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阿姨，我是说他妈妈，是医院的医生，刚好管我，就遇上了。”
葛蔓咽了口唾沫，说：“那你们还怪有缘的哈？”
和喜欢的人不期而遇，理当是件幸事，万万不会像杜衡这般垂头丧气，他们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葛蔓谨慎地回忆了这通电话的始末，猜测这件事对小杜同学到底造成了多大伤害，又该如何提起。
杜衡“哼”一声，幽幽道：“有缘有什么用，有些人，月老就是给他牵钢筋都没用。”
葛蔓失笑。
“你怨气怎么这么大呢？不是你男神天下第一好的时候了？”
杜衡张张嘴，没发出声，气闷地踹了一脚沙发那头的薄被。
“我还不知道你？这会儿牢骚一发完，明天又屁颠屁颠地凑上去了。”
杜衡想反驳，仔细想想发现确实是那么回事，气突然就散了，傻不愣登地笑了两声。
“你能不能说好听点。”
“高情商：坚持不懈，持之以恒。低情商：屁颠屁颠地凑上去。”
杜衡接着笑，一不小心磕到了头。
葛蔓也听到了，打趣道：“你这也好听，是颗好头。”
两个人胡天海地地瞎侃了一会儿，葛蔓突然说：“糟糕，到点了。”
杜衡一头雾水，正想问清楚一些，嘹亮的全损音质就穿过听筒，跟着电磁波，跨越城市，不由分说地钻进他耳朵里。
葛蔓拎着挎包急急忙忙地往清净地方奔，终于在半分钟后杀出了广场舞音乐的包围圈。
她喘着粗气，把挎包袋子往肩上捋，正想和杜衡再聊个五块钱的，眼尖地发现回学校的公车马上要进站了，脑子飞快地转了一圈，匆匆和杜衡交待一声，挂了电话。
杜衡刚张开嘴，准备来一段《自由飞翔》，举着被挂断的电话，就飞不起来了。
四周再一次安静下来了。
心底的空茫没了人声的压制，肆意又狰狞地探出头来，把短暂的好心情撕得稀巴烂。
他也不想这样的，像三两岁的小孩儿，离不开人似的。
杜衡家庭幸福，父母婚姻美满，自己又活泼开朗，人缘不差，学业上也没有过什么压力……他的人生一路顺风顺水，自我感觉精神世界富足，强大又无坚不摧。
在今天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坚强的人。
可是到今天，一切都戛然而止了。
他看到了自己灵魂空虚的一面，也认识到自己的懦弱，嘲笑自己的浅薄。
坚强原来不是摔倒了不哭出来。
不哭，只是说明能忍罢了。
杜衡拍拍脸，从行李箱里翻出睡衣，准备洗澡。
热水冲淡了一点胡思乱想，暖黄灯光下的雾气氤满狭小的卫生间。
杜衡看着搓出来的死皮，脑子突然卡了一下。
之前在医院条件受限，一直没正儿八经地洗过澡，男神和他在一起那么久，不会闻到什么味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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