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告诉莫染，除非苏璟继续使用道具，否则接下来的半个月，贺允怀都只能做一个清心寡欲的柳下惠了。
莫染在心里为贺允怀默哀了三秒，怜悯又幸灾乐祸地想道：对不起了兄弟，哥们儿我这也是为了救你。
＊
酒吧里，烟雾缭绕，摇滚喧嚣。
莫染懒洋洋地倚靠在皮质软座上，优雅地吞吐出灰白色的烟雾。
他不笑的时候，慵懒中透着冷漠，黯淡的灯光打在他鸦羽般的睫毛上，为他的眼底镀了一层阴影，清冷疏离得让人心悸。
苏璟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目光闪烁，如坐针毡。
在他得知莫染有可能是他的同行后，伴随着愤怒与恐惧而来还有铺天盖地的怨恨，果然，莫染就是上天派来与他做对的克星。
可如今他还要忍气吞声，委曲求全地同对方道歉……这是何等的屈辱与不堪！
最可气的是一旁的贺允怀竟熟视无睹。
一口气说完提前演练了无数次的道歉之言，等待莫染的答复宛若审判。冷汗从他额头上滑滚，流到眼睛里，苏璟难受地眨眨眼，眼眶中逐渐因为酸涩溢满了生理性的泪水，像快要哭了一样可怜兮兮的红肿起来。
这幅梨花带雨的模样，倒显得像是受尽委屈的受害者。
“过去的还提它干什么，来！喝酒。”莫染清浅一笑，昏暗的房间在这一刻重新焕发光彩。
正所谓一笑泯恩仇。
他把烟叼在嘴里，亲自动手开了一瓶酒，将面前的两只空杯装得满满当当随时可能溢出来的地步。
琥珀色的液体在玻璃杯中摇曳晃荡，倒映这光怪陆离的世界。
在倒第三杯时，莫染似乎想起来了什么，顿了顿，澄澈的目光看向苏璟，征求他的意见：“弟妹来一杯吗？别紧张，我选在夜色酒吧聚会就是为了给你宾至如归的安全感。”
贺允怀一边赞叹莫染处事周全，一边摆摆手：“他不胜酒力，我们来吧。”
苏璟双手放在膝盖上，夫唱妇随地颔首嗫嚅道：“我喝一点就会醉。”一副乖巧模样。
“那就算了。正好这里是弟妹你工作的地方，不用管我们，你随意就好。”莫染佯装出遗憾，没有强求，转而对着贺允怀举杯：“说好了，今晚不醉不归啊！”
“不醉不归！”酒杯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
两人一杯接着一杯，不多时，便有些微醺，畅聊的话题从童年趣事到艺术人生，天南海北，却都是苏璟没法插入的话题，他只能够望洋兴叹。
因为人设问题不能喝酒，插不进话……憋屈至极的苏璟觉得自己宛若一个摆件。
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够在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必须做点什么来中断这场酒局。
苏璟酝酿了一阵，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的他决定铤而走险。于是主动帮忙倒酒，却在给莫染递酒时“不小心”洒了他一身。
“对不起对不起！”他轻松自如地演绎出一副张皇失措且羞愧自责的模样，手忙脚乱地帮忙抽纸巾道歉。
莫染胸口的白衬衣被酒液洇湿了一大片，酒渍蔓延在雪白的衬衣上，尤为清晰可见。
有轻微洁癖的莫染不可能在这种公共场合穿一件沾染污渍的衣服，他已然站起身，作势要走。
“无妨，不碍事。”
就在苏璟以为酒局即将被迫终止时，莫染一把脱下上衣，丢在了一边，朝贺允怀歪了歪脑袋，“走，上去？”他指的是酒吧里人头攒动的舞池。
不停闪烁的聚光灯下，莫染修长的脖颈下锁骨勾人，结实的胸膛肌理分明，完美的人鱼线由腹部一直延伸向下，手臂线条流畅有力，弧度优美，妥妥的钓系美人。
这一举动引得酒吧内男男女女发出阵阵狂喜的尖叫。
——这是什么天降男菩萨？！
贺允怀近来压抑的够久，棘手的麻烦总是接踵而至令他应接不暇，而今又是在酒精和热烈氛围的烘托下，当即决定放肆一回。
于是二人勾肩搭背地冲进了人潮涌动的**舞池，在一声声此起彼伏的热烈掌声和尖叫中，迷失自我，完全将苏璟抛之脑后。
这才是莫染选择夜色酒吧的根本目的之一，这是你苏璟最熟悉的地方，你又不喝酒，总不至于让我们两个不熟悉地形、初来乍到的醉汉照顾你吧。
至于目的之二么，莫染不动声色地扫了眼舞池里不停跳动闪烁、变换色彩的聚光灯，这是摄像机闪光灯最好的天然掩护屏障。
既然身份已经暴露，那他自然不会选择坐以待毙，守株待兔固然舒服，把握机会主动出击才是关键。
舞会散场酒吧闭店已是凌晨两点，除了苏璟，其他人都乘兴而归。
夜风微凉，吹散了些许酒气，也到了分别的时刻。
从莫染肩上接过贺允怀的苏璟嘴角挂着僵硬的笑，已经快要遮盖不住近乎扭曲发狂的面容了。
莫染觉得有些好笑，这抗压能力有待提高啊。
不知道苏璟能不能承受得住他明天送的那份大礼。
第二天一大早，还在睡梦中的贺允怀和苏璟就被一连串催命式电话铃声吵醒。
