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亚气绝当场,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时间在意。
安娜终于解开了被捆着的双手,就地翻滚躲开了怪物的袭击,一个银色的物体被抛掷过来,她定睛一看,竟然是欧文扔过来的一柄手枪,她默契接过,打开保险栓,对着尼古拉斯的腹部就是两枪。
在之前的追逐战中,安娜的子弹虽然无限,但均不能破甲,此时尼古拉斯没有在意,更愤怒于自己儿子的背叛。
他发出怒吼:“你们都得死!”
然而这一次,子弹的威力却出乎尼古拉斯的意料,红色的子弹转眼间突破了他坚韧的腹部软壳,剧烈的痛感伴随着强大的后坐力瞬间把他的肚皮开了一个大洞。
眼珠们有的被直接轰碎,有的随着破裂的黄水涌出了尼古拉斯的身体,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迅速枯萎焦黄。
“省着点!”欧文大喊,“里面一共就只有两颗子弹!”
安娜也大喊:“谢谢你!!喊这么大声你是要告诉全世界吗?!”
显然,尼古拉斯也听到了这句话,受伤后的他朝安娜露出了一个狰狞的表情,又冲了上去,安娜无处可躲,情急之下,下意识再次扣动扳机,枪声又响了,怪物的胸口再次被洞穿。
欧文得意洋洋:“嘿嘿。谁信谁是傻子。”
安娜忍无可忍,从头再忍,举着手枪指着尼古拉斯的脑袋,准备结果了他,没想到“咔哒”一声,她心道不好,没子弹了。
尼古拉斯胸口被洞穿,暗红色的污血从洞口中流出,顺着他的身体,滴落在地板上,地板很快冒出了青烟,被尼古拉斯的血液腐蚀出了密密麻麻的小坑。
即便是这样,他依然还活着,他挥了挥手,召唤了部分黑甲虫,甲虫顺着他的节肢爬上了他的胸膛,团成团趴在了伤口处,紫色的光闪过,甲虫团被粉碎,粒子化为光团,融入了尼古拉斯的胸口,转瞬间,尼古拉斯胸口的贯穿伤被治好了。
欧文一个大跳躲到安娜的身后,惊呼:“他还能复生!”
安娜咬牙:“……看出来了。别扯我衣服!”
尼古拉斯睁开双眼,眼神阴骛地紧紧盯着站到一起的欧文、安娜两人:“看来你找了个好帮手……我真是小看你了,欧文。”
欧文干笑了几声:“只能说鸢尾花蜜是个好东西。”
尼古拉斯杀心已起,眼中凶光一闪,比起之前漫不经心的攻击,如今可算是全力以赴,欧文和安娜只能躲闪,但很快败下阵来,两人身上出现了多处伤口。
安娜冲着尼古拉斯身后疾呼:“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知何时起,浓重的灰雾笼罩着鸢尾庄园,没有人声,也没有鸟鸣,四周安静到只能听到诡异的虫群振翼声。
雾气慢慢弥漫到了走道中,两股虫潮在若隐若现的灰雾中拧成两团颜色更深的乌云,时而聚拢、时而打散,互相对抗着。
蜂群环绕在耶布的身边,抵御着来自尼古拉斯的黑甲虫的袭击。
耶布的手指动了动,捂着头恢复了意识,再次凝聚出武器,冲出了灰雾,冲向了尼古拉斯。
尼古拉斯的后背门户大开,生死急速间,一股危机感顺着脊柱直冲大脑,他立马放弃攻势,朝侧面躲闪,劲风袭来,尼古拉斯上一秒还沉浸在大杀四方的快感之中,下一秒左侧的节肢齐根断裂,腐蚀的液体从断肢中喷射出来,他身形不稳,庞大的身躯翻倒在地,激起了一阵烟尘。
“什么?!”
