牧蕾没有打算喊一。

时间从未如此漫长。

石玙已经把从小到大和牧蕾之间的“恩恩怨怨”都想了个遍。

“可以……停了吗……”石玙求饶。

“一。”牧蕾也没有了挣扎的余地。

可是……虽然倒计时结束了,胳膊可以松开了,腿却动不了啊!

较长时间的稳定一个动作的极限拉伸,会造成组织暂时缺血缺氧,这也就是为什么会发麻的原因。

石玙是动不了了。

牧蕾也一样。

等黎月月和都尘岩一起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两具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土”字人。

“岩哥,拉我一把。”石玙率先求救。

“你俩这是自虐呢~”都尘岩伸手缓缓拉起石玙,后者在不停地敲打大腿内侧被拉扯到麻痹的肌肉。

“他俩是互虐。”黎月月走到牧蕾面前,主动伸手:“我扶你起来?”

牧蕾摇了摇头,颤抖着:“别动我,等我自己爬……”

那边已经缓过来一点儿的石玙:“你何必呢,就为了折磨我?”

地下那个人才把脚踝下的砖挤走,说:“我最近软开没啥进步,借你抻一抻。”

感情就是个拉伸工具,石玙无语。

地下的人还没死心:“明天继续?”

石玙冷着个脸,曰:“行。”

*

这次国际巡回公开赛的承办地刚好在我国西部的X市。

为了参加总局安排的宣传片录制,选手和教练团队在比赛前两天才飞抵X市。

时差是几乎没有的,只是X地处大西北,太阳落山是晚了那么个把小时。

他们没做好充分准备的是:高原反应。

高反最喜欢找什么人?

个子高的、基础耗氧量大的、感冒的……

牧蕾到达X市之后就活蹦乱跳的,啥事儿都没有。因为她个子小、体重低,耗氧水平低。

石玙和都尘岩就不一样了。

头天晚上还只觉得这里空气干燥有点“凉快”,第二天住同一个房间的二人就水灵灵地感!冒!了!

最发愁的是伍思铿指导:“你说说你们两个,到这里开个什么空调!”

都尘岩委屈巴巴:“我以为空调是制热的啊……”室外夜晚温度接近零度,所以他才开了空调。谁知道酒店的空调根本没有制热功能,自动选项就是继续吹风,把两个人都吹病了。

头晕发热躺在床上的石玙也出来狡辩:“我们特意没洗澡,”洁癖的他下了飞机没有洗澡已经是非常难得了,“估计之前就已经被传染了。”

“那也是没办法了。我看小蕾好像没事儿,月月也没听说不舒服。”伍指虽然和队医两个人来的,也是打听好了女生那边的情况。

现状已经不能再糟糕了。

“喏,氧气瓶放这儿,药你们好好吃着,房卡我拿走一张,回头我再来看你们。”伍指打算时不时来查个房,以防这俩人晕在房间没人发现。

*

第三日即是比赛日。

两组队员和两位教练等在同一个休息区。

好在石玙吃了药烧退了。只是胸闷气短,需要时不时吸口氧气缓一缓。

都尘岩没发过烧,症状本来就轻,现在已经看不太出来异样了。

“看你这是活过来了?”黎月月关心得口是心非。

“死不了。”都尘岩嘴硬。

“死是死不了的,他吃了一大把红景天。”石玙在一旁补刀。

“你先管管自己。”牧蕾一把把他按了回去。

在三个高个儿面前,牧蕾就像小学生误闯大学生堆里一样。

石玙自知理亏,不再接话。

“待会你们动作可以适当降点儿难度,转三圈的转两圈就行了。加几个装饰步评委也看不出来。”巩指操心着他们的身体。

“咱们这么多对儿都来了。”伍指指的是其它教练带的选手,“主场作战不会太差的。”

评委也不会给主场运动员们整体太难看的成绩。起码进个半决赛的名额还是会有的。有伶俐组合在,想冲决赛都是有可能的。

“恩。”石玙和都尘岩答应。

他们知道最操心的人其实是伍指。

好容易有了两对可以算是“双保险”的徒弟。力度组合很幸运一直没受重组影响,实力一直在稳步提升;木鱼这一对儿底子好,默契也练了小半年,理论上不会逊于老牌组合。

结果,俩男的就这么水灵灵地倒下了。

牧蕾和黎月月在镜子前被做妆发一动也动不了;石玙和都尘岩抱着氧气瓶倒在准备室的沙发上一动也动不了。

巩指在忙着化妆,伍指在忙着发愁。

谁也不敢预料今天的比赛结果。这还只是预赛,这两对儿还被抽到了同一组……

*

舞台四周的灯光暗了下去。

牧蕾如往常一样,把右手放在石玙的掌心上。

不似以往的干燥温暖。他在发虚汗,湿冷湿冷的。

“没事儿的。”架起胳膊,牧蕾小声耳语。然后傲娇而坚定地把头侧向左边。

天知道她这一仰头有多么标准。从青崇杯到夏央杯到亚洲杯,无数评委都为她完美的脖颈而顿目。

华尔兹的音乐响起。三拍的韵律里是无尽的绵长起伏。

天花板上斑斓的射灯,一圈一圈均匀的目眩。

牧蕾银色的长裙如坠落的银河一般随着旋转挥洒。

灯光衬得石玙的脸色愈发苍白,可他秉着气力,不敢放松一丝一毫。

牧蕾怕他吃力,尽量不把后倾的重量加在他身上。

“你跳你的。”石玙照常往她的方向探了探腿,示意她不用担心、重心不要跑偏了。

……

在人数众多的、最难比的初赛,运气还不错的力度拿到了小组第一,顽强死撑的木鱼小组第二进入下一轮。

晋级意味着一天两赛,甚至是三赛、四赛……

短暂的吸氧只能缓解一下缺氧症状,可高浓度的氧气摄入还会造成醉氧!

一个硬币有两面。两面都不是好事。

“弃赛吧。”牧蕾拽了拽脸色煞白的石玙的左手,在他耳边偷偷说。反正过了初赛,队里那边已经可以交待了。

石玙头依然很晕,只摇了摇牧蕾攥着的那只手。

他不同意。

“你们俩的用药申请批下来了!”巩指导带来了好消息。运动员在特殊身体状况下申请使用特定激素类药物,可以获得兴奋剂豁免权。

地塞米松这类药物对体育舞蹈的竞技水平不会产生本质影响,一般报备之后就能通过。

“吃药。”石玙手攥着牧蕾,借着她的力气,艰难地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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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石生花
连载中仕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