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令德是当今圣上的堂弟,勤王的独子。因从老勤王一脉开始到这儿都是独苗,故老勤王妃在世的时候将其养得十分精细,随时都有十几个人跟着,吃饭喂到十岁,任何在她眼里有危险的东西都不让玩,像养个姑娘般,这才将他养成了依头顺脑,老实巴交的样子。
自打老王妃过世,勤王妃便时常想改一改世子的性格,毕竟她娘家是武将,她一个女子都未活成这样。只是江山易改,性情难变,到现在也没把人改造成硬汉的模样。
直到她见到了宁妍,深觉得两人互补。她也实在是看宁妍这姑娘除了鲁莽,没什么规矩,蛮横,粗暴些,倒不是个心思多,绕肠子说话办事的人。与其找那些算计的,心肠弯多的,还不如找这磊落的,好摆弄。
如此,她便有了和文渊侯府结亲的心思。
自然余宁妍的家世也是十分匹配的。
这毕竟是大事,她也没有拍板定下,先是和李氏多多添了些来往走动。走动了几回,细品下来觉得这李氏人也不错,并非外头传言的那般不敬婆母,且两人十分合得来,便想着待明年开春,就商议定亲一事。
昭令德也是喜欢宁妍的,在那次宁妍打了他之后。
他万万没有想到,她余宁妍还能过来和他道歉。当时他受着歉意,一刻钟的功夫,嘴巴裂开的就没合上过。
这回得了宪王的信儿,说是邀他来梁州游玩些时日,知道宁妍在此,他二话不说就快马来了。
宁妍看他也是心里欢喜,难得竟露出了小女娘的娇羞模样。
桓胤和宁姶落下的手碰到一处,两人自然地握在一起,宁姶因着眼前的局面不免心头发紧,便搓弄桓胤的指关节,桓胤知她所忧,抚握起她的手,充满忧烦的双目仍是留一份漾漾的温柔给宁姶,叫她放宽了心。
这一幕被后头不远处的几个侧妃和妾室看了去,醋得她们连出的气儿都带着酸意。
“仗着王爷喜欢,做给谁看呢?打进了王府,别说王爷的手了,就是王爷的模样,谁又认真瞧过几回。”应无暇轻歪着头,一副看不惯的样子说。
上官翠晓抻起了脖子,声音略大了些,说:“有些狐媚子就是天生的,出了外头也不说消停些!”
桓胤略略听到些什么,回过身厉眼看去她们,吓得她们各个都缩得退了退,知这是难得露脸的机会,又都往前蹭了一蹭,撩头发的撩头发,抚脸的抚脸,捏帕子的捏帕子,眼睛都直冒光。
桓胤觉得乌烟瘴气,给了葛洪一个眼神,葛洪得了令,当真不愿做这得罪人的事,还一同得罪五个。
无奈,他只得堆满了笑容,过去恭敬道:“今日湖边风大,未免几位主子着凉,还请主子们回吧。”
上官翠晓不满地瞪去宁姶的背影,眼神又如刀子射向葛洪,却不敢大声道:“今日哪里风大,王妃站得,我们就站得!”左右宪王看不到这里,她便恶态毕露。
葛洪仍是挂满了笑容说:“主子恕罪,这是,这是王爷的意思。王爷,王爷吧,他喜静。”
“王爷?王爷他……”上官翠晓气得要理论,应无暇一把拽住了她,使了使眼色,上官翠晓强忍着怒怨止住。
应无暇想过去和宪王告别,葛洪横过去一步挡住了她,回头看宪王和懿王已经去了湖边,笑眯眯地说:“主子们也不必退安了。”
应无暇恨恨地环视了一番,见懿王妃和宪王妃同在一处,两位王爷在和靠岸的楚王说话,另一边,余府的三姑娘也有良人相伴,这边被劝退的她们几个当真看起来是个笑话,便甩袖愤然离开。
待走远了,到了一处面阔的园子里,应无暇忽地停下脚步道:“妹妹们也别窝火了,就如上官妹妹说的,这狐媚子是天生的,谁能学得去呢。”
应乐珍即刻衬和,帮着挑唆说:“听闻咱们王妃的母亲曾经也得独宠,与现在的幽州知府大人成婚多年,那余家二爷身边,恐怕连只母苍蝇都飞不得。若不是生咱们王妃时难产而亡,恐余家二爷此生,枕边再无她人了。”
上官翠晓上前两步,容色娇阴&道:“王妃独得王爷宠爱,有孕是迟早的事情。即狐媚子这等子手段可以继承,难保王妃不会像她母亲那般,死于难产!”
这话应无暇和应乐珍听了,不免互看了看对方,应乐珍尤为显得从中取乐,嘴角愉悦肆意地扬了起来。
应无暇假意过去规劝说:“上官妹妹说说解解气也就罢了,咱们都是姐妹,同病相怜,我们自然不会说出去。”她接了旁的意思,换话道,“这说来也奇怪,湖中的人究竟是谁,为何惹得两位王爷都去迎接?”
