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承受着残留的蓝风铃信香在体内的掠夺,腺体隐隐的刺痛,她用尽体内雪松的信香清除这异样感后,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虚浮,眼前一黑……晕倒了!
只记得最后一眼,看见萧玦满眼担忧的眼神。
虽然她对萧玦做出的这一切感到无比的失望,但这样的眼神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但是在哪呢?在哪呢?……
她再次醒来,是在一个破旧的草垛里,她意识微缩并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只感觉身体越来越虚弱,打滴的汗珠犹如雨点般一颗接着一颗的打在自己环抱双腿的手臂上。
一滴两滴……再这样寒冷的天气,她却只觉得自己要被火燃烧殆尽……
她努力睁开被汗水打湿的双眸,看清周遭的环境,这里不是公主府,是……寒渊关!
她想起来了,这是她十六岁受父皇之命,隐藏身份来到寒渊关视察那年,也是她正是分化成顶级坤泽那年。
看眼下情景,正是她开始分化时,被一队流民把她和暗卫冲散,身体开始疯狂释放信香,自己不得已躲在了靠近城门不远处胡同里的草垛……
接下来,“你们闻没闻到,坤泽的信香味啊?”沈昭听见声音低哑的男子,带着玩味的笑意跟他身旁的人说着。
“确实有,大哥,这信香味儿当真是好闻!”沈昭看见了他们,他们正在往这边寻来,沈昭的手指不自觉的蜷缩。
“没准儿是个美人呢!就在附近快找找!”低哑的声音让人听着心生呕吐之感,一个皮肤黝黑、独眼的男人看见了沈昭。
可因为分化的原因,她浑身发软根本动弹不得,但她不可能认输,她拼尽全身力气,推倒草垛往反方向跑。
可她的脚步原来越虚浮,可听见身后三个乾元的污言秽语,她不能停下来,就这样不知挣扎了多久。
她跑不动了,摔倒在泥泞的水坑里,飞溅起的污秽沾染上她青色的衣袍上,一点一点浸透她的衣衫。
在她准备挣扎起身时,她隐约听见一声“咻”的弓箭声飞来,随即她身后传来一声巨响,一个男人倒下了。
沈昭用衣袖胡乱擦了下眼角的湿润,向身后看去,倒下的正是刚刚那个独眼的头儿。
她看见远处有一个身穿铠甲的女孩子?
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女孩子从马上跳下来,用弓箭又射到一个男子,便从远处微亮的地方跑来。
她身后另外一个穿铠甲身姿雄伟的中年男人拿着剑朝另外一个混混跟前走去。
没过多久,那个看起来比她小的女孩就跑到了她的面前,将自己抱在她的怀里,轻声询问:“小姐,你还好吗?”
嗓子里像堵住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她用尽全力挣扎了一下,发现无济于事。
她冷静下来,轻嗅女孩身上的味道,没有乾元的气息,刚刚还悬着的心慢慢落了下来。
她将视线上移,她清晰地看见稚嫩带着少年英气的眉眼,此刻满是担忧……后来她便没有了意识。
担忧?和刚刚她昏倒时,看见萧玦眼中的担忧如出一辙,像极了七年前带着满满的善意救下她,满是赤诚、朝气蓬勃的小玦。
沈昭猛地睁开眼,急促喘息,腺体的刺痛和梦中的恐惧感尚未完全散去。
视线慢慢恢复聚焦,映入眼帘的便是萧玦那张写满憔悴、担忧和深深愧疚的脸。
她看见萧玦手上的镣铐、眼下一片青黑、嘴角可能还有干涸的血迹……
和那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纯粹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担忧——与梦中年少萧玦抱着她时的那双眼睛,在记忆深处瞬间完美重合!
沈昭嘴唇上下动了动,送嗓子眼挤出了一声微缩的“……小玦?” 意识模糊间,现实与梦境的界限瞬间模糊,那个名字几乎脱口而出。
可话音未落她瞬间睁大了眼睛,“萧玦!”
心中传来一阵巨震,‘是的……就是这样的眼神……和小玦当年……一模一样……’一股酸涩猛地冲上鼻尖。
这样一双满是赤诚纯粹的眼睛,本性纯善的人会因为分化成乾元就变得恶劣吗?
沈昭沉默片刻不语,昨夜那滔天的愤怒和被侵犯的屈辱感,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地、不可阻挡地瘪了下去,消散了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混杂着心疼、理解和悲凉的复杂情绪。
“殿下!您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用不用找陈医师来看看?我……昨天……”
萧玦看见沈昭慢慢的睁开了眼,心中掀起一阵雀跃,可当她想起昨天自己做的恶劣的事情,她慢慢变得没有底气。
声音越来越小:自己是不是一个十足的坏人?连信香都控制不好?还伤害了无辜的人!
沈昭听到萧玦的声音,迅速移开目光,避开萧玦关切的眼神。
所有的情绪波动被她强行压下,面上恢复了一贯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刻意为之的疏离。
虽然萧玦她有自己的原因,可因为仇恨上头她不是故意的、她被冤枉在刑部被下了毒是无辜的,可她现在不是萧玦,她是萧玦!
