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毫城围堵

马车被勒停,待楚茫重新再睁眼时,呼吸沉重,额头冷汗遍布,听着马车外有兵器出鞘的声音后,他脸上转为冷漠,似乎早有所预料。

楚茫在毫城待了十年,怎么可能不知道毫城百姓的出街规律。按照以往情况来看,现午时当是街上百姓出行最频繁的时候,可他们自进城后到现在,在他通过车帘往外看时,都只见商铺街坊门窗紧闭,无一行人在外走动。

如此诡异的安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镇压住一般,不好的预感也随之被放大。

“站住!”

在马车停下后不到几息的瞬间,一群身着深青色衣袍的持刀者就从暗巷中齐齐奔出,绕着马车围了一整圈后纷纷压前马步,将手中佩刀出刃半鞘以示警告;好似马车只要再敢往前一步,他们便会大打出手。

言思鹤暗地里啧了一声,单脚跳下马车后站定,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这群持刀者,只一双褐眸望向前方被尘与雪飞舞掩盖的街道。

不算宽阔的街道上,马蹄飞奔的声音逐渐被放大,一抹绯色身影也渐渐在尘雪中清晰起来。

言思鹤观之,只见来人青年模样,身上绯色衣袍深如红火,腰间金带璀璨无比,扬着马鞭的手更是结实有力。

青年将马儿驾得飞快,尽管见到前面有着一辆马车挡住了去路,他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就那么直直的奔着,反到吓得拉车的马儿开始急躁不安。

言思鹤轻压眉心,将手中马绳拉紧,强行让身旁的马儿静了下来。

眼见着前人的马下一秒就要与马车的马撞上之际,青年双腿猛夹马腹再向后猛勒缰绳,马儿高亢的嘶叫一声,被迫向后带起,前腿蹬一下离地,整个马身猛得站起再落下,连带着溅起的雪泥扫过了言思鹤的衣摆,只那么一瞬间,青年就熟练的将身下的马勒停稳步。

从两匹马儿之间最后只隔了几厘米的距离来看,来人驭马技术颇为高超。

青年骑在马上,先是看了看紧闭的车门,才转移目光俯视着拉着马绳一动未动的玄衣侍卫,问道,“里面是谁?”

尽管见着青年一身绯色官袍,起码官至五品或往上,但言思鹤也是一没行礼二没恭敬的冷答道,“车内主子乃当朝五皇子,楚茫殿下。”

青年听后,只把眉梢轻挑,随即再嗤笑一声后才单脚跳下马背稳稳站定,在明知他将要面对的是当朝五皇子的马车时,那脸上从一开始便有的孤傲也未消掉半分。

“既是五殿下,那庄某今日便是等对了。”青年径直与言思鹤擦肩而过,边走边扬声说道。

“不知阁下是何人?”

马车内,一道温淡的嗓音传出,青年眉梢再次轻挑,眼底傲慢,向着车门却是快速出手,“庄某乃何人,殿下不妨亲自一瞧!”

青年本意一把拉开车门,却不料有人快他一步,在他刚碰及木门时便被一道剑柄压上了手腕,力道震得他手臂瞬间僵在原地,只听得一句:“阁下此举,未免太过无礼。”

青年看着将剑柄收了回去的玄衣侍卫,眼中染上怒意。

“大胆!”一群持刀侍者中似乎是领头的男人呵斥一声,其下侍者纷纷跟着将刀彻底出鞘,直指敢持剑与青年对峙的言思鹤。

青年感受着腕间的疼痛,一张俊容怒极反笑,他一个转身从身后的侍者中夺过刀来直指言思鹤,眼神微眯,“你很想找死?”

言思鹤未答,回以冷淡的眼神与青年对视着。双方似乎都想从对方的眼里找出破绽,而侍者们更是等待着青年的命令,一时间气氛冷僵谁都没有再动作。

可这终究只是一时的,待二人即将要大打出手时,马车内那道温淡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

楚茫带着命令的语气道,“言侍卫,住手。”

语毕后便是连着一声声虚弱的咳嗽。

言思鹤褐眸一颤,丢了剑就去拉开了车门。

“殿下,你怎么样了?”他看着满头冷汗,脸色苍白的楚茫,快速钻入车内去探起了这人的脉搏。

言思鹤最是清楚,他家主子从小被娇生惯养惯了,在十年前腿废了之后身子骨也被连带着弱了许多,有时情绪起伏极为不稳时,都有可能让这本就不好的身子更弱一成,甚至相较比普通人更惧冷易病。

楚茫从衣襟中取出手帕,捂着嘴不停咳嗽着,因咳得太过剧烈,整个上身都被带着弯了几分,而那一双丹凤眼也因情绪的激动被染上了抹淡红,直到过了好一会,他才勉强抬起凤眸。

他摆了摆手示意言思鹤停下正扶着他肩膀给他顺背的动作,再瞧着车外早已将刀丢到一旁,此时正抱手站立的绯红色身影。

楚茫问:“不知大理寺少卿此为何而来?”

