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再醒来时,病房里的灯亮着,病床被帘子挡着,不算晃眼睛。
左手背有些凉,微微凝神,侧头去看,一眼就见到高悬的吊瓶中,无色透明的液体正顺着塑料软管流进身体。
以及,床边坐着的毕励。
他的坐姿和白日里如出一辙,脊背直挺,姿态放松。
和白天不同的是,手里没有书。
他好像一点也不无聊,连手机也没看一眼。
杜衡张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一杯温水被递过来。
他用右手撑着,废力地坐起来,道了谢,接过水杯喝了个爽。
“烧已经退了,你好好休息。”
杜衡无言,环顾四周,在床头柜上发现了自己的手机。
他睡觉时喜欢把手机放在枕头底下,好处是关闹钟贼快,坏处是如果自己睡觉不安分,手机就会被薅下床。
先前他醒来没找着,这会儿却出现在一个不可能的地方,是谁捡起来的,不言而喻。
杜衡只能寄希望于毕励足够君子,他自己足够好运,屏保没有暴露。
“几点了?”
毕励不问他为什么不看手机,顺从地低下头看看腕表,道:“九点十二。”
“啊,这么晚了,耽误你回家了吧?”
“没有,辛医生还没下班。”
杜衡点头,又缩回去,闭目养神。
毕励在病房陪了他一会儿,挂完了一瓶水,直到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节奏把握得很好,清脆又克制。
杜衡猜出来人,稍稍松了一口气。
毕励起身离开病床,在门口和辛医生说了几句,又回头将空调调高一些。
“灯要关吗?”
杜衡这会儿没什么睡意,但也没什么精神。想了想,道:“麻烦你了。”
毕励审视的目光扫了一圈病房,确定了没什么不妥,这才关了灯,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门。
老旧的空调还在呼呼地吹着变奏曲,窗外的虫鸣也很配合。
静夜里被无限放大的声响,搅得杜衡心神不宁。
刚退完烧,加上一身的伤,连辗转反侧都成了一种奢侈。
他只能静静地躺在床上,慢慢地熬。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杜衡才在黑暗中迷迷糊糊失去了意识。
大约是这一日折腾得太狠了,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艳阳正当空。
杜衡醒后没有睁眼,屏气凝神,听了一会儿周围的动静。
他暂时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毕励,只能先避开,好好冷静冷静,仔细思考一阵。
听了一会儿,杜衡像泄气的气球似的,出了一大口气,整个人都瘪了一些。
在被子底下试探性地抻抻腿,小幅度地伸了个懒腰,尽量不去触动淤青。
做完这些,杜衡才施施然睁开了眼睛。
帘布还挡着,阳光强则强矣,落到眼前,还是被削弱了不少,不算十分刺眼。
十二点过。
杜衡放下手机,慢吞吞地挪到卫生间洗漱。
昨日出了一身汗,这会儿清醒了,正难受。他打量了一下卫生间的条件,悉悉窣窣褪了病号服,放了一盆热水,拧了毛巾,将就擦洗起来。
毕励早晨来了一道,见他睡得正香,便替他应付了查房,又呆了小半个钟。
帮辛医生跑了几趟腿,时间一晃就到了中午。吃完午饭,估摸着杜衡也该醒了,顺手打包了些饭食,这会儿正走到病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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