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迩正在慌不择路地逃跑。
走廊连着走廊,每一道走廊都好像曾经见过,每一道走廊在漆黑的暗影中又那么陌生。
他仿佛无头苍蝇一般,在漆黑的城堡迷宫之中狂奔。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要从头说起。
林迩的阶段任务目标是探索鸢尾庄园的异样,就这些天打听下来的传闻虽然很多,但大都没有脱离正常的视角,对他的阶段任务没有太多的意义。
之前他也在白天探索过庄园主楼,但同样没有什么收获。
——那是否跟时间有关呢?
一旦入夜之后,所有仆人都尽量避免进入主楼,这是否意味着“鸢尾庄园的异样”与夜晚有关?
而就在这时,天气突然出现变化,风势突然变大,将白色的窗帘吹得哗哗作响,空气异常闷热,远处的天边出现了一抹乌云遮蔽了月光。
“要下雨了?”
天边闪了几下,随后便是闷雷,不一会,暴雨落下,空气中弥漫着土腥味。
此时此刻,他正好走到了耶布的房间前,刚敲门,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影从侧边撞了过来,林迩一时不察,手中的水晶杯脱手,翻倒在地。
黑影越过林迩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冲,经过拐角的窗户时,外面一阵电闪雷鸣,照亮了来者的面孔。
居然是安娜!
她怎么会在这里?
“安娜!”
林迩的叫喊声淹没在一道轰鸣的雷声之中。
安娜并没有回头,在电闪雷鸣之中,她的面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脸颊上滑过,神态惊惶,嘴中念念有词,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
可林迩没有看到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
他听到系统的提示音:
[任务完成进度更新:25%]
林迩二话不说立即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喊安娜的名字。
两人在蜿蜒的走廊上追逐,在时不时亮起电光之中,飞快掠过一扇扇蒙着窗帘的窗户,窗外的树影被急电映在白色的窗布上,宛如拉长的鬼手,抑或是海葵的触须,张牙舞爪地搅动着捕捉误入其中的猎物。
空气又湿又热,林迩的足音被地毯淹没,在自己剧烈的喘息声中,悉悉索索的摩擦声始终跟随着他,有时候感觉在脑后,有时候感觉在天花板上,有时候又仿佛迎面吹来一阵飘絮,刺进了眼眶。
林迩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加速,终于在一个拐弯处抓住了安娜。
“喂!”他搭住安娜的肩膀,“你跑什么?!”
安娜被迫停了下来,低着头,安静地站在走廊里。
终于结束了……
林迩的心跳也落回了肚子里,双手撑在膝盖上喘着粗气。
“你不是说要办私事吗?怎么回来了?你发现这里有问题了?”
他抬起头,急促的呼吸突然屏住了。
轰隆隆雷声打响。
安娜转过头来,大眼睛里几乎全是眼白,瞳孔缩比脸上的雀斑还要小,她的手指不住地挠着自己的胳膊,胳膊血淋淋的,指甲内全是肉沫。
林迩没反应过来,僵立了片刻,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炸毛了:“你你你你这是干嘛啊——”
安娜深吸了一口气,捂住了眼睛:“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这熟悉的口气。
林迩松了一口气,抚摸着自己手臂上刚起的鸡皮疙瘩,心有余悸:“你你你吓死我了,你的脸——”
说话间他下意识瞟向了安娜,这一眼让林迩魂飞魄散——一颗通体透明中间带着一个蠕动黑点的虫卵从安娜的眼睛里掉了出来。
掉在地上的虫卵弹动了几下,林迩认出,那根本不是虫卵,而是蟾蜍的卵。
林迩大脑瞬间宕机,背包中的手枪瞬间出现在手中,举起枪就要射击地上蠕动的蟾蜍卵。
安娜眼疾手快地按住他:“别闹出大动静。”
她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看起来有些狼狈,她翻了一个白眼,冷漠地将那颗蟾蜍卵踩爆汁:“至于吗?”
林迩平复了一下心情:“……到底怎么回事啊?”
安娜警惕地查看着四周。
此时,他们停在了一个有些陌生的拐角处,一面墙上是一幅画像。
这幅画太大了,有两个林迩那么高,三四个人手拉手那么长。
画中的男人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他,被阴云遮蔽的月光下,浓雾弥漫,雾中巨大的黑影环抱着男人。
林迩分辨不清那是什么。
蜘蛛一样大张的腿节,飞蛾一样肥硕的腹部,布满细毛的触角,怪异的口器,赤红的复眼在灰雾中若隐若现。
……庄园里有过这副画吗?
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经历已经超过了林迩的心理阈值,以至于林迩意识到自己跟着安娜来到了隐藏点的时候,内心像死了一样毫无波动。
就这?
