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傍晚,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闪进暗桩,来人正是偷走谢不见令牌的那个少年。
少年神秘兮兮地凑近掌柜,“掌柜,白玉生烟,云中望川。”
掌柜照例四周观察关上门后问:“东西。”
少年从怀中摸出那块白玉令牌,递给了他。
仔细观察后掌柜确认是真的,做了个手势示意少年往后院走,“这边请。”
紧张兮兮的少年如释重负,顷刻间高兴地合不拢嘴,迫切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掌柜,我要吃烧鸡!”
“我要两只”说完少年又觉得不够,又用手比了个数,“不,要三只。”
掌柜点头应下,“请贵客移步后院休息一会儿,我立马差人去买。”
少年跟着掌柜刚跨过后院门槛,突然颈上袭来疼痛,闷哼一声望着掌柜的背影倒地过去。
暗桩密室内——
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香味,桌面上则摆着三只色泽鲜明的烧鸡,而谢不见正在逐一查看从少年身上搜罗下来的瓶瓶罐罐。
难怪那天自己闻到股药味,谢不见看向正被蒙住双眼五花大绑在椅子上的少年,眼里闪过几分探究。
察觉少年似有醒来的迹象,谢不见随即撕扯下一个鸡腿,放置在他鼻尖。
少年的鼻尖嗅了嗅,动作停了会似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接着便开始用鼻子寻找香味的来源。
谢不见一把摘下蒙眼的黑布条,笑嘻嘻地看着垂涎欲滴的少年。
透过朦胧的视线,少年认出对方是谢不见,脸上顿时露出惊慌,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你、你不是早、早就死了吗?”
说到这个谢不见心里的气还未消,自己差点被掌柜打个半死,迫不得已亮了身份,待事实查清自己才被密室里放出来。
不过虽说白玉阁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不太考虑情面,可接头之后杀人不就只有那次吗?
看来这威慑力还挺强的,谢不见眼珠子一转,心中有了主意。
“是啊,你猜我们现在在哪里?”谢不见霎时间笑得阴森至极,一双眼瞪大,眼里似有不甘的在他身上轱辘来轱辘去,恐吓道:“阴曹地府!”
少年双眼紧闭,带着起哭腔大喊道:“不是我,不是我,是他说你罪大恶极手上几条人命死有余辜的!”
说什么呢?他才刚出城,武功都不会,不过,这个“他”是谁?
正在少年嚷嚷的时候,密室的门被打开,谢不见恢复正常神色,直起身体看了过去,是掌柜拿着封信走了进来。
谢不见放下鸡腿拿布擦了擦手,接过并打开了那封信,看完信之后双眼微眯幽幽瞥向少年,心里暗道真是便宜他了。
少年怯弱地睁开条眼缝,视线里闯入掌柜的身影,不知哪来的勇气两眼一睁说道:“好啊,你们是一伙的!”
听着对方这个本就是事实的控诉,谢不见无奈占据双眼,失去了审问的兴趣,将信折好放在桌面上,发出了自己的质疑。
“你到底是谁放出来的?”
说他不聪明吧,他又懂的让自己先来送死,但要说他聪明,刚刚那句话就让人觉得他不太聪明,还有谁会用能保命的白玉令牌吃烧鸡。
少年偏不说话过头,目光如炬看向远处的墙壁。
对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谢不见没了耐心,漠声直呼他姓名:“温长澜。”
“你怎么知道……”
谢不见直接掐断他的话,“你再不说,我就打断你的手脚,让人抬牲口一样把你抬回药巫谷!”
温长澜叛逆涌上头,坚定喊道:“我不说也不回去!”
谢不见面色冷漠,屈腿抬起从靴中拔出匕首挥至温长澜的颈间,一字一句道:“我的耐心有限。”
“我说!”拔刀那刻温长澜就已经妥协,他第一次被刀锋紧贴脖子,此时心早就跳到嗓子眼了,“我说就是了,你先把它拿开。”
谢不见将刀子移开却没收回去,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温长澜害怕道:“我不知道。”
“你耍我呢?”
眼见谢不见散发出危险气息,温长澜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我就见过他两次,他都戴着个全脸面具,我不知道他的脸长什么样。”
知道自己说的消息没什么太多用处,紧接着温又补充道:“不过长得比我矮一些,听声音像是个成年男子。”
“你怎么见到他的?”
温长澜哭丧着脸如实答道:“我有次和师父出谷看诊,我溜去街上买糖葫芦的时候遇见的。”
“为什么跟他走?”
温长澜原有些慌张的眼神落寞了几分,垂下眼帘咬了咬唇,闷声答道:“他说他会带我去找我阿娘。”
谢不见将匕首回鞘,拉开距离收回了视线,他是知道的,药巫谷巫女温眠灵早就死了。
抬眼看到熟悉的表情,温长澜霎时间怒目圆睁,想要将手上的绳子挣开冲向他,吼道:“你什么表情,我阿娘她没死,没死!”
