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放了晴,冷玉修在顾鹤庭的臂弯中醒来,他从身后紧紧环着她,胸膛贴着她后背,均匀起伏,还未醒。他像只温顺的小狼崽,将脸埋在她的肩膀处。
雨后清澈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本来香艳的画面,却裹挟上了几分温馨,冷玉修觉得心中柔软,她翻了个身,小心翼翼下了床。
盥洗室的光线更暗一点,洗手台前的女人,望着镜中人,脖子胸前有深浅不一的红色印记,那是顾鹤庭留下的,再忆起那些片段,冷玉修依旧面红耳赤。
床上的男人不知何时醒的。出现在盥洗室时着实把冷玉修吓了一跳,他不着寸缕靠在门框上,玩味地看着她。
黑夜纠缠是一回事,青天白日坦诚相待又是另一回事,冷玉修自觉脸皮没他那么厚,双手捂在胸口,“你出去,我没穿衣服。”
顾鹤庭嘴角弧度上扬,非但没有出去,反而往狭窄的空间挤了一点,语气轻佻,“你从上到下,我哪儿没见过?”
冷玉修脸像火烧一样,更红了,扬起手去锤他胸口,“流氓!无赖!”
顾鹤庭丝毫不在意,骂人骂得比说情话还缱绻,他敏捷地捉住她的手腕,绕到她身后,抱住她,“怎么明明是骂人的话,从你嘴巴里说出来,还怪好听的?”
冷玉修拿他没办法,笑出声。
顾鹤庭俯下身,吻她的肩膀,干燥的嘴唇划过皮肤,一寸一寸,握着她手腕的手,不觉间滑向□□,他像只饕餮的小兽,意犹未尽。
水龙头里滴下的水声,无限放大,逼仄的空间瞬时被**充斥,冷玉修感觉自己的感官都敏感极了,她双手撑着洗手台勉强站住,看见镜子里的男人在吻她的背脊,留了左半张脸。
昨夜开枪的时候好像也是左半张脸,却是截然不同模样,同样的半张脸,一念似魔,一念似妖。冷玉修想,对她而言,顾鹤庭就是妖孽,是拉着她坠入欲念之海的妖孽,
“今天回去么?还是你,想多待几天?”顾鹤庭抬眼在镜中与她对视,声音黏黏糊糊从喉咙吐出,手早就将她搅得一塌糊涂,却还不忘询问她的意见。
冷玉修深呼吸,挣扎着不让意识跟着他沉沦。
“鹤——鹤庭。”
“嗯?”他轻声回应,没有停下吻。
“等——等等。”冷玉修有些慌乱,转了个身,与他面对面,“我有话和你说。”
顾鹤庭停下动作,“什么?”
“我们今天回去吧。”
她的眼眶有些湿润,鼻头也红红的,像只无处可逃的兔子,可怜兮兮的,可越是如此,顾鹤庭越是想欺负她,他哼了一声,表达不满,随后在她肩上咬了一口,不重,却还是惹来她的哼吟,雪白的皮肤上留两排牙龈。
冷玉修没有生气,反而捧起他的脸,好声好气道:“生气了?不想回去?”
“没有!”
没有才怪。
“真的没有?”
顾鹤庭本想说,真的没有,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甘心,他是不忍心对冷玉修发火的,于是不满道:“假的,不想回去,回去了就得偷偷摸摸的,可你明明就是我的。”
他多少是带着点委屈的,这番话落在冷玉修耳朵里,无端成了撒娇。
“鹤庭,既然我决定和你在一起,就不会一直这样下去。”
“真的?顾鹤庭的眼睛亮了一瞬,“那你是同意跟我一起走了?”
冷玉修那双如雾霾蓝海域的深邃瞳仁中,虽有迷惘,却坚定异常,“嗯!”她顿了顿,“不过,你大哥到底对我有恩,我们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顾鹤庭眉头皱了皱,“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过了,这事是我有愧于他,我决定找他坦白,离婚也好,休妻也罢,我都接受。”
“可他若不答应呢?”
冷玉修思忖片刻,“鹤庭,你可知道你大哥其实有心仪之人?”
“心仪之人?”顾鹤庭摇摇头,“这倒是不曾听说。”
冷玉修还记得顾鹤知曾说过,那人不会和她争的。她猜想也许是那女子身份特殊,又或者顾鹤知是在与她成婚后才遇到一生所爱,但碍于家族门第,不好将人娶进门。
若是她冷玉修德不配位,顾鹤知休了妻,不就可以光明正大将人娶进门。
“我也是猜的,不过应该错不了。”冷玉修摸着顾鹤庭的脸颊,“鹤庭,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好。”顾鹤庭深深地吻了下去。
只要她愿意跟他走,等多久他都愿意。
张六送来的衣服倒是十分合身,两人吃了些东西就回顾府。
为了不引人注意,顾鹤庭带着冷玉修从侧门进,长工都在午休,两人穿过小门进了院子,最后在假山前告了别。
一进门,凌花迎上来,“大少奶奶,大少爷回来了。”
“鹤知回来了?”冷玉修的心提上来,她昨夜没去铺子,又一夜未归,顾鹤知定是回来兴师问罪来了。
凌花应道:“嗯,在屋里呢,少奶奶你去哪儿了?昨夜不是去铺子里了么?怎么没和大少爷一起回来?”
