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霓虹亮起,祝意披一张柔软的毛毯窝在沙发一角,说来奇怪,张熙昊也曾留宿过几次,可两人像天然隔离着对方,互不打扰,他在房间里,她在房间外,祝意以为那就是她想要的平静生活,可天不遂人愿。
现在,宋祐川正在她面前拆着快递,细碎的汗珠从他额头渗出,划过男人饱满的骨骼,这是个好看的男人。
祝意无法假装看不到,“那个,你要不要喝点水?”她深呼吸两次,心率降低。一转身手上的腕表传来提醒“请注意,您的心率偏高——”
“嗯?”碰到男人戏谑的表情笑着看她,那是对女人爱慕的习以为常。
不应该在客厅的,祝意心想,男色误我,张熙昊也算帅气,可从来不会这样,一定是她疯了。
不用看,祝意都能想到她的脸在变红,烫的像发烧,难怪才知道宋祐川演男主角的时候,评论里写着“大美我中国,祐川是男模。”
爱情这种幻想,目标群体自古以来都是单一。
“叮,叮,叮。”门铃被按响,祝意从高温空气里逃脱,赶紧去开门。
门外是喝醉的时宣,一打开门,时宣就倒在了祝意的身上,酒气冲天,一颗颗豆大的眼泪在祝意的身上发烫。
“为什么啊?宋狐狸,为什么他总是那么冷静?”夹杂着哭声,时宣含糊不清地说,她快要碎掉,宋祐川把她扶到了沙发上,祝意给她倒了一杯水。
和平常看到美艳动人的时宣不同,她应该已经哭了很久,眼睛肿的像核桃,头发凌乱,丝袜也抽了丝。
祝意给她端来了温水,宋祐川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手法很是娴熟。
断断续续中,祝意拼凑出了全貌,时宣和顾言声几年前试镜相识,两人一起对戏练习,暗生情愫,时宣一炮而红,顾言声几年后才迎来大爆的角色,本是神仙眷侣,可期间两人渐行渐远,在时宣拿最佳女主角的那一年,顾言声说了分手。
这次在宋祐川的有意撮合下,两人再度相逢,可时宣等了太久,对两人当年分手的原因抓住不放,两人话不投机。
“为什么?为什么他觉得对我好就是好,我不好,我好想他。”
“宋狐狸,爱别人好辛苦。”
“顾言声,不要——离——开我——”
“祝意,我是不是不应该让她再见顾言声。”宋祐川听起来有些自责,只是顾言声向他争取的时候说了
“我是为了时宣,宋祐川,可能命中注定,我就是输给她了。”
宋祐川没想到又让时宣心碎成这样,几年前他也见过,一次次的送她戒酒,用各种理由挡住媒体,被造怀孕的谣言高挂热搜,即使顾言声百般解释,可时宣确实伤透了心。
在帮时宣打扫完吐脏的衣服,整理好客厅后,两个人也累的够呛,祝意关上房门,时宣沉沉睡去,宛如婴儿。
“她还好吗?”宋祐川试探地问,眼里很是自责,是他把时宣又拉进了两个人的漩涡。
这时应该是要安慰他的,可是祝意不打算隐瞒,她说“不好”。
男人眼里的愧疚更浓了一层,祝意突然觉得对方可爱,像一只小狗。
很久之前她养过一条被遗弃的小狗,也是在冬天,一只小黑狗在开走的停车位上瑟瑟发抖,失去了挡雪的遮挡,抖动得更剧烈了,不注意都看不到,祝意趴在阳台上,正在发呆时看到了它。
要不要去救它,祝意反复思考,一旦下楼,承担养一个小动物的责任意味着它的一生,去哪里都要先安排它,好麻烦,可心理苦恼着还是按响了下楼的电梯,雪花落在祝意脚面融化,没来得换鞋,她的脚踝很冷,被风吹的干痛,原来是这么冷的冬天,那还是和我回家吧。
她用毛巾包裹着小家伙,给它用温水洗澡,用暖风烘干,小狗的身体逐渐回温,送它去了宠物医院检查。
她给小狗买了很多东西,布置了漂亮的狗窝,查询养一只狗应该注意什么,可是没过多久,宠物医院传来小狗生病恶化的消息,她抱着小家伙,它的体温比捡到那天的还要低,明明半月不到,可是她在宠物医院的长廊上默默哭泣了很久。
如果她没看到就好了,那就不会伤心了,第一分钟她这样想。
