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悔宁姶洒泪寄信至婆母,应氏女自讨无趣生怨恨

“母妃安好,儿臣以书信请母妃安……母妃……”写到这儿,宁姶将纸张展到面前,看着上面的字,露出愁眉不展的模样,又将这第六张信纸给揉成了团扔到了地上。

沐浴后的桓胤顶着潮湿半梳起来的头发走过来,他看了看宁姶,弯身捡起地上的纸团,展开看到上面的字,却不禁一乐:“姶儿,你这是在干什么,同在一个府上住着,为何要写信给母妃?”

宁姶怪他什么都不知道,转身双脚搭在塌沿边,晃着两个白玉般的小脚丫说:“我已经一周……七日没有见到母妃了。以前母妃可喜欢我了,什么好的都想我,日日给我做好吃的,现在她都不见我了。”

说着,她委屈地裂开了嘴,伸手要抱桓胤。桓胤柔笑地站过去,由着她扑到自己的怀里,揉着她的头发:“七日?嗯,这么久么?”

宁姶起身,一边挤出几滴眼泪,一边使劲地点了点头。“我去请安,母妃便有事推辞,她一定是生我气了。”

桓胤认真回想说:“我觉得母妃并没有生你的气。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因为本王每次去给母妃请安,母妃都会提到你。”

宁姶将男人按下和她一同坐在塌上,搂着他的胳膊,眼睛巴望着:“提到我什么?”

“就是,就是让宪王对宪王妃好啊。不能,不能有了新欢忘记旧爱啊。”桓胤低下头,有些难为情地说。

“新欢?”宁姶一个激灵骑到他的大腿上,“你有去过了?挺好看的是不是?”她又用头抵住桓胤的额,奶凶奶凶地吃醋道,“你很喜欢是不是?原来还是母妃向着我。”

桓胤可怜巴巴地捧住宁姶的头,用拇指轻揉她的脸,委屈地直嘟嘴说:“姶儿你在混说什么,本王并没有过去。”

想到之前自己耍脾气带来的她自认为的后果,便低下头流露出悔意说:“你爱喜欢谁就喜欢谁吧,母妃已经对我很好了,我不能不知足。母妃是整个宣周的皇贵妃,你是皇子,是宪王,不是我一个人的,不能整个世界都围着我转。”

桓胤瞧她哭泣的样子,心疼地将他横抱在怀里,哄说:“说什么傻话呢?”

宁姶整张脸扑到桓胤的胸膛,蹭来蹭去,两个小脚丫也上下晃来晃去,哭着说:“母妃已经七天没有理我了,我长这么大,对我好的人屈指可数。如果母妃肯待我像以前,我宁愿你去和别的女人睡觉。”

桓胤一蒙,渐渐胸开始有了闷的感觉。他使劲吞咽一口,对着怀里的他认为极其没有良心的小女娘埋怨道:“余宁姶,你在说什么?什么叫只要母妃肯理你,你就可以让我和别的女人睡觉,我……本王……”

宁姶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从他怀里起来,又蜷坐到案旁,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又写起了悔过信。

“母妃万安,儿臣宁姶有错,身为正妻不该没有容人之量。其实我也不是没有容人之量,儿臣就是仗着母妃太宠爱儿臣了,一时间失了分寸,母妃万万不要生气。只要母妃不气儿臣,儿臣就去清风观清修,不缠着王爷……”

……

云梦居里,喻雪正兴致勃勃地坐在塌上,听着葛洪在讲那对小夫妻的趣事。

“娘娘,老奴伺候王爷这么多年,还从未瞧过王爷委屈成那副样子。坐在一旁……”他指着自己的两处腮,笑说,“那腮帮子气得鼓鼓的,瞪了王妃能有十多回,偏王妃一心只有娘娘,根本没注意到。”

喻雪听得止不住地笑,问说:“那后来呢?”

“回娘娘,这后来啊,王爷就起来把王妃给写给娘娘的信又给揉成了一团。老奴数了一数,这地上总共就有七个团儿了。”

这话说的,逗得连宫人们都忍不住笑了。

“那王妃呢,王妃可有生气?”洛鸢问说。

葛洪说:“王妃没生气,先是趁着王爷转脸儿过去,把那纸团给捡起来偷偷扔到了塌上了。然后就过去哄王爷了。”

“王爷是不是一哄就好?”夏梅看着洛鸢,好奇地说,“王爷那么疼爱王妃,一定没忍心真生气吧?”她瞧着喻雪又是撇嘴又是摇头,便看去葛洪,“难道不是么?”

“知子莫若母,娘娘这是都想到了。”

喻雪无奈一笑:“我这个儿子啊,自小就是个好脾气,没什么架子,却是个用情至深的。”她竖起指头,说得有津有味,“越是在意的,他越是头脑不清,还爱钻牛角尖。姶儿竟将他给推了出去,他就得想,你是拿我当个物件儿么,这个,为了哄你的母妃,你家夫君和别的女人睡觉都可以,他哪能受得了。”

葛洪激动得手直颤:“娘娘说的就像在跟前儿见了一样,当真是一模一样。”

洛鸢说:“说起来,这倒是和咱们陛下极像。”

喻雪一听,笑嗔地瞥了一眼她。

洛鸢忍不住道:“娘娘,说起陛下,这,这陛下的书信都来了多次了,上次还说龙体抱恙,娘娘是该回去了。”

喻雪摆了摆手:“陛下啊,这是和我使可怜呢,他惯会这样。”想到宁姶,她不免叹了口气,“那几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姶儿还小,本宫还是要多留些时日。”

众人听她这般,心里不免暗叹,这皇贵妃娘娘对宪王妃实在是好,视如亲生。

喻雪注意到鹦哥一直躲在人后,不肯吱声,便道:“怎么鹦哥,今儿你倒是安静,什么都不肯说。”

