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胥你说,这师傅为何会放手让我去断案,为何还要给我兜底?”宁姶走出院子,小大人似的摩挲着下巴,一边思衬,一边发问。
穆胥并不觉得意外,他随口道:“高大人就是这样,愿意给年轻人机会,也愿意为年轻人犯的错兜底,他就是个好人,一个老好人。”
宁姶立时眉开眼笑:“那怪好的。”
其实穿越到古代也没什么不好的,有这么多人护着、爱着,不比从前,不知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只一味地去嗅触,这样想来,那时的自己真像是只丧家之犬。
尤其小姨死了之后。
“这当大人的孩子一定很幸福,估计不会被打被骂。”
黎青却道:“高大人一直未成亲,没有孩子。”
“什么?”宁姶惊讶的上下嘴一张,半天没合上。
“高大人就是一直没有成亲。”黎青肯定地说。
宁姶听了竟“哈哈”大笑起来。
“姑娘你笑什么?”
穆胥也道:“是啊,四姑娘你笑什么?”
宁姶晃着脑袋说:“高大人是好人,高大人单身,我姑母也单身,这不挺好的么?”
黎青听了,差点没一口气憋回去。她觉得这话也就宁姶敢说出口,旁人是压根没往这上想过,压根不敢想。
穆胥一副憨态点了点头:“对,这是个好主意啊,四姑娘你真是太有,太有见识了。”
黎青苦着脸站到宁姶对面:“姑娘,这话你可别和郡主说。”
“我当然不能虎的当着面说啊。姑母还不得打死我!再说这等事情,多害羞啊,要提也是男方提。”宁姶一本正经地说。
穆胥想到说:“这真若高大人提的话,那可难。”
“为什么?”宁姶诧异。
“姑娘以为这些年没人向高大人提么?就连我们王爷都介绍过。这我们王爷素来和高大人交好,亦师亦友,我们王爷……”
宁姶听了肃起脸来:“他介绍谁啊,他觉得谁家姑娘好啊?是不是也给自己介绍过啊?”
穆胥一听,好似一道雷击到了后脑壳,吓得他直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皇贵妃娘娘的意思从来都是,就是选择妻子一定要慎重,那就得娘娘同意。”
宁姶撇了撇嘴,转过身的时候悄悄地笑了笑。
哼,我可不是什么好吃醋的女人,逗逗你而已,瞧把你吓得,真是有意思。
再说了,一个有自信的女人,怎么会做出那等子肤浅的事情。
……
三人直接来到狱中。
宁姶以为,这古代的监狱一定会是蟑螂、老鼠到处乱跑,还会有腌臜臭味,不成想这里却是干净整洁,一点臭味都没有。
只是有些阴冷,有些潮味。
“居然是砖地。没有稻草,没有恭桶……”
“姑娘,你念叨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里挺干净的。”宁姶走过几个牢房,一边打量着一边说,“犯人看起来也没有凶神恶煞的样子。”
穆胥跟在后面说:“这是高大人学我们王爷的。我们王爷说,犯人也要有尊严,不能像牲畜一样被圈起来,让人活得不像人。在梁州,牢房里不但干净整洁,还有阳光照进去,一些有情可原的犯人甚至可以每天定时出去走走,溜达溜达。”
“什么?”你们家王爷该不会是穿越过来的吧?
不对,肯定不是,他就算有些现今思想,可看起来一点不像现代人,那么古板。
“嗯……这也是皇贵妃娘娘的意思。姑娘你别看我们王爷自幼和母亲分离,可是娘娘对于王爷的教养,从来都不缺。我们王爷也很重视娘娘的意见,王爷觉得娘娘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智慧的女人,所以他不仅会听,还会做。”穆胥一说起他家王爷,就不自觉地面露钦佩。
宁姶回想皇贵妃给她的印象,心里亦是认可这话的,也十分赞赏皇贵妃的为人。
“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没什么,去审犯人吧。”
宁姶嘴里说着,心里在暗暗回答刚穆胥问的话……
怪不得昭桓胤能活得不骄不躁,不同流俗,活得这样的明媚,明媚到能照得他人也拥有着洋洋暖意。
……
宁姶走到里面,牢头那里早就接到了通知,如此,十分客气地招待了一番。只是不免在心里嘀咕,这么一个毛都没长齐全的丫头片子,竟还能破案?
宁姶瞧出他的心思,没做理会,瞥眼瞧见一旁的牢房中竟坐着个衣着锦绣,气质不俗的男人,不用看清楚脸也知道是钱敬。
没等她走过去,钱敬已经双手握住铁栏,叫唤说:“本世子孙是冤枉的,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宁姶双手负背走过去,冷静地看着他说:“你身为寅国公府的世子孙,这点风浪就如此沉不住气,以后如何能撑起整个寅国公府?“
钱敬对宁姶的传闻略知一二,刚在国公府他并未瞧出这女娘有何过人的本事,便不屑道:“你们高大人即将我带到大理寺,就该及早地为我洗去冤屈,我多在这牢里一刻,就说明你们这些人有多无能!”