冷玉修不说话,心中难免紧张,不过正好借着机会把事情摊开来说,她嘱咐凌花,“凌花,你先下去吧,我有事要和大少爷说,一会不管听见什么,你都不要进来,知道么?”说罢,深吸一口气,迈进了屋。
顾鹤知正倚在贵妃榻上看报纸,听见脚步声,抬了抬头,“回来了?”然后又继续看回报纸。
冷玉修心脏突突跳,走到圆桌旁,两人隔着一些距离,她没再敢往前走,远远看着顾鹤知,发现而立之年的他,鬓角竟多了几根银发,应该是操劳的。冷玉修心中生出几分愧疚,低声喊他名字。
“鹤知......”
顾鹤知嗯了声,眼睛没有从报纸上挪开。冷玉修正在纠结怎么开口,只见顾鹤知重重在桌上拍了一记。
“啪!”
顾鹤知平时大多时候都是温文尔雅,喜怒不形于色,可他到底是顾家大少爷,真发起怒了,多少还是令人忌惮的。冷玉修吓了一跳,低着头观察顾鹤知的表情,他抿着嘴唇,太阳穴青筋凸起。
“荒唐!简直荒唐!太过分了!”顾鹤知怒斥道。
冷玉修摸不透他指的是何事,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顾鹤知又开了口。
“这穆老板实在糊涂,怎竟和扶桑人做起生意来了,如今这世道乱,他们搅浑水搅得还少么?这仗迟早是要打起来的,糊涂啊!”
原来不是说她,冷玉修松了口气,手心捏了把汗。
顾鹤知看完报纸才后知后觉想起冷玉修的存在,“玉修啊,你方才可是有话要和我说?”
被这么一折腾,冷玉修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她愣愣地看着顾鹤知,脑子里飞快组织着语言。
“你脸色不太好看,可是生气了?”
冷玉修彻底懵了,理了一半的思绪再次被打乱,张着嘴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顾鹤知放下报纸,走到冷玉修面前,解释道:“昨天也是突发情况,临时有些急事要去锡城处理,没来得及通知你。”他拍了拍冷玉修的肩膀,“你可是在小楼等了我一宿?”
顾鹤知昨夜没在小楼?那也就是说,他并不知道她彻夜未归的事。
“没......没有生气。”
顾鹤知:“我以为你回家了,今早直接回来,没见到你,便想你应该是在小楼过了一夜。”
冷玉修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可眼下的情况,显然不再适合说她与顾鹤庭之间的事,那些堵到嗓子眼的话,只好全数咽下,空气中一时沉默。
好在顾鹤知没有在家多逗留,交代了句好好歇息,便离开了。
顾鹤知离开后,冷玉修躺在床上,蒙着被子睡到黄昏才醒。
期间,她迷迷糊糊做了个梦,阴沉沉的天,在一条小河边,她跌坐在地上,周围围满了人,对她指指点点,为首的女子是柳如梦,她向众人控诉着冷玉修是如何不守妇道,是如何与顾鹤庭行不苟之事,是如何败坏顾府的门风。
在她的怂恿下,周围那群人叫嚣着要将冷玉修浸猪笼。挣扎中,那些人打她,骂她,甚至拿石头砸她,她边哭边求饶,可最后还是被无情地塞进木笼中。
扔下水的那一刻,窒息感扑面而来,在沉入水底之前,她看见了顾鹤庭的脸,那个说要带她远走高飞的男人,在梦中只是静静地冷眼旁观,看着她被推进绝望的深渊。
她的身体彻底失重,眼前越来越黑。
“顾鹤庭——”
“顾鹤庭——”
“鹤庭——别丢下我——”
她不停喊他名字,直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拼命扑腾手脚。
熟悉的声音从遥远处飘来。
“玉修,是我,我在,是我!”
冷玉修猛得睁开眼,模糊的面容一点一点清晰,是顾鹤庭。
“做噩梦了?”
冷玉修惊魂未定,才发现自己惊出一身汗,宛如真的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夕阳斜照进房间,暖洋洋的,与梦里的阴沉截然不同。眼前的,才是那个熟悉的顾鹤庭,她紧紧抱住他,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独有的味道,是那么的令人安心。
她贪心的想,想将这份温暖长长久久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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