她们已经七年未见,已经不是寒渊关的“面具姐姐”和“小玦”,而是云朔的长公主和将军…。
她们现在是盟友,萧玦的总是被仇恨引起的“失控”就像是隐形的不被限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甚至无差别的伤害任何一个人,包括沈昭自己。
身上还残留的信香和身体的异样感,让沈昭对这样的萧玦依然有一丝失望。
她带着内心的挣扎,声音有些沙哑、语气平淡的说道:“本宫无碍。驸马不必在此守着,下去歇息吧。”
她需要空间,需要消化这巨大的情感冲击和依然存在的身体不适与心理创伤。
萧玦内心升起了浓浓的愧疚和挫败感:殿下,还是讨厌我了!我果然……配不上她的信任?
“是,殿下!这里是寂渊阁,昨日您昏倒后陈医师来给您开了药,嘱咐您现在不宜移动。
“殿下不愿见到臣,臣就在外间的屏风后侯着,殿下在这休息便好。”
萧玦说罢,便准备起身,可她跪在床边一夜,膝盖生疼发麻,一时没站稳踉跄一下。
沈昭见状眼神闪烁,刚要伸手,却想到什么般出点一样缩了回来。
这时,萧玦已经重新站好,看着沈昭的全过程,冷笑的接着刚刚的话说:“殿下待身体好些再回去吧!有事可随时叫臣。”说罢便离开了这间屋子。
沈昭想说让她去收拾一下自己,可就是说不出口,不可轻易心软。
房间内只剩她自己躺在萧玦一直休息的软榻上,仿佛还能闻到蓝风铃的味道,一股让人舒适又烦躁的味道……
*
“副将燕铮!”
“军师顾寒舟!”
“携寒渊关将士迎刘将军入关!”
顾寒舟和燕铮第二天清晨就收到了长公主派人传来关于黑石谷的消息。
为了阻止赵执意脱离他们的计划布局,并且将黑石谷揭露在明面上,两人选择抢在赵执意之前和刘怀打好关系。
“起来吧!本将既然来了,你们这些萧玦的旧部最好是安分些!”
刘怀露出一抹自傲的笑,从马上跳下来,将脚踩在顾寒舟的肩膀上。
燕铮见状眉头紧锁,刚想起身说些什么。
就听见正在被刘怀羞辱的顾寒舟,竟然露出他那没心没肺的笑容,握住了踩着他的那人的脚踝。
“刘将军所言极是!萧玦他……尽然被陛下治罪,便有陛下的道理。”
“刘将军来了,大伙自然是听刘将军的!”
“是吧?燕副将?”
燕铮听着顾寒舟的话眸中晦暗不明,她当然明白现在需要他们来假装臣服,可她心中实在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是,军师说的是!”可为了帮将军护住这萧将军,她也只好忍气吞声。
只愿若哪日小妹回来,看见她这幅模样,不心生厌恶。
“呵!算你们识相!”刘怀转身回到马上,他没想到萧玦带出来的兵竟然这般像狗一样听话。
之前的那些算是白担忧了,也好早日立功,离开这破地方。
顾寒舟扶着燕铮起了身,恭恭敬敬的说:“我们自然是会审时度势的,今日来不就是为了告诉刘将军一个情报不是!”
刘怀正愁没地方立功,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起来,“快说!”
“是,将军!我们今日在附近的黑石谷发现了北狄小队的痕迹?”
“若是刘将军刚上任,便端了这北狄在我云朔边界的老巢,岂不是大功一件?”
顾寒舟罕见地收起了平日的吊儿郎当。
他得赶紧把这边的事处理好,让萧玦回来,省得天天还要对这种鼠辈卑躬屈膝,真是费心费力!
“快点!废话那么多!今日就把这地方端了!”刘怀已经等不及了。
“刘将军!”燕铮突然喊住这急功近利的蠢材。
“又怎么了?”刘怀很是不耐烦的恶狠狠地盯着燕铮看。
顾寒舟朝着燕铮使眼色,这么不省心,不要命了?
“刘将军,是这样。自从萧玦被抓,我军已经粮草已经很久没法下来了,怕是……”
顾寒舟表现出很是为难的神情,果然就把刘怀逼急了。
“这点事都做不好,萧玦那通敌叛国的废物果然养出来的也都是群废物!”刘怀颇有几分狗急跳墙的生动。
燕铮听了这话,紧皱眉头差点就冲了上去。最后还是顾寒舟强颜欢笑地拉住了她。
“刘将军,是属下无能!但邻县风渊县赵县令,前不久开粮仓,帮了我们大忙。”
“属下听说他私产众多,将军可从此处获得粮草。”
“刚好将军一路奔波,可借此休整两日,再带属下们一举攻下这黑石谷!”
“呵!还算萧玦养出来个聪明的废物!就按你说的办吧!回营!”两人假装的臣服,让他气焰更旺。
“告诉他本将要他的粮草,不从便杀了吧!”刘怀骑上马便离开了此处,独留燕铮和顾寒舟以及带出来的一百人的小队。
“将军在时,何时这样过!”燕铮看刘怀那蠢材离开,气的将脚下的石子不费力气地碾碎。
“所以才要忍气吞声,早点把这蠢材拉下马啊!”顾寒舟倒是无所谓,他倒是觉得陪这蠢材演戏也是有点意思的。
“好在,借这鼠辈之手,解决了那个老狐狸。接下来就是黑石谷!”顾寒舟故作轻松的叹了口气,往前走去。
“再忍一忍吧木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就当他在喷粪就好了!”
顾寒舟说着说着便爽朗地笑起来,蒲扇一下下的煽动。
“等将军回来,我定将这刘怀碎尸万段!”敢这般诋毁将军和萧家军!!
“走吧!去帮那老狐狸去去皮!”说罢,两人便骑马离开了这荒郊野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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