对上楚茫的视线,被称作大理寺少卿的青年没有作出被识破身份后该有的表情,他眼底傲慢重回,先是打量了车内的主仆二人,随后才轻嗤一声行了个极为敷衍的拜手礼。

“下官大理寺少卿庄寻,此次特为刺史府走水一案而来,还请五殿下随下官过县衙一叙。”

楚茫从这看似请示的话语中听出了显而易见的轻慢,脸上并未不悦,反而装出一副不解其意的意思道,“刺史府走水时我已身处途中,不知还有何能与此案一叙之语?”

庄寻这边给出的回答却是:“殿下去到县衙后自会愿说。”

“五殿下,请吧。”说着,庄寻侧过身,给言思鹤让出了能出来马车的空间,态度不容拒绝。

楚茫见此,叹了一口气,有些疲惫的往后靠在了椅背上,向着言思鹤轻点了点头后阖上凤眸道,“言侍卫,去吧。”

言思鹤看了一眼楚茫攥紧帕子的手,嘴唇抿了抿想说些什么,但停顿了一会后最终只道了声“是”便出去了。

马车再次驶了起来,庄寻骑马走在最前方,其余侍者跟在最后,寂静的街道上长长的一队人马显得极为突兀,不知道的人看了定会以为是在护送哪家贵公子进城,不然怎么会需要这么多人跟随,可惜的是,躲在屋子里的百姓们都清楚,外面的人可不是在护送这么简单。

刺史府走水一案看似是场意外,可心思稍微密一点的人都能看出来其中门道。

虽说孙长风不是直面朝堂的亲官,但好歹当年也是皇帝亲派的朝廷命官,皇帝曾对他多加赏识过,可如今倒好,这位被皇帝赏识的官员竟一夜之间葬于一场不知何原因的大火中,仍至府上一家都还无一幸免,在京城的皇帝得知此事后当朝大怒,亲自下令让大理寺彻查此案。

而这大理寺少卿,只是比楚茫先到谯县早了一天。他一来就施展了雷霆手段,带着一众人马将刺史府所在的毫城围了个水泄不通,抓着个人就要带去县衙细细审问,导致城中百姓吓得连门都不敢再随意走出,更别说想进城行商的商贾,得知此事后早跑得没了影。

车内,楚茫感受着手帕上的温度,他无奈得将凤眸睁开,低头看着抓着手帕的手慢慢摊开来,里面逞现出的赫然是一圈热度未散的鲜红,他只觉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楚茫蹙眉苦笑,在短暂的空白过去后,他的脑中又浮现出了那个人平日的点滴。

——

“中州刺史……孙长风……”

“……中州刺史、孙长风……”

“……孙长风……”

楚茫独自喃喃着,喉咙里发出的声音逐渐暗哑,他胸腔深处一顿憋闷,只觉心口也在抽痛;他眼里模糊不清,一双凤眸通红,连着看手帕上的血迹都出现了重影。

一滴热泪滴下,好巧不巧的滴到了血迹中间,将已经在手帕上干掉的血又洇染开了一小块,紧接着便是两滴、三滴……

楚茫苦恼着。

他明知道答案,却还是在心里自己问自己:为什么只要和我亲近的人,最终都会落得这般下场?

至亲、挚友……一切都从十年前开始,他就一直在失去,一直在与他们越行越远……

在得知孙长风死的那天起,楚茫就预感到他压抑了多年的情绪要控制不住了,可几天下来,在该有的场合时他都没有爆发。

如今,他哽咽颤抖着,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为了不被外面的人听见动静,他还在极力控制着声调,在这小小的马车中,本不是该伤心的时候,他却难堪的哭着。

他本该去想的是:刺史府走水一案跟他排不上任何关系,为什么大理寺少卿要带这么多人来亲自堵他,县衙是否又查到了拿着太仆寺令牌跑走的男子。

可楚茫现在脑海里拼凑不出这些,他只觉得很难过,很委屈,甚至是很恨、很愤怒——

十年。他装了十年的温和乖顺,装了十年的无庸无为,为的就是想让太子对他放下戒心,他能有朝一日报仇雪恨。

可如今他才彻底明白,十年前太子用如看猎物般的眼神来看着他时,他们二人之间就不再是单纯的两条人命只能活其一了。

太子要用狩猎者的姿态来折磨他,而又不单是只折磨他。太子要的,是让楚茫陷入无尽的痛苦,是把他身边只要敢和他亲近的人都一一抹除,然后再看着他一点点被摧毁的折磨。

楚茫恨极,他与太子楚潇的仇只多不减,他只恨当初为什么没能把楚潇咬死在那片雪地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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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毫城围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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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殿下主仆情深后
连载中夙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