如果她早点下去就好了,不想那么多就好了,第一分钟后她这样想。
如果,更早一点就好了。
面前的人一如当时的那只小狗,躲在愧疚的雪里,祝意来不及反应,手已经开始抚摸宋祐川的后背,她能感觉那人的后背皮肤一下子绷直,又放松下来。
昏黄的灯光下,祝意坐在沙发上,轻轻抚摸宋祐川的肩膀,一次又一次,动作轻柔,像给小狗洗澡一样小心翼翼,宋祐川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回温,血液也重新涌动。
“她不好,可是她舍不得啊。”无可奈何从祝意嘴巴里飘出来。
“我小时候看过这样的哭泣的妈妈,上学看到这样哭泣的朋友,他们都一边哭一边舍不得。”
一句话总结了她旁观者的心,她在别人的人生里当观看者,一点点学习的都是不幸福的经验,如果想要避免不幸,那就远离一切不幸的源头。
“你呢?你有过舍不得的时候吗?”宋祐川抬起头,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光芒不再,只有些许的雾气,又有着想隐藏的探究,他假装镇定,想知道她也有过这样不舍得别人的时刻吗?也有那样浓烈的时候吗?
祝意脱口而出,“有”,
可是紧接着眼睛又黯淡下来,陷入回忆不再说话。
宋祐川觉得自己来晚了,他明白祝意也许青葱岁月时,也有打开心扉勇敢迈出的时刻,可更多的嫉妒涌上心头,那个男人是谁?让她这么不舍?
看她默不作声,宋祐川一口闷气堵在胸口,转念一想,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他的机会,他不想放过。
注意还在出神,男人突然转身单膝跪地,反握住祝意的手,刚为挚友难过的眼角还在发红,宽大的米色家居卫衣被他健壮的身材撑的很有型,没有了平时拍感情戏时的得心应手,他张张嘴又紧盯眼前的祝意,修长的手指握在一起,有力的心跳在胸腔里回响。
祝意想抽回却被抓的更紧,她的手背上清晰传来男人血管跳动的频率,视线相交。
总有比喻句形容人类的眼睛是海洋,祝意并不是很能理解,因为从相似性上看眼睛更像玻璃,可这一刻,祝意感受到了,宋祐川的眼睛是没有边界的海洋,波浪从他眼眶里泛出,包围了她。
她在下坠。
这种失重的熟悉感一如数年前席卷她,可上一次,她摔的差点粉身碎骨。
“你喜欢我吗,宋祐川?”她看着对方的眼睛,问出了心中已有答案的问题。
男人的眼神温柔充满了期待,可祝意明白自己是胆小鬼,是冬天太冷负担太重失去小狗的胆小鬼,是四周布满悬崖孤岛上的原住民。
两人的呼吸声在局促的身体距离间来回滚动,宋祐川想过,也许她不喜欢他,也许会看到她融化,但从没预料过,她会这么直白地问他。
他平静注视她的眼睛,“是的,我喜欢你。”
仿佛担心自己不够真诚,接着说道,
“我在笨拙地靠近你,因为,”似乎有些绝望,他微笑说“你好像永远不会爱上我。或者说,不会爱上任何人。”
“宋祐川,我靠贩卖爱情为生,所有的爱情作品都在幸福的时候戛然而止,因为再往后写就是刀兵相向,唇枪舌剑,相互撕扯。”
“那太难堪了,所以,爱是一场无规律的火山喷发,留给人的只有被火山灰吞没的狼藉。”
祝意知道此刻她在凌迟自己,对宋祐川也太残忍,可是依旧开口,下坠的感觉太可怕,也许会有一张温暖的网接住她,可这种惴惴不安太折磨人,不如就此放弃。
让我直接堕地吧,迎接我已知的粉身碎骨。
“如果我从未见过幸福的模板,那么我也只会成为拙略的模仿犯,我是爱的残次品。”嘴边的最后一句话还是被吐了出来。
“宋祐川,放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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