应乐珍佯装陷入回忆:“姐姐可记得来梁州前,咱们去过宫中给太后和皇后请安?”
应无暇点头:“自然。”
应乐珍一脸懵懂状道:“妹妹记得,去到皇后宫中之时,见过楚王在皇后跟前儿侍奉。”
这话惹得几人都面色紧张起来。这是身在皇贵中,本能的政治敏感。
应无暇恍然张嘴看去她,又转面看去其他人:“哦,我记得了,原本就听家中人说过,这懿王自愿放弃皇位之争,皇后娘娘万念俱灰,亏得楚王为他死去的母妃守灵回来,孝顺至极,这才令皇后娘娘稍微得以宽心。”
上官翠晓紧张兮兮地上前,用手挡着口说:“该不会皇后娘娘要扶持楚王吧?”
应无暇哑然一笑,不语起来。
上官翠晓看去旁人,旁人也都装作不明状况的模样。
应无暇将她搂过来说:“我说妹妹,你傻啊,若是皇后娘娘真的扶持楚王,咱们王爷还不得是楚王的眼中钉肉中刺。”
上官翠晓心里琢磨:真若楚王的背后是皇后和李氏,倘若她杀了楚王,陷害给宪王,那自己岂不是颜氏一族的大功臣。到时候懿王自愿放弃皇位,定王本就无心储位之争,只喜欢琴乐之事,宪王获罪,楚王死了,最后剩下的不就是恭王。
左右自己在这里不得宠,毫无出头的日子,日后自己在颜氏得了脸,等楚王登基,兴许还会像安平郡主那般风光无限,再嫁一回又如何。
这般想来,她心里像开了花,她以为她隐藏得很深,不想都被人瞧了去。
……
几位王爷在前头走,楚王因为病弱,由小太监搀扶着。
他时不时地听到宁妍后面嬉笑的声音,那勤王世子也会偶有笑声相伴,这不禁令他精神萎靡,心意神伤。
原来她就是宁妍,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曾经为他出头的姑娘。
想来她除了样子变了,现在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不惧名声被毁,将自己这个病秧子带了回来,细心照顾。
怪不得她总是说,等他这个病秧子好了,就要把他蒙了眼睛给丢出去,原来这里竟就是宪王府。
“怪我不知殿下身份,实在是怠慢了。请楚王殿下放心,我已预备好居所供楚王养病。”宁姶说了句客套话,说完她看去宁娴,宁娴也跟着客套几句道,“实在从前在宫里头的时候,未见过楚王几次,到底是我们疏忽了。”
压根没见过啊!
懿王护妻心切,立马就拍了拍楚王的肩膀说:“我说五弟,你要来就早点说一声嘛。到了梁州,你竟然住在客栈,这也怪不得旁人。”
楚王歉意地说:“是我想给二位兄长一个惊喜,不想自己身子骨不支,倒是给二位皇兄和两位皇嫂添麻烦了。”他说完,脚步停下,拳头挡在口前咳嗽了起来。
宁妍过去白了懿王一眼:“殿下,他病得很严重,你不要说话的时候动手动脚。”意识到宁妍在抚他的背,他立时面意回春,目光柔动地看去宁妍。
“三,三姑娘可还记得本王?”他双目期盼地问说。
宁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摸摸头说:“这我不成想救人竟然救了堂堂楚王。”她带着后怕,怪责道,“你是真的要当心,你知道不知道,我和四妹妹见到你时,你都不省人事了,你想想这要是你没遇到我们,没人管你,你该怎么办?”
这话叫桓胤两口子听去,他们两个不免嘴角扬起。都是心知肚明的。
昭令德过来捧着宁妍说:“自来宁妍便有侠义之举,连我母亲都时常夸奖宁妍,说宁妍若是男子定能守疆护国,若是女子,能安家旺业!”
宁姶听了这话,一股子口水逆流,惹得她猛然咳嗽起来。
桓胤扶住他,理顺她的背,嗔道:“你啊,怎么一紧张就自己把自己给呛到?”
余宁妍正羞色得扭捏不已,见宁姶咳嗽得弯了腰,宁娴也在一旁掩嘴偷笑,她气得跺了两下脚。
“不气,不气,你在我眼里是最好的。”昭令德在宁妍耳旁哄着她说,宁妍这才又有了娇笑的模样。
楚王将这些看在眼里,目内不自觉地涌出若隐若现的泪光。
在昭令德没有来之前,她的眼里只有他这个叫“子落”的公子,他以为她会因为他没有说出真实身份而生气,不想这勤王世子一来,她连生气都没有什么功夫了。
宁姶注意到楚王的伤情,心为之一震。
她和宪王商议叫昭令德来是想留楚王在此,却又不想宁妍有被利用的可能,不想这楚王竟像是动了真情。难怪,听他们说话间,这宁妍好像不止一次帮过他。
想来楚王的成长是缺少关爱的,否则也不会一直对宁妍的关怀帮助难以释怀。
宁姶又不禁看了看这三兄弟,皱了皱眉头想:该不会都是恋爱脑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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