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仕皊苑父女欢怡闻嬉笑,侯夫人异心异意盼云起

仕皊苑父女欢怡闻嬉笑,侯夫人异心异意盼云起

“爹爹真厉害,竟还会木匠的活儿。”宁姶一边奉承,一边拿着毛巾给父亲擦汗,还不忘时不时地给宁妙使眼色。

宁妙会心明白,跟着说:“爹爹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旁人的爹爹定不会给孩儿亲手做秋千。”

余晃将弓在横木上的腿放下,笑看着两个古灵精怪的女儿,慈爱道:“爹爹可听到了些动静。”

宁妙纳闷,扬起胖嘟嘟的脸蛋带着奶气问:“哪里有什么动静?”

宁姶和乳母崔氏都看着宁妙发笑。余晃放下手中的工具,拍打拍打手,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擦后抱起女儿,瞅着她胖乎乎的小脸,指着她有些发鼓的肚子:“自然是妙儿和你姐姐肚子里发出来的动静。”

宁妙看去宁姶,宁姶臊起脸来不作声,抿嘴偷乐。

崔氏笑呵呵地过去:“四姑娘和五姑娘自然是肚子里有动静的。”她想从余晃手里抱过宁妙,余晃没有给她,乐呵呵地颠着怀里的女儿。

余晃一手抱着宁妙,另一只手过去牵起宁姶:“说吧,你们还想要什么?”

宁姶窃喜绷着脸不吱声。宁妙一听拍手道:“爹爹带我们去街上逛逛吧,还要去看蹴鞠,嗯……还要看打马球……”

余晃听了开怀大笑。

“你们姐儿俩啊,原来是为这些一直在拍为父的马屁。”余晃拨了拨宁姶的鼻头,“两个小滑头。”

他声音阔朗道:“这有什么难的,去叫上你哥哥,还有佑儿那个小混球,爹爹带你们一起去逛一逛。就是不知今日可有蹴鞠亦或者马球观看,若是有咱们先去看,待晚上再逛一逛夜街,索性晚饭也不在家吃了,为父带你们出去吃。”

立时,院子里响起一片欢呼。

“爹爹真是太好了,爹爹是全天底下最好的爹爹。”

“对对,没错,咱们的爹是天底下最好的爹。”

……

余侯夫人听闻余晃要带着孩子们出去,因念着庆佑近日闹觉不安,不愿他跟着去,便回绝了此事。

“眼下的情形当真叫人作难,如今这二爷回来,只日日陪伴在孩子们的身边,听闻只去了鹤兰苑一回,还是去兴师问罪的,自此便日日住在云松居。”人走后,焦妈妈忍不住开始叨咕了这些。

余侯夫人盘腿端坐在塌上,铁青着脸怨怒道:“枉我费心成全了她的心思,让她成了这侯府的二太太,她竟这般算计,险些将整个侯府都搭了进去,疯了,真是疯了!简直是丧心病狂!”她气得双手紧抓膝盖,口、手都跟着哆嗦。

“夫人当心身子,凡事还要从长计议。眼下情况是艰难,国君府那里横竖里外都叫人诟病,明面上是没什么证据叫落罪的,可国舅府已叫人将添油加醋的情形都散播了出去,这,这但凡那日来的宾客,都是见惯了阴谋算计的,谁心里能没个数。”

余侯夫人摇头道:“这些倒没什么,坏的是那日圣上竟来到了咱们府上,我那个兄长说的一番糊涂话又都叫听去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要怪就怪他们现在事事都瞒着夫人您,否则,也不会造成现在这种状况。”

“难道我会帮他们?”余侯夫人冷言道,“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个只顾自己的家伙,是越发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也罢了,左右不过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也是有用到他们的时候,总不能真撕破了那层面皮!”

“难为夫人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余侯夫人看着无事,其实心里头日日像是油煎了一样,她越发觉得孤独,觉得不值。

焦妈妈忧心说:“除此之外,听闻那高守堂理出了一份完整的事报,郡主必定会事无巨细地告知他当日的场景,只多不会少。”

余侯夫人一脸的颓败:“宫里头皇后如何不会跟着落井下石。”

她起身,将这些日的心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为了孤注一掷地针对恭王,宪王纵是偷偷回来过,不用皇贵妃去遮掩,皇后非但不会在这件事上做文章,还会借由宪王自幼背井离乡而同情可怜皇贵妃母子,以此攻击颜贵妃等人栽赃陷害,为了谋得储位不择手段,竟还火烧侯府,做起杀人的勾当。一桩桩,一件件,颜贵妃和我那个兄长以为做的很高明,却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可到底没有实质的证据,皇上就是心明镜似的,总是要顾及太后。”

余侯夫人讥讽中带着发冷的笑:“宪王虽远在梁州,可每年都孝敬太后不少东西,皇贵妃是个聪明的,虽不到太后面前殷勤着,却也从不讨太后的嫌,到底是太后的亲孙儿,皇贵妃也威胁不到太后的念想,此次颜家做的如此过分,眼见着太后那里并没有什么表态,这便已经是表态了。”

“宪王到底是违命回的京,既有了这举动,这安的什么心……”

余侯夫人晃了两下脸:“宪王回京这事,捅破了才是国事,不捅破大家心知肚明就是家事。一个十来年未归家的孩子,在母亲寿宴这日归回,就像我见到了我的晃儿,太后也是个做母亲的,如何会在这件事上再做文章,顶多就是存几分猜忌。

可恶的是颜家那些人,既然已经知道宪王回京,没有捅到明面上,还想暗地里杀了宪王再栽赃懿王。结果呢,那夜刺杀无果,侯爷寿宴后又派个梁锦辉在半路截杀,无功不说,死了都不敢发丧!”