对于温长澜的愤怒,谢不见面上波澜不惊,“井谷主与你娘自幼一起长大情同兄妹,若是你娘有一丁点消息,我相信你师父不会不去找她。”
“所以,温长澜,你在撒谎。”
话说着匕首再次出鞘,谢不见左手扣住他的下巴,右手匕首靠近脖子渗出血丝,眼神毫无温度,“我讨厌撒谎的人。”
此刻的温长澜气势俨然消失了一大截,睫毛微颤身子僵硬大半,张口吐不出一句话。
“我刚才对你手下留情,是看在你说出那句‘云中望川’的份上,可惜这份情被你用完了。”
“那人也倒是厉害,教你教到这份上,是敌是友也分不清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教你命没了,该怎么办?”
温长澜明显感觉到对方手上的力度在加深,垂眸瞥见滚烫湿热的血珠顺着刀锋滑下,“他给我看了你的画像,说让我蹲在门口把你令牌偷了,最好让你死在这里。”
谢不见继续问道:“还有呢?”
“如果没死,就让我赖着你,再给你透点消息引着你去奉中城。”
“什么消息?”
“有关你身世的消息。”
“小公子!”掌柜厉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沉声道:“楼主说了,让你将他的话记在心上。”
谢不见松手,将沾血的匕首随意丢在桌面发出碰撞的响声,刀身落在桌上左右摇晃,将一旁的烛火晃进了他些许迷离的眼里。
“掌柜劳烦你找人将他的伤口包扎好,把东西喂下去给他,我要带着他一块。”
掌柜的动作很快,一下就将东西塞进温长澜嘴里,确认他吞下后退至一旁。
继而谢不见问温长澜,“听我的话,跟我一块,能做到吗?”
没等温长澜回答,他自顾自地说道:“好像,也由不得你了。”
“你刚刚吞下去的,是白玉阁特制的毒药,吃下去一个月期限一到,没有解药全身便会疼痛难忍,意识将会无比清醒,接着七窍流血毒发身亡。”
“这个毒,药巫谷想解也需两个月,只想你听话,毒发前我会给你解药,等吃到第十二个月时,毒自然会解。”
随后谢不见他的绳子解开,看着桌面上已经凉掉的烧鸡说道:“把这些吃完,这都是你点的,不许浪费。”
温长澜咽了咽干涸的喉咙,视线时不时瞟向谢不见,却迟迟没有动作。
谢不见感受到不信任的目光,懒得回他个视线,只道:“没毒,放心吃,就算是想有,你身上也不缺。”
“在这待上一晚,明天一早就出发,记得带上你那些瓶瓶罐罐,别惦记着用在我身上。”
话说完便和掌柜离开了密室。
行至院中,谢不见停下脚步望着远处被乌云遮住的皎月,透过缝隙散出淡淡的光。
他开口问:“掌柜似乎有话想对我说。”在他说要带温长澜上路的时候,余光掠过掌柜似乎有话想说。
“小公子确定要带他上路?”
谢不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掌柜是否也知晓我的身世。”
掌柜答道:“老夫不知,但楼主曾经说过,只有小公子亲自去找去看去分辨,才能知晓,旁人所说,皆不作数。”
闻叔曾对他说过,倘若有一天他去找寻自己,需要他亲自去找去辩识,至于旁人所说的,他觉得不是便不是。
“信中说,这阵子药巫谷有不速之客拜访,温长澜暂时回不去了。我想找到他口中说的那人,既然他说知道我的身世,我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掌柜反应过来小公子这是在解释,方才在密室听小公子言语,还怕他这个性子日后不太好受,现在看来还是他想多了。
谢不见转过头说道:“掌柜,我还有另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小公子请讲。”
谢不见掏出怀里的白玉令牌,用手轻轻摩挲了上面的花纹,随即递给掌柜,“帮我还给闻叔吧。”
掌柜后退一步,劝道:“小公子以后路上若是遇到什么,有令牌行事可方便些。”
“若是没遇上温长澜以前我可能会带在身上,现如今我再带着它已经不安全了。”
见掌柜面色犹豫,谢不见一把将其塞进他手里,“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告别掌柜后,谢不见回到客栈简单收拾了下包袱,便躺在床上准备入睡。
闭上眼躺了许久都未曾入睡,今日种种总是萦绕在他的脑海里,谢不见烦闷地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一杯凉茶下肚,将他的燥热降下去了几分,正准备回床入睡,余光瞥见门外有道鬼鬼祟祟的人影。
没有脚步声,隔着门谢不见都感到来者不善,静声行至床边拿起包袱从未合上的窗翻了下去。
次日一早,一枚令牌和一封信送至正在养伤的男人手上,男人看了眼令牌,嘴里感叹道:“终归是长大了。”
接着他打开信,看完后移步至书案前,两指夹着那封信放置在烛火上,火苗快蹿到指尖时轻飘飘放开,落到了铺满灰烬的小瓦罐里。
男人提笔写下封信,交给候在一旁的属下,“给顾楼主,另外找到那个人,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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