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姶到了寅国公府才知道,原来这国公府还算人丁兴旺,不缺男子。所谓的国公府嫡长孙女,其实是三房所出,因为前两房都没生出嫡女。
而她不是别人,就是那个被打的钱维的妹妹。
宁姶还知道的是,去侯府送请帖的并不是那日和钱维一起在马场的男子,前者是寅国公府世子孙,后者是二房的嫡出。两人长得很像,难怪禾若会认错,尤其是在夜里。
宁姶不禁想:自古老二都是在夹缝中生存,这国公府恐怕没有看起来的那么一片祥和。
令宁姶有些失望的时候,国公府的国公和国公夫人都不在。听闻他们今早是去法华寺吃斋饭了,要呆上个把月的。
宁姶十分好奇,这国公到底长什么样?
一顿客套话后,宁姶被主人家带去了内院。
……
寅国公府的品茶会是在内院一鸟语花香的园子中举办的。空着亭子没去,在一处花团拥簇的空地有两桌子的人,首桌坐了六人,次桌坐了五人。
宁姶坐在首桌,和主家的隔了一县主,对面坐着的颜琼华,右手边坐着的是李国舅家的两个。
“今日邀请各位姐妹过来,是想着即得了好茶,一人独享总是不妥的,便邀了各位前来。大家不必拘礼,大家可以一边品茶,一边吃些点心。都是家中下人精心准备的。”寅国公府嫡长孙女钱羽举起茶杯,说了这番话。
她又眼神眺过,对着另外一桌子的说:“阿婧妹妹,你要照顾好那一桌哦。”
钱羽说的阿婧妹妹是坐在领桌主位,是她的庶出妹妹。
比起钱羽的金玉耀眼,钱婧的打扮装饰未免略静了些,整个人看起来也有些畏缩。
只见她回过头,露出拘谨而又讨好的笑意:“婧儿定会照顾好各位贵客,请长姐放心。”
这话旁人听了都觉得无碍,只宁姶听得不顺耳,尤其是那桌子上竟坐了户部主事张良义的嫡女。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真是令人感到憎恶!
宁姶瞧她眼睛狭长,下巴略尖,一看就不是什么善人。相由心生是有科学依据的。
“余家妹妹久未居京,是第一次来我国公府,招待不周还请妹妹见谅。”钱羽笑脸盈盈地对余宁姶说。
她年纪14,过了及笄正在说着亲事。
自打宁姶进了国公府,瞧见她的第一眼,她脸上的笑容便没有离开过。宁姶瞧她这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这是还未出嫁,就学出了一家主母的气场。
端庄有度,喜怒不行于色,就是要待人接物尽显大家风范。
她真是个有追求的人。
颜琼华自是没有钱羽这般的觉悟,主人家的话刚说完,她便奚落道:“妹妹只知她久未居京,可知她是在哪里长大?”
钱羽有些难堪。这不是她想要的局面。
“我说余宁姶,这自打你回了京都,整个京都就没消停。你看你做的那些荒唐事,我要是你都没脸出来见人。就等着嫁去梁州好了。”
李家的两个憎嫌地白了她一眼。
“你这刚被解禁没多久,可是在府里憋坏了,出了府就乱咬人。”宁姶也没给她留面子。
钱羽未免两人越说越僵,便笑笑说:“琼华姐姐最喜欢闹人,纵是在府内不能出来,想来也是又顽皮了。”她转了话头,“英雄不问出处,我瞧着余家妹妹一看就是冰雪聪明的,又得安平郡主亲自抚养,皇上还特地指婚给了宪王,可见妹妹定是蕙质兰心的。”她又转面对颜琼华道,“琼华姐姐和余家妹妹是有亲的,果然是余家妹妹集了两家的长处,如此的不俗。”
这让颜琼华一时间没了话。
宁姶不理会她,借着拿点心的瞬间瞥了瞥临桌的张家姑娘,心里难免愤愤不平。
吃过点心,她觉得口渴,手捏握住茶杯,瞧了瞧里头的茶,眉眼略有些悸动。见此,钱羽又将茶介绍了一番,宁姶笑笑,将茶送至嘴边。
一旁县主一直盯着宁姶手中的茶,面上虽看似无常,另一只放在腿上的手却在抖着。
就在宁姶的嘴唇碰向杯口的时候,她突地身子躲闪着撞到宁姶身上,脸随着手看向另一侧的肩膀。
“诶呀……”她手拍肩,“我可是最怕虫子的。”
钱羽紧忙起身,过去到宁姶的身旁:“这都撒到身上了,茶略有些温热,妹妹可有受伤?”