安娜和欧文震惊地抬头望着不远处的耶布。
耶布悬停在半空中,背后生出一前一后两组翅膀,薄如蝉翼,是透明的灰色,翅膀上带有细长的网状翅脉。
初生的翅膀还有些稚嫩,一组在他身后扇动着,一组像才破土的幼苗,还卷曲褶皱着,又过了一会,这一组翅膀也慢慢干燥,鼓动着空气,耶布悬空的动作也从生涩转为娴熟。
“你长大了——”尼古拉斯扭过头喃喃道,随之露出了一个堪称欣喜若狂的表情,当下立即放弃了安娜,转头宛如一辆重型马车冲耶布撞去。
耶布横刀接住了尼古拉斯利用体重压制的扑击,用力一甩,尼古拉斯顺势挂在了天花板上,断肢丝毫没有为他带来任何攻击上的破绽,耶布身体上的变化,反倒促使他狂性大发,腥臭的口涎从他的嘴角滴落,他盯着耶布,宛如在看一锅上好的肥肉。
甲虫大军再次压境,一部分包围耶布,与环绕在耶布周身的蜂云对抗,一部分再次涌向了尼古拉斯的断肢,尼古拉斯的断肢再次被治愈了。
不过,肉眼可见甲虫的数量在变少,尼古拉斯显然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耶布振刀冲了过去,尼古拉斯迎战,两人缠斗到了一起,场面异常激励,墙壁上被轰开了一个坑,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剧烈地摇晃着,坠落,碎了一地。
缠斗中尼古拉斯再次落入下风,被耶布从半空中戳中腹部,尼古拉斯庞大的身躯摔倒在地板上,老旧的地板终于承受不住三番两次的撞击,砰然破了个大洞,尼古拉斯从二楼坠落,耶布乘胜追击,从洞口直接跳了下去。
插不进手的安娜欧文二人一直在边缘躲避波及,此刻被飞起的烟尘迷了眼睛,待烟雾渐消,两人推开躲藏的木板,发现楼下已经没有了动静。
两人面面相觑,安娜起身就要下楼,被欧文抓住了手腕:“松开。”
欧文十分犹豫:“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们能逃过一命已经是运气了,何必再去冒险。”
安娜没有任何犹豫地挣脱欧文的手:“谢谢你的好意,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快离开这里吧——如果你遇见了林,把这个给他,就当是前辈的赠礼吧。”
说完便毫不留恋地转身下楼。
欧文接过安娜手中的包裹,隐隐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他的眼神几经挣扎,最终咬了咬牙,暗骂了几句,还是畏畏缩缩地弯着腰下了楼。
楼下尘埃已定,战局已分。
尼古拉斯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耶布的刀就紧贴在他脸侧,却迟迟没有动作。
尼古拉斯哈哈大笑:“稀奇!稀奇!我们怎么会生出你这个多愁善感的孩子?”“我的好孩子,怎么,到头来还是下不去手吗?”
耶布没有反应,反倒谈起了旧事:“母亲死后……为什么要让我吃下母亲的肉?”
尼古拉斯乐不可支,笑声从他风箱一般的喉咙中溢出:“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我还在打赌你什么时候能够发现呢——你猜猜看,到底为什么呢?”
尼古拉斯哪怕死到临头也不觉得自己有哪里愧对了耶布。
他为什么要跟紫夫人结婚?
也许一开始是因为爱,但爱消散之后呢?
他想要成神!
他想要拥有力量!
前十年他深深迷恋着紫夫人,可十年又十年,第二个十年来临之际,当紫夫人仍旧风华正茂,而衰老却侵蚀着他的骨骼、他的皮肤、他的大脑。
众人背后议论着他们的不般配,阴影中尼古拉斯阴沉着一张脸,捏碎了手中的红酒杯,可谁又知道,他们是同龄人呢?
啊,为什么只有你能够永葆青春?
为什么你要如此折磨你的枕边人?
经过跟踪调查,尼古拉斯发现了紫夫人的秘密。
尼古拉斯恶毒地望着耶布:“你知道你亲生母亲的秘密是什么吗?”
紫夫人能够保持年轻的秘密就是:越富有的人越不敢去赌那万分之一的概率,她当然不敢吃下盗来的月骸,而是选择将月骸分出一份喂给自己生下的孩子,再亲手杀死它,炼制成汤药,喝下它。
血缘啊,它是最高明的药引,它指导着母亲成为了孩子的神明。
当尼古拉斯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他先是打了一个哆嗦,悚然一惊,来不及悲伤,一个念头突然就涌上了心头——
“我在想,你的母亲也太过暴殄天物了一点。她又不是男人,怀胎十月,她难道要一直生下去吗?”尼古拉斯脸上露出了狂热的表情,“她不懂得孩子更伟大的意义,耶布!你是属于我生命的延展!是我不朽的作品!”
“哼哼哼,耶布,你看看你,没有任何痛苦,就拥有了别人一辈子也无法企及的天赋!”尼古拉斯发出了呼哧呼哧的粗重喘气,双目赤红。
“你将成为最伟大崇高的神祇!”
“你的王冠将由我为你加冕!”
尼古拉斯又嫉妒又得意:“这是你的父亲为你献上的最好的成人礼唔——”
话音未落,耶布一刀刺在了尼古拉斯的胸口,他反应迟缓地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轻声呢喃:“你养大我,是为了吃掉我。”
“我为什么要吃掉你?”尼古拉斯奇怪地问,“是我要成为你——”
尼古拉斯眸光一闪,不管脖子边上的刀刃奋力仰头,头颅瞬间从中间分开,露出洁白的骨骼,狞笑的骷颅大嘴一张,从中激射出了一只诡异的甲虫。
耶布挥刀抵挡,甲虫却是虚影,穿过了刀刃,直扑耶布面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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