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那敲门声,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在我脆弱不堪的神经上。每一声,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蛮横的力道,穿透厚重的房门,直直地砸进我的耳膜,也砸在我那颗已经碎成粉末的心上。
我像一尊被冻僵的石像,死死地蜷缩在床角,双手紧紧捂住耳朵,试图将那声音隔绝在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绝望地擂动,快得像是要挣脱束缚,从喉咙里跳出来!
是他!一定是他!
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人会用这种带着焦躁、命令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的力道来敲门!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是李哥!一定是李哥告诉他的!李哥明明答应我……为什么?!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愤怒,混合着刚才还未散尽的悲伤和屈辱,像火山一样在我胸腔里轰然爆发!
“滚!”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门口嘶吼出声,声音因为激动和哭喊而沙哑撕裂,“你滚!别来这里烦我!!”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绝望。
门外的敲门声,在我吼出这句话的瞬间,戛然而止。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钟。
死一般的寂静。
这短暂的安静,并没有让我感到丝毫安心,反而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让我的心脏揪得更紧!我死死地盯着那扇门,连呼吸都屏住了,全身的肌肉绷得像石头。
然后,我听到了他的声音。
隔着门板,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着什么情绪的紧绷感,却异常清晰地传了进来:
“申世琦……”
他叫了我的全名。不是“世琦”,不是“申助理”,而是带着一种沉重分量的全名。
“开门。”
只有两个字,却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命令口吻。
我的身体猛地一颤!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凭什么?!他凭什么还用这种命令的语气跟我说话?!他凭什么还觉得我会听他的?!
“不开!”我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颤抖得厉害,“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门外又沉默了一下。
然后,我听到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的声音。紧接着,他用一种更加冷静、却也更加强硬、甚至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狠戾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开门……”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着一股冰冷的决绝:
“我找人撬锁了。”
撬锁?!
我:“!!!”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他疯了?!为了逼我开门,他居然要用这种手段?!在这种高级酒店?!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被逼到绝境的屈辱感,瞬间将我淹没!他永远都是这样!永远这么霸道!永远不给我任何选择的权利!
“你……你敢!”我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
“你看我敢不敢。”门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带着一种说到做到的笃定,“我给你三秒钟时间。”
“三……”
他开始倒数!那冰冷的数字,像是一把把刀子,凌迟着我最后的防线!
“二……”
我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我知道,他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如果真让他撬锁进来……那场面……
“一……”
就在他“一”字话音落下的瞬间,一种巨大的、混合着绝望、愤怒和一种近乎本能的妥协的冲动,驱使着我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我像一阵风一样冲到门口,手指颤抖着,胡乱地摸向门把手!我的大脑一片混乱,根本来不及思考任何后果!
“咔哒!”
一声轻响,门锁被我猛地拧开!
我用力一把拉开门!
门外的景象,瞬间撞入我的眼帘——
边伯贤就站在门口。他依旧穿着庆功宴上的那身西装,但领带扯得有些松垮,头发也有些凌乱。他的脸色很难看,是一种混合着疲惫、焦虑和未散怒意的苍白。左脸上,那个清晰的红色掌印,在走廊昏暗的光线下,依旧刺眼无比。
而最让我心惊的,是他那双眼睛。
那双深邃的、曾经让我沉溺不已的眼眸,此刻布满了红血丝,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未消的怒气,有深深的疲惫,有浓得化不开的担忧,还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近乎脆弱的慌乱?
他就那样直直地看着我,目光像是有实质的重量,牢牢地锁在我脸上。
我们的目光,在空气中□□撞!
我站在门内,胸口剧烈起伏着,因为激动和奔跑而气喘吁吁,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神里充满了戒备、愤怒和一丝连我自己都未察觉的委屈。
他站在门外,高大的身影在走廊里投下一片阴影,周身散发着一种强势而压抑的气场。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我们就这样对峙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过了好几秒钟,边伯贤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看着我那副狼狈不堪、却依旧强撑着怒意的样子,眼底深处那抹慌乱似乎更重了一些。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用一种极其沙哑的声音,低声叫了我的名字:
“世琦……”
这一声“世琦”,不再是刚才那种冰冷的全名,而是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叹息的语调。
听到他这声呼唤,我强忍着的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涌了上来。我猛地别过头,不想让他看到我的脆弱,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硬邦邦地说道:
“门开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的语气充满了敌意和抗拒。
边伯贤沉默地看着我别过去的侧脸,看着我微微颤抖的肩膀。他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迈了一步。
我下意识地想要后退,挡住门口。
但他并没有强行闯入,只是站在门槛外,距离我很近,近到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烟草味和一种风尘仆仆的气息。
“我……”他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笨拙的迟疑,“……来看看你。”
“看我?”我猛地转过头,红着眼睛瞪着他,语气里充满了讽刺,“看我有没有被你气死吗?!还是来看我的笑话?!”
我的话语像刀子一样锋利。
边伯贤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痛楚。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道:“对不起。”
这三个字,像是一块石头,投入了我心湖,激起了一圈涟漪,但随即又被更大的怒火所淹没。
“对不起?”我冷笑一声,眼泪却流得更凶,“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你说的话?还是对不起我打了你一巴掌?!边伯贤,你的对不起,值几个钱?!”
我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发泄出来,声音越来越大,带着哭腔:
“你走!我不想听!你永远都是这样!永远只顾你自己的感受!你从来不考虑我会不会难过!会不会伤心!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吗?!”
我一边哭一边喊,情绪彻底失控。
边伯贤就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我的控诉,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神里的痛楚和挣扎也越来越明显。
直到我喊得累了,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压抑的抽泣声时,他才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开口:
“不是的……”他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你不是玩具。”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积蓄勇气,然后,抬起眼,直视着我的眼睛,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孤注一掷的认真和……恳求?
“我……我刚才……是气昏头了。”他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我说的话……混账……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懊悔和痛苦:“我看到你跑掉……我……我很害怕……”
害怕?
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让我愣住了。边伯贤……也会害怕?
“世琦……”他再次叫我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让我进去……我们……谈谈……好吗?”
他站在门口,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代表,而像是一个做错了事、不知所措的、带着卑微祈求的男人。
我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那堵坚硬的墙,仿佛裂开了一道缝隙。
愤怒、委屈、心痛、还有一丝可耻的心软……各种情绪在我心里疯狂交织。
我死死地咬着下唇,眼泪无声地滑落。
最终,我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侧过身,让开了一条缝隙。
我没有说话,但这个动作,已经表明了我的态度。
边伯贤看着我的动作,眼底似乎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光芒。他小心翼翼地、迈步走了进来。
房门,在我们身后,轻轻地合上。
将门内门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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