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宁姶在心里白了房相远一眼,又苦口婆心地说了句:“你们府上的证词能作为举证的不多。”
这话让房相远受到了冒犯,他紧紧皱起了眉头:“这是为何?”
“你家惜箬因为你的冷落,下人们上行下效,连她贴身的丫鬟都敢把她扔下一日,吃喝都不管,现在出了命案,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吧,总要敷衍几句。这话就算是编扯的也不无道理啊,毕竟怎会有男人明目张胆地走进去,肯定是女的啊。换话说,要我是凶手,功夫做不到来不影去无踪的地步,我可不得男扮女装。”
房相远一听,一时间无地自容。“那并未成家呢?”他口气弱了下来问。
“这种人是不能成亲的,一旦成亲,有了枕边人,那露出的破绽可就多了,尤其是连环作案。”宁姶说着,踱步走了起来,“还有,他虽然是杀手,也并非是十分冷血无情的杀手。他不敢对着死者的脸割舌头和耳朵,说明他还是心有不忍的。我猜他或许对动物,对孩子,是有些热心的。”
余宁姶说的这些是犯罪心理侧写,因为一些现代的学术词汇和解释不能在这个时代说,故她说的十分吃力。
黎青竖起一根手指来说:“那就是说我们要找的凶手是个单身汉,平时看起来起码不是一脸凶悍相,又是个做事情很有步骤,很谨慎的人。他有正当的职业,和官府有联系……那姑娘,这凶手有没有可能就是这府上的人呢?”
“我可没说没这个可能啊。”
房相远还是觉得宁姶说的有些离谱,都是些空旷的话,许多都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很不现实。
宁姶瞧出他的心思,心里骂他是草包。
这个时候,韩牧的师爷从远处走了过来,见他来了,众人都合上了嘴。
“县主原来是在这里。”
“杜师爷有何事,可是你家韩大人回府了?”
杜师爷恭笑说:“如今咱们梁州地界真是蓬荜生辉,不光是郡主和县主来了,如今连懿王殿下也来了。这不,我们韩大人正在和懿王殿下说话,得知县主您正在此处查案,便要小的请您过去。”
“懿王殿下?”宁姶说着,看去穆胥,穆胥也是一脸吃惊。
“没错,是懿王殿下,同来的还有姑娘的堂姐。”
“我堂姐?”宁姶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如晴天霹雳般。
宁姶猜到来的定是二姐宁娴。自己是未来的宪王妃,宁娴是内定的懿王妃,自己能来,如何她不能来。
余宁姶瞬间觉得头沉了许多。
待她跟随杜师爷去了韩府的会客厅堂,见坐在懿王身旁的果然是自己的二堂姐,她的心一落千丈。
二姐姐定不是平白无故来游玩的,如果懿王是来对付桓胤的,那么这个二姐很有可能就是来掣肘自己的。
就算二姐姐没这个目的,奈何朝中的站位已经明了。诶!
余宁姶端步走上前,一点笑容都挤不出来,对着坐在上首的懿王礼道:“余家宁姶给懿王殿下请安,王爷万安。”她看去自己姐姐一眼,心里五味杂陈,垂面说,“原来二姐姐也来了,若是知道,咱这路程没差几天,一块儿走好了。”
她说着鼻子有些发酸。
余宁娴眼神忧郁,仪态拘谨:“我原不知要来,被告知的匆忙,便没来得及和妹妹书信。四妹妹可好?”
宁姶瞧着自家姐姐如此被动,原本横堵的心便软了下来,她勉强露出笑容说:“挺好的,就是这梁州事情颇多,王爷又不在。”这话说完,他便窥视向懿王的神色。
懿王的长相像景帝多些,面容没长成他母后那般刻薄寡淡。他并不胖,脸却是婴儿肥的脸,也是有几分俊容的。
他开口道:“四姑娘不是寻常女子,所谓能者多劳,只是眼下梁州的状况,恐怕也非四姑娘所想的那么简单。”
下首坐着的韩牧一听,立时上身挺了起来,身子前倾向懿王:“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梁州城还有其他的事情是本官不知道的?”
余宁娴本就觉得叫她来很不寻常,如今开场就是这样引人入危的话,真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
她本想借故离开,自己是女儿家,少参和些政事比较好,毕竟还未成婚,可想着自家妹妹的处境已摆脱不了这些,还是留下来听听是什么事。
懿王身子栽歪着,一只胳膊搭在扶手上,一边摆弄着自己的玉石戒指,一边说:“这乔祺将军本镇守甘州,一直以来驻守边关是他的使命,不想竟这般辜负了朝廷的信任,辱了他父亲已故镇远大将军的威名,人都不知道去到了哪里?”