宁姶听了不禁发笑。
钱敬怒问:“你笑什么?”
宁姶转过身,侧对着他说:“本姑娘告诉你,你今天能在这牢中并非是我们无能,而是你自己在安乐窝里待得久了,竟瞧不出旁人的狼子野心。”她给了他一个奚落又同情的眼神,“活该你被冤枉,下了狱。”
“你这话什么意思?”
宁姶确实有些嫌弃他的智商。
和昭桓胤没差几岁,竟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么点都点不通!
我们家桓胤要是你这个智商,我得,我肯定不能和他在一块,那太不匹配了。
她有些不耐烦地说:“人心隔肚皮,待世子孙回到府上,该好好琢磨琢磨人心!”
世子孙似被点通了,心里有了回想:“你的意思是说?”
“我什么都没有说,现在也没到审问你的时候。”她打量下这个牢房,“一会儿我审问那个德四的时候,你应该能听见,多学着点。”
钱敬听得一头雾水,“德四”的名字一出他便恨得咬牙切齿。
……
这里并没有什么封闭的审讯室,宁姶坐的案子就是牢头平常用的一个办公桌,兼餐桌。
黎青和牢头一左一右站在她身旁。
穆胥押着德四过来,德四瞥见是侯府的姑娘审他,并没有刚提出牢房时那般紧张,心里松快了些。
宁姶见他来了,没有喝声拍打,只随意问道:“德四,你祖上是哪里的人?”
德四一愣,他意外怎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心里更是松懈下来。
他跪着回话说:“回姑娘,小的就是这京都里的人,因为父母早亡,所以被卖到了国公府。”
他以为下句宁姶会问:世子孙待你可好?
不成想,宁姶却说:“我家中有个三堂姐,她虽是女儿身,却一副男孩子的性格,她若知道我能来到这大理寺的牢狱中,一定会十分羡慕。”
牢头终忍不住白了一眼,觉得宁姶的话没一句有用的,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宁姶又像唠家常般地说:“家中还有一个小妹妹,临出门前让我回来的时候给她买些好吃的,好玩的。诶,真是不知道,今儿这审讯是否顺利?等我回去的时候,是不是那些好东西都收摊了?”
德四低头,不应声,不知道宁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亦或者她就是想早点回去,希望自己能配合。
宁姶紧接着问:“德四,你可有姐妹?这姐妹到底不同兄弟,总是女儿家心细。”她口气没变,一如往常。
德四咬了咬嘴唇,并没有防备,却是闷声回答:“是……有一妹妹。”
宁姶嘴角噙笑:“那么,她是嫁人了?”
德四不做声,把头垂了下去。
宁姶见此,脸上流露出似有似无的笑意,口气渐渐收紧了些:“那是也在国公府做下人?”
德四还那样,不出声,耷拉着脑袋,宁姶见此,目光突地锐利起来,沉着声问:“亦或者是进宫了?”
德四听了,头略略地抬起,又停下,抓地的右手手指头微微地挠了挠地,依然沉默不语。
宁姶见状,突地提高了声调,拉起如这牢房般阴冷的调子:“怕是在汤泉宫当差吧?”
这话一出,德四的心顿时咯噔一下,且猛地将头抬了起来,吃惊地望向宁姶。
旁人都瞧出这是余宁姶问出来了,不想竟是这样的出其不意,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尤其是在场的男人们。
黎青是习以为常了。
“那就是了。”宁姶这话是肯定着说的。
“不,没有,我妹妹嫁人了,嫁到外地去了,她不是当差的,更不是在什么汤泉宫。”
宁姶胳膊杵在桌子上,手托着脸,目光如炬:“那你说,她嫁给了谁,是什么时候嫁的,嫁妆是什么?”
“她,她嫁给了一个药材贩子,对,是药材贩子。嫁妆就是,就是母亲留下的一对镯子,银镯子。”他笃定地说出后面的镯子。
“行,我信你,那你再重复地说一遍,就是有关你妹妹的,我再记一下。”
德四一听,丝毫没有犹豫,张口就道:“小的德四,自幼父母双亡,有个妹妹,妹妹几年前嫁给了一个药材商人,跟着去外地了,出嫁前,我把爹娘留下的银镯子送给了她做嫁妆,她现在不在京都。”
宁姶起身,走到案子前,屁股抵着桌子,双臂抱胸,神情带着讽刺:“你知道如何辨别一个人说谎话?”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姑娘是不相信奴才说的么?”
宁姶右腿搭在左腿上,歪着头:“判断一个人说假话,长篇的假话,你就让他把他说过的话重复一遍,如果他重复的就像背诵课……背诵文章一样,十分流利的,一点卡顿都没有的回答出来,他说的就是假话。
如果他说的是真话,当你提出让他重复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一定是先愣住,他觉得自己不被信任。他语速不会这么快,因为他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他有底气,且他是陈述不是背诵,一对比就会十分的明显。
不过你刚刚也并非都是假话,你的真话就是,你爹娘确实留下一对银镯子给你们兄妹俩。我说的对么?”
(本章完)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