被点到名字,鹦哥又惊又悔,又羞又忧。她走过来,扑通跪到地上,哀着脸道:“娘娘,都是鹦哥的错,鹦哥不懂事,中了那婆子的挑唆。不,不是受了谁的挑拨,就是鹦哥不懂事,娘娘请责罚吧。”

喻雪看她如犯错的孩子,耐着性子说:“这旁人看到王妃和王爷闹了别扭,就都以为本宫会恼了王妃,可本宫非但没有恼王妃,还因此知道,这世上除了姶儿,谁又是真心的呢。”

喻雪怅然了有一会儿,接着说:“真情难留帝王家,一切的权力都是冷冰冰的。就说后进府的那几个,无非是她们母家为了在宣周的朝堂上留一手,方将女儿嫁到这梁州,为的也不过是押宝王爷将来能继承大统。她们若能生下儿子,便可母凭子贵,连带着整个家族就可以兴盛起来。颜家和李家不就是。”

她叹气,在洛鸢的搀扶下走向门口,望着半圆的月又说:“姶儿她不是,她是个重情重义的,是个难得出现的姑娘。不论对于我,还是胤儿,她都像是救赎一样的出现,不为旁的,只因她是……姶儿。

她和胤儿生气,她是真的在乎,她如今有了悔意,不断地书信给我,说明她是个能够忍辱负重,是个良善淳厚的孩子。这世上有许多可贵的东西,往往最难得的是真心实意。”

她回过头,笃定地说:“你们也都看到了,咱们这位王妃的胆识和机智都异于常人。她一来到梁州,便为王爷稳定了局势。日后只要他们夫妻一心,不受那些个女人的挑唆,那定然是能彼此扶持,相互周全好彼此的。”

众人听得激动,葛洪眼眶都红了。

“娘娘看得通透,这不仅仅是王爷和王妃的福气,日后怕还会是整个宣周的福气。”

想到次妃几人,喻雪冷面起来,眼神变得严肃道:“鹦哥,你即已经知道了本宫的心思,本宫这几日的冷落也无非是要试探这府上的人,到底谁才是真的忠心于王爷和王妃,那么依你看,现下该作何收场?”

鹦哥坚定地望向喻雪,决志道:“娘娘放心,亏得娘娘,现在这府上许多人的嘴脸都现出了形。从前娘娘待王妃好的时候,她们便都夸赞王妃,如今娘娘假意疏远王妃,这些个人就像墙头草般。鹦哥记得娘娘教诲,身边若留得这样的人在身边,平日里还好,日后但凡有个灾有个难,难保他们不会欺主,使坏。”

“你即知道,那便安排,做吧。”喻雪挑了挑眉,目光睿沉地说。

……

这一日,秋风挂得很大,桓胤被迷了眼睛正用手在揉,忽地身旁传过来一女子的声音:“妾身请王爷安,王爷可是被风沙迷了眼睛?王爷若不嫌弃,妾身愿意为王爷吹一吹。”

桓胤抖了一个激,瞥了一眼,见正是侧妃应无暇,不免脸一拉,心一沉。

“不必了,如今已经无事。”桓胤说完就要越过她离开。

这次应无暇是鼓足了勇气,一把拉住桓胤的袖子,楚楚可怜地说:“王爷,妾身入府已经十日,王爷一日未曾去到过妾身的的住处,王爷可是嫌弃妾身?”说罢,她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哀凄了起来。

桓胤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索性就要往前走不理会,那应无暇便直接跪地,哀嚎道:“王爷,可是王妃不容妾身?妾身知道,妾身确是比不得王妃的家世,并非侯府之女,又不懂得王妃所懂得的那些,可妾室即嫁进了王府,妾身的命都是王爷的。”

身后应乐珍也跟着跪下,苦着脸跟着说:“王爷是我们姊妹唯一的依靠,我和姐姐背井离乡来到这里,王爷就是我们的天,还请王爷垂帘。”

旁人都瞧桓胤的脸色,他未有动容,旁人也就光看着。

见如此,他想了想,终还是开了口。

只见他意味深长地说:“你们进府并非本王的意思,你们究竟是如何能到来梁州,这个你们自己个要比本王清楚。”

被戳破了自己的目的,两人都汗颜地低下了头。

桓胤继续道:“不论本王身处安居在哪里,本王的府上,除了王妃以外,旁的女人,本王只会给名分,至于你们想要的,本王无能为力。”

“王爷!”

桓胤竖起手:“府尹大人想抢占先机,将你送来,赌本王会得储君之位,那么本王告诉你,你如今即得了本王侧妃的身份,只要安分守己,你的父亲会因为你的名分得到从本王这里获得的利益。你若在府里兴风作浪,对王妃有逾越的心思,那么家宅不宁便可牵一发而动全身,本王深知家和万事兴,定不会容得这样的人留在王府。你要好自为之!”

应无暇听得傻了眼,身后的应乐珍也是如头被重击。

“姐姐莫要泄了气,王爷和王妃是新婚燕尔,王妃总有服侍不了的时候。还有皇贵妃娘娘,娘娘是王爷的生母,王爷若能登基,皇贵妃便是日后的太后。身为宣周的太后,哪有谁不盼着子孙繁茂,姐姐总会有出头之日的。”宪王离开后,应乐珍对着应无暇劝说。

应无暇目光空洞地望着宪王离去的身影,渐露怨恨的她开口说:“嫡庶有别,可我到底是到这王府里做侧妃的。他日宪王若能为帝,我便成不了贵妃,以我父府尹之位,得个妃位还不是很容易的,不想竟如此蒙羞,这么不招人待见,真是可恨!”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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