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甜万万没有想到许嘉怀要带自己来法庭。
汽车缓缓驶到鲁阳县人民市政府,许嘉怀打开遮阳伞在女孩头顶撑起一片阴凉,他拉住温甜的手往前走。
坚定沉稳。
温甜在阴凉下眯眼去看许嘉怀高大的背景,也觉得没有什么可以畏惧的了。
她信许嘉怀。
原来放心两个字是这个意思。
她好像慢慢放心了。
上午10:30,正式开庭。
温甜和许嘉怀坐在原告席上,律师也已经准备就绪。
马春芳和周光平抱着儿戏的心态过来,他们不知道许嘉怀是个什么样的人。
少年带着许强那种久居官场高位,杀伐果断的狠厉冷漠。
温甜紧张地环顾四周,法官并不像电视剧里那样白色卷毛头,这里除了法官、原告被告、许嘉怀的律师,就是别的检查人员。
“关于原告许嘉怀温甜,控告被告马春芳周光平虐童一事案件,就此于2010年6月25日鲁阳县人民法院审理,法官王伟、代理人张明明、陪审员赵启航、书记员张小飞。”
法官缓慢而清晰地念着民事案件,然后请原告发言,“原告有代理律师,请发言吧。”
许嘉怀瞥了一眼律师。
律师起身,目光盯着法官,“有司法部门所鉴定的伤情已经呈交法院审理,司法部门鉴定为八级伤残,根据我国《未成年人保护法》《儿童保护法》来讲,被告恶意伤害儿童致其生理和心理都遭受伤害,达其八级伤残标准,造成恶劣的社会影响,我代表原告要求法院剥夺抚养权,严惩其行为并赔偿我方当事人。”
“什么啊?你开什么玩笑呢?”
周光平被律师说的一愣一愣,“不是,你认真的嘛?你算哪门——”
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检查人员按住坐下提醒,“先生,要等法官说您发言,您才可以发言。”
法官看了看两个被告,“下面请被告发言。”
周光平急急忙忙站起来,“我们根本没有虐童,更何况我们才是温甜的监护人,她很不听话,教训一下小孩儿怎么就能算虐童呢?是她先动手打我儿子的!”
“是啊,我们儿子到现在还躺在医院呢,”马春芳紧跟着附和,“哪个小孩儿父母没打过小孩儿?不能因为我们是收养就让我们里外不是人啊?要是这样我们不要这孩子的抚养权了,谁爱要谁要。”
“法官大人,我反对!”
法官点头,“请原告律师发言。”
“从被告人的言语中就清晰可见对收养此事的不满和对我方儿童的厌恶,所以虐童的动机十足,更何况这本身就会对儿童完成心理创伤。”
律师顿了顿,“方才被告说自己儿子仍然躺在医院,我方当事人已经提供了6月19日时被告和其儿子玩篮球的图片画面,所以方才被告所说的完全是谎言!”
法官拿出复印在A4纸上打篮球的画面递给助理,助理又请马春芳和周光平去看。
两人不可置信地去看许嘉怀。
许嘉怀对着他们笑了一下,目光阴沉凉薄,他像是极为耐心的狮子,捕猎时只要出手,万全准备,一击制胜!
马春芳开始慌了,“那温甜不也是好好坐在这的吗?我儿子没受什么伤,她也什么伤,怎么就是我们虐童了?”
“对啊,就是!她好好坐在这呢。”
“肃静!”
法官眉头紧锁。
许嘉怀起身示意自己要发言,“还请被告人再听一遍我方最开始的陈述,是八级伤残,相关部分鉴定结果的八级伤残,不是好好的坐在这里,我们要求判决的也不是小孩子之间的争吵摩擦,而是周先生的暴力虐童行为,马女士的辱骂行为对我方当事人所造成伤害判刑的问题。”
他身形颀长高大,让人很有压迫感。
马春芳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峻性。
许嘉怀是真的打算让他们坐牢!
“法官,那我们虐童的依据呢?”她扭头恶毒地瞪着温甜,“温甜!你说,我们好吃好喝供着你,怎么就虐待了?你说啊!”
“法官!我怀疑被告当庭威胁我方儿童!”许嘉怀冷着脸针锋相对。
“都肃静。”
法官看了看一直沉默着的温甜,“我国相关法律规定未成年是不能进法庭的,但鉴于是本案的当事人,被告又是监护人的情况下,我们允许其进去法庭成为原告发言。”
律师预感到了法官要问的问题,连忙反对,“法官我反对,司法鉴定上已经写的很清楚了,我方反对对未成年儿童做出审问以防止进一步造成心理伤害。”
“反对无效。”
法官翻开伤情鉴定,“司法鉴定上显示,小朋友手臂上长越五厘米的刀伤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自己划伤的,对此原告怎么解释。”
周光平松了口气,冷笑起来,果然就是来讹他们的。
律师发言道,“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第三条国家保障未成年人的生存权、发展权、受保护权、参与权等权利中第三小则保护未成年人**权和个人信息来说,法官的提问侵犯我方未成年人的合法权益。”
法官平静反驳,“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规定,未成年诉讼人有权陈述,本案中未成年人已满12周岁,可以就比案具体的,关键的情况进行陈述。”
说完,他缓和了公式化的语气,看向温甜,“可以请小朋友讲一讲手臂上的伤到底是养父母造成的,还是自己造成的?”
