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蛋糕

何芊回到宿舍,把项链拿出来仔仔细细地看,戴到自己脖子上,又举起镜子看了起来。当她意识到时间的流逝时,突然庆幸,此时宿舍里只有她自己。随后,她摘下项链,拿银饰清洁布擦了一遍,又拿纸包住,才放进了饰品盒最内侧的口袋。

拿起手机看到万子意约她晚上一块吃饭,何芊叹了口气,给何文华发了消息。

何芊:爸,下课没?问你点事。

接着何文华打来电话。

“什么事啊,能让你主动联系我?”

“我导师说十月有个项目让我去参加,这事你知道?”何芊并不在乎何文华的阴阳怪气,直接开门见山。

“这可和我没关系。”何文华急忙解释。

何芊看见这话很无奈地笑了,回复道:“你这么紧张干吗?我又没说不想去。”

何文华:“你就权当学习,也是很好的机会。”

何芊: “知道了。对了,我们院长什么来头?”

何文华:“以前在外校,今年刚来檀大就任,这次的项目总负责人应该也是他。”

何芊:“那你脸面还挺大的。”

何文华:“怎么了?”

何芊:“下个月我跟院长儿子一块去,他儿子......有点烦人。”

何文华:“礼貌相处即可。”

何芊:“知道了。这周末我回家,不聊了。”

“好——”何文华一声好的还没说完,何芊已经把电话挂断。

...

晚上九点半,何芊爬上床后,才不紧不慢给万子意回复:不好意思,没看手机。

对方并没有回复,何芊轻呼一口气,退出当前聊天页面,看见了那片一动不动的江水,点了一下。

页面换到另一个对话框,何芊看着那片一动不动的绿色,又点了一下。

我拍了拍“22建筑江为”

绿色头像终于动了。

江为:怎么了?

何芊:手滑了。

随后,何芊看见了提醒,“22建筑江为”拍了拍您。

何芊:你也手滑了?

江为:嗯。

江为:你明天有空吗?

何芊:我有没有空取决于你要干什么。

江为:不能说。

何芊:那就没空。

二人又说了寥寥几句,何芊便放下了手机。

第二天十点,何芊下课后刚到宿舍,看见江为在楼下,他穿着一件白色长袖T恤,衣角处绑着红绳,胸口一个圆形红色logo,和之前那件短袖是完全一样的款式,下半身是最基础的黑色牛仔裤,脚踩黑色帆布鞋,简单的衣服被他穿得很显眼,但最显眼的,是他手里的盒子。

见她过来,江为换成单手托着盒子,空出一个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号美工刀,说:“拆开看看。”

一个双手端着盒子,一个抬手划开胶带,两个人注视着刀尖的移动,神情专注得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仿佛刀尖滑到底后,就要缔结契约似的。

一划到底,何芊收起小刀,翻开盖子,顿时呆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低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江为:“喜欢吗?”

何芊抬起头,想起昨晚江为最后说要给她一个惊喜,她用力点了点头。

江为这才回答她的问题:“在红辣椒吃饭那天,你说你想换个键盘。”

浅黄色的机械键盘呈现在眼前,何芊觉得大概是阳光太好,键盘和会反光似的,把她照得晕乎乎的。她从暑假就一直想换个键盘,但她日常对键盘的使用频率并不高,便宜的她看不上,但换一个上千块的键盘,她也觉得没必要,就拖着没换,那晚只是话头聊到这里才随口一说。

“偷听我讲话?”她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俏皮跟得意。

江为:“没有,你的话自己飘进我耳朵了。”

何芊:“项链在宿舍,我没带着。”

江为:“这不是赎金,是送你的礼物。”

何芊:“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江为:“想送就送了。”

何芊:“这个牌子的键盘很贵。”

江为:“这是我自己赚的钱,你可以放心收下。”

何芊:“我是不是也该礼尚往来?”

江为:“这已经是我的礼尚往来了,你不用再回礼。”

何芊:“嗯?”

江为:“那瓶水很好喝。”

但那只是一瓶两块五的矿泉水。

何芊抱着键盘回到宿舍,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险,怎么短短几天,江为连她喜欢黄色都知道了。

但答案其实很简单,鹅黄色的发圈正在她脑后随意箍着一头秀发,手腕上,淡黄的表带看起来和她一样清新。

*

第二天是周四,原本下午何芊有课,但老师请了假要调课,所以一下午就被空了出来。闲来无事,何芊想去市区的一座寺庙逛逛,顺便给一门作业找找灵感。

午饭后,何芊来到了观音寺。四周住宅区高楼林立,不远处有个市场,寺庙在城市里闹中取静,用沉稳的红色围墙圈住这一方小小的净土。

尽管观音寺在近年被重建,但从那些粗壮遒劲的树干和墙上的石刻中,依旧可以窥得它的过往悠久的历史。

正值工作日的午后,寺庙里香客稀少,何芊四处闲逛,自由自在的小猫们在金黄的银杏树下走来走去,丝毫不怕人,像是被做义工的阿姨们宠坏了。

她并不信佛,这次来也只是想观察建筑,但走到一个大殿前,她看见门槛旁昏昏欲睡的小猫,突然想进去看看,便走进了大殿。

正殿供奉观音神像,童男童女在两侧守着,何芊看见供桌上有香客放上的糖和果冻。

抬眼望向观音,何芊神情也跟着肃穆起来。既然进来了,那便拜一拜吧。她这么想着,跪在了垫子上。

何芊没有什么要给自己求的,下意识想到的便是希望家人平安健康,她闭上了眼睛——何芊不懂为什么人们许愿总要闭上眼睛,她猜,或许是因为烦恼重重的凡人,在阖上眼的时候才最虔诚。