她心事挑破,不得不一吐为快,以泄心头怨恨。

焦妈妈直叹气。

余侯夫人顿了顿又说:“这怨得了谁,还不是怨他们自己!当初瞒着我,派刺客杀我的女儿,现下颜巧凤那个混账又伙同他们连自己的儿女都不顾了,一起祸害!真真是一群喂不饱的狼,枉我这些年为了他们把这侯府上下都给得罪光了,最后我捞到了什么?”

“他们着实过分,竟瞒着夫人做下此等欠妥之事,回想起来,这是打许久前就把咱们府里上下都算计了个遍。夫人虽这几日并未谈及此事,可老奴知道,夫人的心里定是极不好受的。”她说着,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抽搭起来。

余侯夫人不禁哀叹道:“我沉默了几日,是我的心被他们给伤透了。”

她起身,被扶着走了几步。

“我想宪王是确在咱们府上的,所以自打那夜昙儿他们遭害开始,他们就已经谋划上了。仕皊苑是个铜墙铁壁的地方,又有宫里头的侍卫守着,故他们才想了这么复杂又愚蠢的一局。和尚道士都是障眼法,打着孝敬侯爷的名义,做个网给宪王,好日后收网,来个一网打尽。

不成想我那个郡主闺女又给他们做了个现成的网,他们定是以为宪王会混成戏子逃出去,所以才烧了那场大火。结果呢,一个人也没烧死,毁的是侯府的一处院子,最后连宪王的影子都没有看到。现在想到侯爷回来后,那个闻氏竟然多出了一碗饭的学问放到肚子里,当真是被颜巧凤那个贱人给蒙蔽了!

还有那些个下人的拙劣证词,明知道四丫头是个人精,又有昙儿维护,竟还要往人家身上泼脏水。”她转面向焦妈妈,仍是怨意不断,“看到没有,那个四丫头连仵作的工都会,到底是多少教训吃够,才能放聪明些!”

“四姑娘真是个奇人,旁的姑娘别说验尸,便是知道有死人都会离得八丈远。她倒也是个命好的,倒是得了皇上的赐婚,真不知皇贵妃瞧上她什么了,也不怕把晦气带到宪王身上。”

“四丫头算是捡了个便宜,亏了我那郡主女儿的良苦用心,将宪王窝藏在她的院子里,倒是让那个野丫头有了王妃的命。只是王妃又如何,这京都里再怎么争来夺去,日后继位的不是懿王就是恭王,哪里轮得到他宪王。看眼下这个形势,皇上大有安抚侯爷之意,那两家又闹成这幅样子,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兴许这下一位国母,便是姓余的。”

“那若是出自大房呢?”

余侯夫人眼睛一瞪:“她李氏也得有当皇上岳母的命!这将来的皇后之位,若想从侯府里头选,必定是有颜氏血脉的妙儿,若非如此,你觉得我能让颜巧凤现今仍安然地待在她的鹤兰苑么?纵是侯爷有所顾忌,我自然不会容她!”

“是该如此,可五姑娘和哪位皇子的年岁都不相当啊?”焦妈妈切忧说。

余侯夫人走至门口,望着上头的天胸有成竹道:“这如何是难事,乔氏是如何死的?女人自来就是三灾八难,这等子事情,我做过,太后做过的还少么?真若从侯府里选一位国母,不用我费心,太后自会如我当初那般。”

“恭王妃可是安国君的孙女啊?”

“太后看的是大局,是整个颜氏一族,日后的博弈免不了牺牲,一个孙女算什么,我当初不也为了颜家,牺牲了昙儿的嫁妆么?还有我那死去的孙子……”她叹气一口,“到了这个地步,不作出牺牲,能成什么大事!”

她渐露诡谲笑意:“其实往坏了想,若是妙儿嫁给懿王呢?如此,我倒也不必为那帮人献什么忠心了。颜家人这般做出诸多蠢事,又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他日我的孙女成了皇后,我的儿子成了国舅爷,到时让他们后悔去吧!”

“还是夫人料事周全。”

焦妈妈仍有疑虑:“可眼下?”

余侯夫人一哼:“眼下自是要将自己和颜巧凤那个贱人撇清,还要知道侯爷为何会突然改口,难道侯爷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污点?”

余侯夫人思忖了好几天,这是她首要的问题,只是她思来想去,自己的相公一向高洁傲岸,如何都想不到他竟是个有短处的人。

又一想,世人哪有完美,到底是夫妻不同心,半辈子的婚姻,终还是隔了一座山,一座极难翻越过去看得清全貌的山。

“夫人为何不让人暗自去问一问二太太?我知夫人是要和二太太撇清关系,可暗地里使唤个人,询问个一二,是不会叫人知道的。二太太日后还要得夫人庇佑,想必是不会对夫人有所隐瞒的。”

“她若对我有那份忠心,也不会瞒下我做这么多的事情。我是不会去问她。她幸而有一双儿女,一个要袭承侯爵之位,一个要做皇后,她若没有替我背罪名的用处,我早就给她一杯毒酒了!”

焦妈妈怕这话叫人听见,转话说:“奴婢想,或许是咱们多思了,侯爷仁慈,要么就是顾忌将来恭王会登基,给侯府在安国君府那里留些后路。”

“你这般想也不无道理,论起侯爷的隐忍,怕是没人能比得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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