温甜连忙看向许嘉怀。
许嘉怀喉结微动,碍于在法庭上却不能交代什么,只是握紧她的手,“实话实说就好。”
温甜慢腾腾站起来,额头上出了细密的汗,她觉得胳膊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女孩不敢去看法官,这里的场景对她而言太有压迫感。
她最开始就说是周光平划伤的,她跟许嘉怀说过的,她一直都是这样说的,所以许嘉怀要她实话实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心脏开始慌乱失措,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温甜从脚红到脸。
怎么办?实话实说是自己划的吗?可如果这样说了,那不就相当于是他们在诬陷吗?那这场官司是不是就输了?
那许嘉怀就不会再带她走了。
不行,她绝对不能承认是自己划的,否则就是在骗许嘉怀!许嘉怀会讨厌自己的!
温甜咽了咽口水,肩膀颤抖起来,“是,是我自己划的。”
开口后,滚烫无比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知道许嘉怀在身后看她,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编不下去谎言,可她明明最会伪装的,说过很多很多的谎话。
许嘉怀拉她坐下,用纸巾按住女孩双眼,帮她隔离掉外界的目光。
少年的怀抱温暖又让人觉得安全,他似乎一开始就知道她在撒谎,可他不拆穿她,不让她难堪,他哄她不哭的方式还是直接盖住眼睛,温甜破涕为笑。
许嘉怀抱紧她,在她耳边不大不小的声音道,“别怕,实话实说就可以,哥哥在呢,别害怕。”
他又大又暖的手掌轻轻拍着温甜的背,心疼的舒了口气后,目光阴鸷地落在周光平身上。
律师不给被告反驳的机会,也明显松了很大一口气,如果温甜说是周光平划的,这个案子很可能会拖下去,因为他们有教唆未成年人的嫌疑。
“法官,很明显,因为被告的虐待让儿童产生了自残倾向,已经是很严重的心理疾病,请求法官判决!”
周光平和马春芳都傻了。
温甜深呼一口气,突然站起身来,像上课似的举手发言,“法官,我还有话要说。”
法官有点意外,“请陈述。”
女孩目光潮湿却坚定,“我不愿意他们收养我,我的小升初成绩是第一名,可我的养父母却让我去上乡下初中,并说我的成绩是抄来的,被告人是我的班主任,我和她从前关系很不好,我妈妈生前也同她多次争执,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去调查。”
她缓了缓,声音很颤,“那么她为什么要领养过呢?因为她只是想让我念完初中就打工赚钱然后嫁人,要一份彩礼钱罢了,我不止一次听到过马老师说要赚三十万的彩礼钱。”
法庭上鸦雀无声。
女孩的话怎么都不像是被人教唆。
马春芳咬牙尖叫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个坏种!天生的坏种,我们对你仁至义尽了!”
她说着就要站起来却被旁边警方人员拦住,而周光平是拦都拦不住,挣扎着就想再过去打人。
他破口大骂,“是村委会让我们收养的,否则谁愿意收养你个死了爹妈的扫把星?我看你就是欠打!”
许嘉怀护在温甜跟前,“法官,被告人当庭对未成年人进行语言攻击!”
温甜闭上眼睛,躲在许嘉怀身后紧紧抱着他还是吓的睫毛颤抖。
在警方维护下,本次开庭在12:09的时候宣布结束。
法官当庭宣布判决结果。
被告人周光平判处有期徒刑两年零三个月,马春芳处罚其四千元赔偿,剥夺二人对温甜的领养权利。
在马春芳声嘶力竭的哭喊中,她意识到这个家也要支离破碎了,有一个坐过牢的老公,传出去虐童的罪名她的饭碗是保不住了。
周光平傻了,他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奶奶的是遇到个硬茬儿。”
在警方的控制下,周光平涕泗横流地挣扎,“许嘉怀!许嘉怀!咱们有事好商量行不行?求你了行不行?!”
许嘉怀抱着温甜快步走过。
冷冷一瞥,“你觉得呢?我说过的,会让你们坐牢,无论是身体上的伤,还是我们家小朋友因为你产生的任何心理创伤,你都得还回来……”
走出法院,晴日盛大。
“想吃什么小朋友?”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没有询问丝毫关于她撒谎的事。
温甜终于敢说出自己想吃什么,“我们去吃美多奇吧?汉堡薯条冰可乐。”
“不可以。”
许嘉怀拒绝。
“嗯?”温甜坐上副驾驶座,小心翼翼地看他为自己系上安全带,然后试探问,“为什么不可以?”
“你给我换一种健康的午饭。”
温甜绞尽脑汁想了想,“吃剔骨肉揽锅菜吧,我知道人民路那家最好吃,你吃过吗?”
“没吃过,但走吧。”
汽车穿过热浪,驶向飘着香味的鲁阳特色饭馆,树荫里又投落欢快的丁达尔光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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