睡眼惺忪的贺允怀在枕边摸索了好一阵儿，才摸到手机，迷迷糊糊地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莫染的声音是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沉闷冷漠：“贺允怀，你现在有空吗？出来一趟。”
贺允怀被这不同寻常的语气惊得一个激灵，猛地一下坐起来，睡意全无。他按捺住心底徒然升起的焦躁不安，焦急地追问：“怎么了，莫染？”
沉默良久，莫染缓缓开口：“我们见面说吧，电话里不太方便，我把地址发给你。”
挂掉电话，莫染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按按宿醉后隐隐钝痛的太阳穴，不情不愿地拖着酸软疲累的身体起床洗漱。
昨晚他同样玩得够累，要不是特意调了闹钟，肯定醒不来。
简单地洗漱过后，莫染也不打理睡了半宿凌乱蓬松的发型，随意套了件卫衣，在穿衣镜前打量着自己自内而外呈现出的疲态，十分满意。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与贺允怀约定的地点是自家附近的咖啡厅，莫染进去寻了处采光适宜又比较安静的位置坐下，在清晨暖光的照耀下，困得直打盹儿。
为了完成计划不得不起早加班，莫染觉得自己牺牲太大了，不由怨念丛生。
贺允怀着急忙慌地赶到指定地点时，正巧看到这样一幕：坐在靠窗位置的莫染，一手拖着下颚，一手机械地搅动着杯中的咖啡液，眉头紧锁，似是深受某件事的困扰，苍白的脸上疲态尽显。
他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声音因为紧张有些微颤：“莫染，我来了，到底是怎么了？”
“你……还不知道吗？”莫染见到贺允怀，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微妙，语气也颇为僵硬，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然后仿佛下定决心般推了推手机，“你自己看吧。”
贺允怀接过手机，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段昨夜莫染与他在舞池热舞的视频。莫染是国内外小有名气画家，贺允怀也是本地著名企业家的继承人，故而视频一经发布就引发热议，有人批判他们私生活放荡，也有人为他们辩护说这是年轻人的正常娱乐活动，更有好事者炒起了青梅竹马cp。
随即舆论不知是受了谁的引导，有人曝出贺允怀与苏璟的亲密旧照，接着是铺天盖地谴责莫染是插足别人爱情的第三者，而苏璟则被塑造成了一个一无所知的完美受害人。
两人心里都很清楚，不管结果如何，这种负面的花边新闻对于他俩都不是什么好事。
莫染情绪低落，神色萎靡：“在我画展即将开办的关键时刻被误会成插足别人爱情的gay佬，肯定是有心人故意陷害，你觉得会是谁？”
贺允怀不是傻子，怎能听不出莫染的言外之意，他有些不确信道：“你怀疑是……苏璟？”
莫染眼看时机成熟，当场表演一个破防现场，他幽怨地反问：“我刚回国才几天，整天两点一线的不是在工作室就是跟你在一起，还能得罪谁？你仔细想想，这个事件被曝光后谁获利最大？我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该怎么在国内混？”
“这、这……”贺允怀百口莫辩。
莫染满眼失望地看着贺允怀，用那种你变了的眼神狠狠谴责他，最后黯然神伤地转身抹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办完这次画展我就会离开，不再回来了，你们俩……你好自为之吧。这次他可害了不止我一个人，你和我可是一起被曝光的。这是我最后的忠告了，希望你能撇开主观感情好好想想，不要最后也跟我一样深陷泥沼。”
莫染说完，不待贺允怀反应直接潇洒离去，他估摸着只差最后一把火自己就能顺利完成任务。毕竟国外还有巨_乳_翘_臀的大堆熟男等着兄弟呢对吧，没必要在这俩人身上再耗费更多的时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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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白月光变奏曲（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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