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在身后轻轻合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将走廊的光线和喧嚣彻底隔绝在外。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还有那浓得化不开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和……彼此沉重而紊乱的呼吸声。
边伯贤站在玄关处,没有再贸然靠近。他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落寞和……紧绷。他看着我,眼神复杂,里面翻涌着太多我读不懂、也不想再去读懂的情绪。
我背对着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压制住内心翻江倒海的委屈和愤怒。我不想看他,不想听他说任何话!那些所谓的解释,在我听来,都只是苍白无力的狡辩!
“我……”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我们……谈谈,好吗?”
谈谈?
我猛地转过身,红着眼睛死死地瞪着他,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带着嘲讽的弧度:
“谈?谈什么?”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谈你怎么用‘企图’这个词来羞辱我?还是谈我怎么不知天高地厚地打了你一巴掌?!”
我的话语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地刺向他。
边伯贤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他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小步,似乎想靠近我,但在我充满敌意的目光逼视下,又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痛楚。
“我……”他张了张嘴,试图解释。
“你不用说了!”我猛地打断他,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决绝,“我辞职!”
这三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开!
边伯贤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说!我辞职!”我迎着他震惊的目光,一字一顿地,清晰地重复道,眼泪却不争气地汹涌而出,“我打了我们代表nim!我还不自己滚远点吗?!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等着你开除我吗?!”
我一边哭一边喊,声音破碎不堪:“我对你没有企图!边伯贤!你听清楚!我对你!没!有!企!图!”
我用力地指着自己的胸口,仿佛要将那颗被他伤得千疮百孔的心掏出来给他看:“我的岗位!我总裁特别助理的位置!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是!最开始可能……有你给我的成分!可我做得不好吗?!我有没有辜负你的信任?!我有没有把工作做得一团糟?!”
我死死地盯着他,眼泪模糊了视线,却依旧倔强地瞪大着眼睛:“我做得很好!我比任何人都努力!我凭什么……凭什么要在这里……被你践踏我的心?!被你用‘企图’这种词来羞辱我?!”
“我图你什么?!”我几乎是嘶吼出声,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自嘲,“图你的地位?!图你的光环?!还是图你的钱?!边伯贤!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吗?!”
我说不下去了,巨大的悲伤和屈辱让我浑身发抖,我捂住脸,蹲下身,压抑不住地痛哭起来。所有的坚强和伪装,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不是的……世琦……不是这样的……”边伯贤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和……哽咽?
我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中,我竟然看到……他的眼眶,红了?!
边伯贤……他……快哭了?
这个认知,让我瞬间愣住了,连哭泣都忘记了。
他快步走到我面前,蹲下身,双手用力地抓住我的肩膀,强迫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里面充满了痛苦、懊悔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恳求。
“我错了!世琦!”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鼻音,一遍遍地重复着,“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的手指用力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但他似乎毫无察觉,只是死死地盯着我,仿佛我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没有那个意思!世琦!你看着我!你看看我!”他急切地摇晃着我的肩膀,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我的意思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喜欢我……想要靠近我……”
他说到这里,声音哽咽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艰难地说道:“你只是你……她们……她们是不能和你相提并论的!是我……是我用错了词!我说错了话!我混蛋!”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卑微的乞求:“世琦……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想羞辱你……我只是……我只是……”
他“我只是”了半天,却怎么也说不下去,最终,只是用力地将我拉进他的怀里,紧紧地、紧紧地抱住!
他的拥抱,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强势和占有欲的拥抱,而是充满了颤抖的、无助的、仿佛害怕失去一切的力道。
我的脸被迫埋在他带着酒气和淡淡烟草味的胸膛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心脏剧烈而紊乱的跳动,和他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的颤抖。
我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浸湿了他胸前的衬衫布料,留下深色的印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雪松气息混合着酒气和烟草味,此刻却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我牢牢困住,让我无法呼吸,也无法挣脱。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抱着我,手臂收得那么紧,仿佛要将我揉碎,嵌入他的骨血之中。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下巴抵在我的发顶,呼吸沉重而灼热。
我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任由他抱着,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的荒芜。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感觉到他抱着我的力道,似乎松懈了一些。我猛地用力,挣脱了他的怀抱,向后踉跄了一步,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后背撞上墙壁,传来一阵钝痛,但我却感觉不到。我只是抬起手,用袖子胡乱地擦掉脸上的泪水和鼻涕,然后,仰起头,看向他。
边伯贤因为我突然的挣脱而愣了一下,他依旧维持着刚才那个半蹲半跪的姿势,双手还悬在空中,保持着拥抱的姿态。他的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眼眶通红,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一丝受伤。
我坐在地上,他单膝跪在我面前。我们之间,隔着一臂的距离,却像是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仰着头,看着他。眼泪依旧不受控制地,一颗一颗,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滴落在我的衣襟上,也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我压抑的抽泣声和他粗重的呼吸声。
我看着他那双通红的、带着痛苦和懊悔的眼睛,心里那个压抑了很久很久的问题,像一颗破土而出的种子,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终于冲破了我的喉咙。
我的声音,因为哭泣而沙哑、颤抖,却异常清晰地,在寂静的空气中响起:
“伯贤……”
我叫了他的名字,不是“代表nim”,是“伯贤”。这个我曾经叫过无数次、带着亲昵和依赖的名字,此刻却充满了苦涩和质问。
他身体猛地一颤,瞳孔微微收缩,目光牢牢地锁住我,仿佛在等待我的审判。
我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眨了眨眼睛,试图让视线变得清晰一些,但眼泪却流得更凶了。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问出了那个盘旋在我心头、让我夜不能寐的问题:
“我做的……不好吗?”
我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和一种近乎卑微的困惑。
边伯贤的眉头,在我问出这句话的瞬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用那双通红的眼睛,深深地、痛苦地看着我。
我没有等他回答,继续哽咽着,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像是在倾诉,又像是在控诉:
“我不给你负担……我默认我们之间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我懂事地……不去问你要什么身份……什么承诺……”
我的声音越来越颤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我努力地工作……努力地不给你添麻烦……努力地……扮演好一个‘懂事’的角色……”
我抬起手,用力地指着自己的胸口,那里疼得像要裂开一样。
“我做的……还不够好吗?”
我死死地盯着他,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的求证和……一丝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的期盼。
边伯贤听着我的话,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眉头也越皱越紧。他看着我泪流满面的样子,看着我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痛苦和委屈,他的眼眶,也再次迅速泛红。
终于,一滴滚烫的眼泪,再也无法抑制地,从他通红的眼眶中滑落,顺着他高挺的鼻梁,划过脸颊,最后,滴落下来,砸在地板上,也仿佛砸在了我的心上。
他哭了。
他真的哭了。
这个认知,让我的心猛地一揪!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却没能说出完整的话。他只是用力地摇着头,眼泪流得更凶了。
我看着他的眼泪,心中的委屈和愤怒,仿佛被这滚烫的液体浇灭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尖锐的疼痛。
我哽咽着,继续问出了那个最残忍、也最让我害怕的问题:
“我做的这么好……”我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千钧的重量,“……不值得你……真心对我吗?”
“是不是……”我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自嘲的、近乎绝望的悲凉,“……是不是我不够懂事……配不上你的真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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