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凉试探地问：“怎么讲？”
“就是感觉，冲突好像越来越多，矛盾越来越无法调节。”
“最近几年，社会案件频发，犯罪率一直在飙升，破案率却在下降。这固然可以解释为游戏的存在为很多不法分子提供了可乘之机，可我听说属于游戏一方的内部管理机构和我们人类公共安全的合作越来越深入，双方一直在积极配合各种案件侦破，按理来说犯罪率和坏案率都应该在达到了峰值后下降的，为什么还在攀升呢。”
萧凉不自然地说：“我以为……你不玩游戏，也不怎么关注游戏，居然对这些了解这么多吗？”
孔尘盈仿佛也只是随口一说，说完又埋头吃面条了：“没什么，只是一些突发奇想，打工人悲惨生活的自由发散罢了。我上个月，上上个月，都有因为和客人冲突被辞退的工作，一次是火锅店，另一次是家政。昨天做酒吧服务员的时候，还遇到喝醉的客人闹事，和领班一起安抚了其他客人好一阵来着。”
萧凉惊讶：“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
孔尘盈很无所谓的样子：“太寻常了吧这些事情，打开b站小红书微博随便一搜，到处都是打工遇到的各种奇葩冲突，我已经很幸运了，有什么可说的呢？”
“我是真的觉得我很幸运了，虽然一直很穷，要拼命工作才会活下去，但是也总会遇到好人啊。住院的时候遇到你，帮我垫付医药费还照顾了我两年，工作以后也会遇到很好心的人，我打工的奶茶店的店主琴姐，总会关心我好好吃饭，还给我拿面包。酒吧领班也会帮我给事故拦责，就连吃早餐也会遇到很友善一直不涨价的老板。”
孔尘盈说这话的时候仿佛是无心之言，她笑了一下，原本无机质的乌黑眼睛中透露出明媚的光泽，整个人都生动了一样。萧凉很少见她这样，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喉咙，尴尬地掩饰着什么一样，扶了把金属框眼镜，又低下头去。
她听着耳朵里微型通讯器里总部传来的指挥：“现在是地球东八区十点整，十一点五分准时开展行动，破时空器已经准备就绪，时间维度与空间流速已经调整至与神预游戏一致，请各部门准备就位后确认行动。”
“爆破组确认行动！”
“后勤组确认行动！”
……
孔尘盈毫无所察一般，继续埋头吃蛋糕。
“喝杯牛奶再睡吧。”
吃完饭后，萧凉给她端了一杯牛奶。她像往常无数次在她家过夜时那样喝了下去，不一会儿困意袭来，她又自觉地倒在客房的大床上沉沉睡去了。
然而在她睡着后，萧凉却站在客房床头，面沉似水地看着她。
“怎么还是一点防备都不设呢？”
萧凉心想。
她觉得她今晚的表现够差了，这个长达七年的潜伏任务，是她进入游戏管理局后执行得最差的一个任务，破绽百出，心态和情绪都不如以往冷静。可就算这样了，这人还是什么都没发现一样。连她在牛奶里放了安眠药都毫无所觉。
她最终无声地叹了口气，扶着耳朵里的微型通讯器：“报告指挥中心，一切准备就绪。”
——
指挥中心。
游戏管理局的指挥中心架设在飞艇上，漂浮在半空中。飞艇本身属于游戏世界的，因而从现实中看不到它的存在。而飞艇的舱门上安装了破时空器，从舱门下去就是现实世界。
梁筱一身游戏管理局的制服，浅绿色衬衫搭配棕色骑马裤，劲瘦的腰线被深棕色腰带勾勒出来，黑色短靴一尘不染。手里捏着通讯器，皱着眉听着对面的行动汇报。
“心率监测还是没有变化，游管局还是太心急了……”
南宫琴在一旁悠闲地嗑着瓜子：“0321这么多年心率监测不一直都是这样？但我也觉得吧，虽然说人类获得‘神明预言’、进入游戏世界成为游戏选手，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准确的标准，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所有游戏选手都是现实里‘经历过深重痛苦’的倒霉鬼，可用心率变化监测0321是否会对挫折产生激烈反应从而突破足以进入游戏痛苦阈值，确实是有点荒谬了。哎，也是没别的办法了。游戏运行越来越不稳定，老局长都快疯了，老局长说只有0321能解决问题，这不都开始直接抓人了。”
梁筱摇摇头：“谁也不知道游管局利用特权，直接打开人类社会和游戏世界的通道带0321进入游戏会发生什么，0321能不能像其他正常进入游戏的玩家一样，还未可知。”
南宫琴摊手：“可是梁副队，你也得承认没别的方案了，对吧。安啦，反正梁副你是全游戏最棒的医疗师，局里有勇气制定这种方案不也是吃准了不管0321进入游戏后出现什么问题，你都有把握救她么。”
梁筱皱皱眉，正要再说什么，突然听到通讯器里爆破组已经开始行动的通告。她无奈地摇摇头，正准备也穿上夜行衣下去行动时，突然听到一阵嘈杂：
“爆破组就位，破时空器已经嫁接好，准备进入萧凉家强行带走孔尘盈。”
“等等……停止行动，萧凉家楼下突然聚集了大量人类警察！”
“怎么回事，不是通知特察处一个小时之后再来协助收尾吗？”
“不是特别稽查部，是真的普通人类警察！他们的警车还挂着启都车牌。”
“停止行动，立刻联系特查部二队队长解殊，请求他务必查明情况。”
梁筱愣住了，下意识打开手机。手机果然弹跳出一则紧急推送的新闻：
“下面为您紧急插播一条新闻：著名游戏公会血色黎明会长、崔氏集团创始人兼董事长崔明哲于今日凌晨被发现死于公司内，警方目前透露的调查方向为谋杀，据说已经锁定嫌疑人为一名社会底层的年轻女子……”