县主回过身,瞧着说:“真是对不住了,我平日最怕虫子,尤其是飞虫,是我害到妹妹了。”
按尊位,恪凝县主是这里地位最高的。她祖父是当今圣上的六叔,是京都响当当的六王爷,连皇上、太后都要礼让几分。
钱羽的母亲是县主的姨母,故两人颇为交好。
她身份尊贵,少有人安慰宁姶,倒是多为替她说话的。
“县主不必自责,要怪就怪那虫子,怎配落在县主的身上。”
“是啊,是啊。”
“这茶水我喝了,是不烫的,余家妹妹定是无碍。”
县主并未接这些人的话,连个表情也没回应,只瞧着一旁的宁姶。
她瞧着宁姶正在看向邻桌,心里便有所揣摩,但看她年纪小上自己好几岁,怎会有这般心计,便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钱羽道:“枝儿,快去带余家姑娘换身衣服。”她想了想,“我的未必合身,去寻莹妹妹的来,我看她和余家妹妹的身量差不多。”
枝儿上前:“姑娘,请跟我来。”
如此,禾若扶宁姶起身,主仆俩随着国公府的丫鬟就去了。
丫鬟并不像她家主子好说,也没个笑脸,只一味地朝前走。入了哪个门,亦是如此。
宁姶觉得这丫鬟的德性,便是那钱羽私下的德性。若是县主过来,或者颜家的和李家的,她都不会是这幅样子。
她不断地在分析,因为事情确实存在诸多疑点。
刚穿过一个院子,来到一个小院儿,宁姶便听到后头有声音叫她。
她和禾若回头看去,见是那张家的姑娘赶了过来。只身一人。
主仆两人互相看了看,脸上皆挂着戒色。
“余家妹妹,真是让我好找啊。”张家姑娘有些急喘着说。
宁姶面无表情地问:“你怎么来了?”
面对宁姶的冷冰冰,张家姑娘并不见怪。她含笑说:“姑娘瞧,我和姑娘很是投缘,我的衣襟也撒上了茶水。”
宁姶瞧去,见她紫色的裙衫上果然湿了一片。
“哦,是这样啊,那便一起去换洗吧。”她瞧了瞧她的身量,“看你的身材和钱家姐姐的差不多,穿她的就可以了。”
就这样,张家姑娘也跟着走了进去。
几人进到房内,枝儿带着她们越过左间的花卉屏障,淡淡道:“二位姑娘请坐,奴婢这就去取衣服来,还请姑娘们稍等。”
张家姑娘眉开眼笑地说:“去吧,我们不急。”
宁姶觑地看了她一眼,表情耐人寻味。
枝儿走后,屋内安静了有一会儿,突然,坐在塌上的张家姑娘道:“我本不配来到这国公府,和你们一块儿品茶。”
坐在圆桌旁的余宁姶,诧异听到这话,搅动帕子的手指一停,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当没听到。
“今日在座的,有县主、有国公府的千金、有国君家的千金,还有国舅家的,姑娘你虽然养在庄子,到底也是侯府的千金,真是叫人羡慕。”
宁姶瞧她故作可怜,竟说些这个,心里感到厌烦,仍然一声不知。
张家姑娘颇有些难堪,却突然说:“诶呀,我的福子怎么还没有找来,真是怪我了,是我为了追妹妹,倒是把她给丢了。这国公府这般大,她可别给我闯出什么祸啊。”
她笑向禾若说:“妹妹身边的这个丫鬟一看就是个机灵的,还烦劳驾妹妹的人去寻一寻我那个丫鬟。”
禾若憋着气,脚迈前一步,想要拒绝。宁姶暗中握住她的手腕,她便将肚子里的话给止住了。
宁姶道:“禾若,既然如此,你便去吧。”她声音拉长,“张家的说的没错,这府里大,别闯什么祸才好,就顺着来的路找,没有便回来吧。”
禾若一听,心领神会,就照着宁姶的交代出去了。
等她走后,屋内就只剩下她们两人。
这回没等张家姑娘开口,宁姶脸上带着晦暗的笑容先说道:“今日来到寅国公府方知,原来这国公府竟然嫡庶这般无二,这真是难得。”
张家姑娘冷笑连连:“妹妹小我们几岁,看的还真是片面。嫡出就是嫡出,庶出就是庶出,怎可同等。”
“那姐姐是如何待家中庶出姊妹的?”宁姶挑衅地看过去,奇趣而又有报复感。
张家姑娘脸色一阴,从塌上起身,端走过来,站到宁姶的面前:“余家妹妹区区一个外头庄子长大的,和农家的野孩子无二,还配从你口中,将我与那贱种一同说出?”
宁姶并不感到意外,眉眼松了松,眼睛盯着一旁,继续坐着道:“刚那茶是你做了手脚吧?”话音未落,宁姶挑目向张家姑娘,话腔带着戏谑之调。
张家姑娘脸色沉得越发灰暗:“看来真是我小瞧你了,你还真如传言那般,不是一般的人。”她声音隐隐有些发颤,却不是出于害怕,更像是激愤。
她说着,弯腰,脸渐渐逼近宁姶的脸。宁姶见她一只手插进另一个袖子里,紧声道:“你想干什么?”
张家姑娘带着满身的邪意:“你说我想干什么?”说完,那冰凉的刀尖已经放置在了宁姶的脖子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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