安娜也没有在意。
画像对面是一扇隐秘的门,她转动门把手拉开,招呼林迩进去。
林迩蹲下用手枪戳了戳蟾蜍卵,蟾蜍卵上布满了粘液。
他露出嫌弃地表情,将手帕从背包中取出来,小心包住已经被踩扁的爆汁蟾蜍卵,将它扔进了背包。
系统提示,任务进度已经走到了45%。
他走了进去。
沉重的乌木门里面是一片幽深的黑暗。
空气中有一股特殊的陈腐的气味。
安娜左右看了一眼,闪进门内,随即关上了门。
进屋后,林迩叉腰:“你现在可以说了吧?神神秘秘的。”
安娜斟酌了一下,问林迩自己之前给他的半包茶叶还在吗?
等林迩拿出来后,她捻了一撮扔进了自己的嘴里,嚼了几下咽了下去。
不一会,她的脸色便逐渐有了血色。
林迩:“再来点?”
安娜摇了摇头,将剩下的茶叶包好推给林迩:“给你的,收好。”
安娜告诉林迩,在接触牧者的时候人的身体很容易受到污染,产生不同程度的异变,而经过特殊工艺烘制的茶叶,可以抵御这种侵蚀。
安娜:“尼古拉斯就是新一代的牧者,我们必须不顾一切代价杀死他。”
“牧者?”林迩觉得这个词好像在哪里听过。“什么是牧者?”
安娜冷笑:“一些跟我们竞争月骸的小丑罢了。”
原来,创世的月神在沉睡前将他的权柄分封给了九位德高望重的贤人。
起初,九位贤人垂拱而治天下,然而随着时间的变迁,人类的野心与**被点燃:神明是可以被杀死的,那么人为何要屈居于贤人的统治之下呢?
贤人用来刺向神明的刀,挥向了自己的咽喉。
贤人在被杀死的瞬间,神力的权柄幻化的王冠掉落在地上,化为乌有。
死去的贤人留下了新的躯壳,这个被称之为“月骸”的东西,仍然具备非一般的能量。
月骸被用来制作成了药剂、武器,更甚至是长生不老的“仙丹”。
“仙丹?”林迩问,“这个世界真的有长生不老的仙丹吗?”
安娜笑了一下:“所有人都趋之若鹜的东西,怎么能说是没有呢?”
就有聪明人想到,仙丹既然是贤人的尸块制作而成的,那么直接吞服尸块,不就成了?
然而大部分吃下月骸的人,都在短时间内仿佛诅咒一般,爆体而亡。
林迩试图理解原理:“这是什么原理?难道是因为仙丹由什么额外的工艺吗?”
“想来这仙丹之中别有一味独特的药引也不可知——不过,直接吞服月骸也有百万分之一的概率没有任何事。若是山穷水尽,吃下月骸倒也是一种求生的方式。”
安娜道:“而这些幸运儿将获得超越一般人的寿命和力量,可以驱使月神的造物,这些拥有了比肩神祇的能量,被称为牧者。”
“狩猎者变成了被狩猎者啊……就没有还好好活着的贤人了吗?”
自然是有的。
传说中就有一位贤人,一身力量变化为云雾,托起仙岛蓬莱,于海天之间建立了自己累世的伟业,将自己的权柄与血肉交予历代君王分享,从此千秋万代,共筑盛世。
即便如此,在漫长的岁月里,九位贤人失散的失散,陨落的陨落,腐化的腐化,如今只有四位贤人尚现身于世,并称为“四王”。
多年前,四王之一的“虫之贤人”意外身亡。
祂的某块月骸被月之眼叛徒紫夫人盗出,偷盗者漂洋过海回到了鸢尾庄园,经过追查,紫夫人已死,紫夫人的合作者尼古拉斯就进入了组织的视线。
“尼古拉斯吃了尸块、不对月骸?”林迩刚问出来就察觉出不对,咽了一下口水,“诶,那如果有人吃了牧者,会怎么样?”
“哦?你的问题问的很好啊。”
安娜笑了起来,她的脸上带着奇异的笑容,在这种笑容的映衬下,她的小雀斑熠熠生辉,整个人就像吸饱了水的植物一样容光焕发。
“——吃掉牧者,爆体 的概率就会下降许多……不过谁也说不准,狮子分食大象,豺狼围猎狮子,猎枪击杀豺狼……是不是只要一直吃下去,总有一天,再虚弱的蚂蚁也会成为神明。”
林迩试图理解,若是单纯的把什么月神、贤人、牧者比作一味奇药的话,随着药材的浓度逐渐稀释,病人对药物的耐受性就越好。而耐受这种能力,按其性质分为先天性和后天获得之分,要是你运气好,先天耐受程度高,就是生啃一斤药材也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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