“血色黎明公会会长惨死，身中七枪，致命伤却是匕首插入心脏造成。是否和血色黎明在游戏内的恩怨情仇有关呢？点赞带你走进游戏老牌公会的血腥发家史……”
“崔氏集团关系复杂，内斗严重，董事长暴毙会带给股市怎样的影响，崔明哲的弟弟崔明浩情绪激烈地表示嫂子一定是谋杀哥哥的罪魁祸首，目前崔明浩的妻子夏钦茉还未接受采访。”
整个指挥中心都陷入了一片慌乱，而现在比他们更慌乱的只有警察了。
——
警察们破门而入，冲进客房里。惊天震地的动静终于吵醒了孔尘盈。
“嫌疑人孔尘盈，你因为涉嫌谋杀血色黎明的董事长崔明，请配合我们的调查！”
警察面色严肃而紧张，几乎算得上全副武装。孔尘盈睡眼惺忪，却很配合地举起手，淡定的地说：“那走吧。”
萧凉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警察已经开始了对她的问询。
“这位同志你好，孔尘盈涉嫌谋杀，已经被我们锁定为刑事案件嫌疑人。我们发现她的户口信息上登记的住址的房主是你，她出于无行为能力期间时登记的监护人也是你，请问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萧凉才反应过来一样，她深吸几口气，镇定下来回答：“我是她朋友。”
“好，那请跟我们走一趟吧，配合调查，请理解一下。”
“好。”
孔尘盈配合警察被戴上了手铐，跟着他们上了警车，又顺从地被拷在了审讯室内。
“二十号晚上你在干什么？”
孔尘盈被锁在审讯室内，隔着单向玻璃看不清楚监控室内的情况，但她知道一定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
对面的两位警官面色凝重到了一种极点。按照常理来讲，警察无论面对多穷凶极恶的罪犯，都不该是这种反应。好像让他们紧张不是罪犯本人，而是外界的什么因素。
“奶茶店十一点半下班，我之后坐地铁去市中心的酒吧上班，上到第二天四点，下班后在出租屋附近的王记早点吃饭。”
“奶茶店的琴姐、酒吧领班、还有早餐店老板，应该都能为我作证。”
孔尘盈条理清晰，平静淡定地叙述，更让警察们觉得奇怪。从被抓开始，她都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没有激动地辩解自己的清白，也没有害怕，哪怕是被戴上手铐锁在审讯室里。她甚至还很放松地靠在座椅椅背上，这不该是一个正常人类第一次来到警局的反应。
审讯的警察又重新翻阅了她的档案，交头接耳了几句，仿佛拿不定主意一般。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位警察起身出了审讯室。
“局长，怎么办，我们调查了嫌疑人的行动轨迹，发现她确实没时间作案。相关人证也都问询到了，地铁有她的乘坐记录，奶茶店店长和那个酒吧领班也表示嫌疑人一直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上班。酒吧领班还说案发时间段她正好跟客人起了冲突，他还帮忙处理了。”
听完年轻的刑侦支队长汇报，公安局长神色凝重：“可是造成致命伤的凶器上确实发现了嫌疑人孔尘盈的指纹。按照现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神的预言游戏管理条例》，已经成为游戏选手的公民必须进行相关登记。她的信息在全国游戏选手信息网上查不到，证明她不是游戏选手，根据她个人的生活轨迹，她也不玩游戏，也很难通过游戏道具磨消罪证。案件曲折离奇，死的还是个游戏公会会长，却暂时找不到跟游戏有关的证明，这也是这起案件还没有移交特察处的原因。”
刑侦支队长为难道：“那怎么办啊局长，您也知道，案发不到二十四个小时，死者家属已经把我们警局闹翻天了，市里也下了通知，要求尽快破案，这起案子已经引起了广泛关注。”
老局长愁的不停抽烟：“死者死亡时身中数枪，致命伤却是插在他心口的匕首，尸检报告和证物鉴定出来前、还没锁定嫌疑人的时候，我们不是往涉黑方向调查的嘛，继续这个方向吧。再查查嫌疑人的社会关系，对嫌疑人的审讯也不要停止。”
“是，局长。”
孔尘盈坐在审讯室里无聊得敲手指，过了几分钟那位出去的警察又回来了。
警察们仿佛换了一个审讯方向：“我们首先去了你租住的房间，调查了你的个人物品。发现你在去你朋友家前格式化了你的电脑，你想隐瞒什么？”
“老旧电脑，二手市场淘的。总是死机，格式化后会好一些。我经常格式化它，反正我也只是看看电影听听音乐，不存什么东西，那电脑上也什么都存不了。你们可以恢复数据试试，我没必要撒谎。”
“不过警官，”孔尘盈歪起头：“你们凭借什么调查一个合法公民的私人物品呢？”
嘿嘿，我报完志愿回来更新了，最近更新会比较多
真的好难写，求评论，骂我也行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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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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