“那这和梁州有何关系?”宁姶嘴角稍稍一翘,问道。
懿王一副傲世轻物的模样说:“本是和梁州无关,可宪王这般着急地去营救,非但没有找到乔祺将军的下落,还干涉边防的军权,在藩王中可没这个规矩。”
“这是圣上的意思,陛下知道,也允准了!”宁姶一副义正词严之态,挺胸仰面道。
“四姑娘不必这般护着。”懿王说着,起身走过宁姶的身旁,回眸道,“没错,宪王先斩后奏,虽然不合规矩,但父皇并没有怪罪。可单单若这一件事,倒是可以理解成宪王他心系边防安危。”
他转过身对着宁姶的后背:“可现在是,这梁州城里连续发生了两起命案,虽是女流,可一个是堂堂梁州知府的正房夫人,另一个同样是朝廷命官提刑官的正房夫人。”
话提到自己,韩大人将头低下,房大人却是面色凝重,对面前的这个王爷心设提防。
“那又如何?”宁姶回过头,正言厉色道。
“经过查证,这两名死者绝非简单的良家妇人?”
宁姶听此,疾言厉色地追问:“哦?那么谁的查证?证据在何处?”
懿王伸手,上首侍立的小太监便将一沓子书信给了他主子。懿王信誓旦旦地举起那些信件,扬言道:“这些信件便是证据!这两个女人皆是宪王安插在梁州官员跟前儿的细作,为的就是掌握更多的朝廷密报,好勾结前朝余孽!”
“你胡说!这梁州城若没有我们王爷的治理,怎会有今日这般的安泰!知府大人但凡有什么举措都会到宪王府和王爷商议,如何用得到什么细作?”穆胥气不过说。
宁姶一个眼神看去韩牧,韩牧这方瑟瑟地说:“是,是,正如穆大人所言,这,这梁州城确是王爷的功劳,本官,本官虽是一方知府,在很多事情上也是要听王爷的。至于说我家夫人是细作?她确是生前常常劝我效忠宪王,不过都是一介妇人之言,一些攀高枝的话,本官,本官还是有自己的判断的。”
“韩牧,你这是什么话,你是看王爷不在梁州,就敢出言污蔑么?”穆胥胀红了脸,情绪十分地激动。
韩牧起身,手足无措,急忙解释道:“将军这是什么话,本官只是实话实说,本官何时污蔑王爷了?”
余宁姶懒得理他,径直上前到懿王面前:“那么懿王殿下觉得,这两个人如果是宪王的细作,那么凶手会是谁呢?”
懿王傲慢地将双手负背,扬起下巴:“我看那两个死者死得极为蹊跷,觉得她们是先将自己的耳朵和舌头割掉,再自杀,为的就是造成梁州城的混乱。”说着,他指头朝韩牧指过去,“来的时候,韩大人不是刚得到底下人的通传,得知现下不仅人命案被传的风言风语,连市面上的粮价和盐价皆有大幅度的上升,这事关老百姓的生计根本,本王看这梁州确是要因为某个人的私利而大乱起来……”
余宁姶听了这话,不免露出讥笑。“这粮价和盐价的涨幅和宪王有什么关系?”
懿王一副有备而来的样子,说:“看来姑娘不知,就是布政使曹大人不久前收到宪王的私信,说是前方战事吃紧,要调梁州的粮食和盐运过去,这一消息传出,几个梁州城做此买卖的商家立时调动了价格!
还有,不知为何,本王收到密报,这武库司的众多兵器,都被手持宪王令牌的人给调走了。可甘州的人告知本王,这甘州并未发生什么战事,失踪的乔祺将军在今早被发现,就困锁在了将军府的柴房之中。本王这才知道,一切都不过是宪王的虚张声势!”
穆胥气急想要上前理论,被宁姶给拦住了。
宁姶沉了沉气,大概地又将懿王口中的污蔑之词给过了一遍,在很短的时间内,她抓住几个要点,做出以下回击:“王爷刚刚说,两个夫人是自杀,是宪王派去的奸细,其目的就是要窃取情报,如今死了的作用就是为了令整个梁州民生不安?”
“对,没错!”
“那么疑点是,第一,这梁州到底有什么值得去窃取的情报,非要苦心的安排什么细作?第二,如若真的要整个梁州大乱起来,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结合民用之物涨价,想要引起民变?”
余宁姶不等懿王辨说,紧接着说:“还有什么信件、令牌、这些都是短时间内取不了证的东西。若是对照字体,不一样可以说是王爷让旁人执笔,那我也可以说是有人模仿王爷的字迹;还有令牌,王爷在这梁州多年,看过令牌的人比比皆是,造个假有何难?”
懿王欲想开口,宁姶竖起手挡在他脸前,更为大声说:“还有什么布政使曹大人,武库司,怎么就确定一切都是宪王的意思,而不是有些人暗中陷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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