寺庙下午四点就关门,何芊走出大殿,又拍了几张建筑照片,便决定回去。

大殿门前的小猫睡得正香,银杏叶落了一地,许愿带密密麻麻随风飘扬,何芊走到树下,心有灵犀般随手一抓,手指一捋,红色带子上的字显露出来: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字迹刚劲有力,赏心悦目,却没有落款,只有空荡荡的一句话。何芊不再逗留,走向寺外。

大概是秋天的阳光实在治愈,或者是寺庙真的可以净化人心,何芊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坐上回去的公交后,看到何芝兰发消息问她回家想吃什么,毫无疑问,油炸海蛎子。

万子意也发来消息: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再约吧。

从那天在办公室,她就觉得万子意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但两人是同学,并且即将共事,所以很可能只是她想多了。何芊短短回复了一个“好”。

等快到校门口,却恰好碰见江为宿舍一行人。何芊还在人行道上,四个人已经上了出租车。

晚上九点五十分,宿舍里安静地可以听见手指敲打手机屏幕的声音,手机铃声在这样的环境里很刺耳。

何芊看了眼屏幕,一串没备注的手机号,她很快摁下接听。

何芊:“喂,您好。”

对面:“......”

何芊:“喂?”

对面还是不说话,但何芊听见对方的呼吸。

何芊:“你不说话那我挂了。”

刹那间,电话里响起声音。

江为:“何芊。”

何芊: “江为?”

江为:“嗯。”

何芊:“有事吗?”

江为:“我想见见你。”

何芊:“很晚了。”

江为:“我在你们宿舍楼下。”

“......你等一下。”何芊挂断电话,用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出门前她在衣服上喷了五泵香水,香水名字叫尼罗河花园。

五分钟后,何芊看见他站在楼前的树下,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江为好像被吓到,身体顿了一秒,朝她转过来。

“你喝酒了?”何芊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江为:“嗯。”

何芊:“找我有事吗?”

江为:“没有。但是想见见你。”

他重复着电话里的理由,把这话说给何芊听,好像把酒精一块渡给她,烫得何芊暗自庆幸,还好学校的路灯一直不够亮。

“今天是我生日。”他再次开口,尽管还是不冷不热的语气。

何芊:“生日快乐。”

江为:“你是今天第一个和我说生日快乐的人。”

何芊:“你舍友们不知道?”

江为:“他们都不跟我说生日快乐。”

何芊:“你爸妈呢?”

江为:“我爸妈去世很多年了。”

何芊:“......对不起。”

“没关系。”江为对此很淡定,也没看出有什么情绪。

何芊想到什么:“你今天吃蛋糕了吗?”

“没有。”江为摇摇头,头发随着他的动作轻微甩动。

何芊:“你等一下。”

随后她跑向附近的便利店,三分钟后,何芊小心翼翼端着一个很小的蛋糕走出来,一只手护住胸前的一点火星。

“许个愿吧。”何芊走到跟前,把蛋糕举在他面前,嗓音像棉花一样柔和。

江为盯着蛋糕看了会儿,又看向她,接着闭上了眼。

长长的睫毛躺在他的卧蚕上很听话,何芊想到今天下午她在观音庙的发愿,他会许什么愿望呢?

很快,睫毛从卧蚕上离开,他吹灭了蜡烛。

“吃蛋糕吧。”何芊端着蛋糕,递给他一个叉子,又轻轻揪着他的袖子拉他在路沿石上坐下。

月色异常宁静,地面上溢出粼粼月光,萧萧而来的风把身后的树吹出声响,两个人安静坐在树下,分享这一个很小的蛋糕。

蛋糕很快就被吃完,江为起身把蛋糕底座扔进垃圾桶,何芊跟着站起来,在树下等他。

他踩着一种很干燥的脚步声向她走来,而此时的他却潮湿得像雨后地上的叶子。

何芊看见他露出一个青涩的微笑。

江为:“何芊。”

何芊:“嗯?”

江为:“谢谢你。”

何芊:“我要回去了。”

江为:“明天我能来找你吗?”

何芊:“不行。”

江为:“为什么?”

何芊:“我有课。”

江为:“那你下课我能去找你吗?”

何芊:“那也不行。”

江为:“哦。”

“再见。”何芊说完,冲他摆了摆手,五泵香水的留香时间是半小时,这会儿手机显示刚好是十点半,她向宿舍走去,再没回头。

何芊重新刷牙,馨如问她刚才干嘛去了,她吐掉嘴里的牙膏沫,说有个朋友过生日,下去见了一面,馨如“哦”一声,不再说话,拉上了床帘。

何芊关了灯重新躺在床上,精神却异常清醒,她听见窗外响起雨声,楼道里有人说“下雨了”。

他,应该到宿舍了吧?

接着,黑暗的床帘里亮起一道光,身边的手机嗡的一声,她看见江为的消息:

晚安,芊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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