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在即，岚县一中的备考氛围却稀薄得几乎不存在。方天宇预想过这里的教学强度不会太高，但眼下的情形仍超出了他的预料——不止学生毫无紧张感，连老师也没有因月考而增加任何额外的教学任务。
不过这并未打乱他的节奏。事实上，从在这所学校上完第一天的课起，他就明白，未来的路主要得靠自学了。他擅长这个，也笃信自己。
近些天，方天宇如同入定般埋头苦读的样子，让一旁的安硕稍感吃惊。他知道这位同桌会自学，却没想到能“痴迷”到这个地步。
安硕自己倒是无心向学，这和平日并无不同。只是，他那个名为“安应超”的父亲，这几天格外不让人“安生”，搅得他更是心浮气躁，难以平静。
方天宇能察觉到安硕的异常。他不再仅仅是慵懒，眉宇间还凝着一股化不开的忧虑。方天宇不是爱打听的人，便也没有多问。
恰逢中秋与国庆相连，学校将月考安排在了9月27日。
试卷对方天宇而言，简单得过分。他预料过难度不高，但没想到会如此缺乏挑战性。
真正让他留意的，是安硕接连两天的缺考。他本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可或许是之前那些短暂的接触，竟让他心里对安硕生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牵挂。
月考结束的铃声响起，教室里的躁动几乎要掀翻屋顶。方天宇整理着笔袋，对于这场毫无挑战的考试，他内心并无波澜。
“方天宇，”班主任王磊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喧闹，“来我办公室一趟。”
方天宇抬头，看到王老师说完便转身走了，仿佛只是随口一句通知。他心下微疑，放下东西跟了过去。
办公室里，王磊正端着个大号搪瓷杯，吹开表面的茶叶沫子，呷了一口。见方天宇进来，他用杯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坐。”他放下杯子，目光透过镜片落在方天宇身上，依旧是那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你待了这些天，岚县一中应该也摸清了。就是个混日子的地方。”
他身体微微后靠，椅背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这里的学生，大多没什么念想，但你不一样。”他顿了顿，眼神里多了点别样的意味，“从A市来的好苗子，别在这个泥潭里把自己泡懒了，泡废了。有什么想法，或者遇到什么坎儿，别憋着，可以来找我聊聊。”
方天宇安静地听着，心里有些意外。
“谢谢老师，我明白。”方天宇应道，语气平静。
“嗯。”王磊像是完成了一项任务，从办公桌一角那堆凌乱的卷子里，精准地抽出了一张，推到方天宇面前。是这次的考试卷子，一片空白。“安硕的，连着两天没来考试。考试虽然没考，但卷子也得让他拿回去看看，哪怕瞅一眼题目呢。你是他同桌，顺路的话，帮他带过去。”
方天宇看着那份空白试卷，没有立刻去接。他并不想多管闲事，但老师刚说完那番话，直接拒绝似乎不妥。更重要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安硕家在哪。
一瞬间，他脑海里闪过“杰哥小卖部”招牌的便利店，是安硕与里面那人熟稔的态度。那里，似乎是找到安硕最可能的途径。
他最终还是接过了卷子。“好的，老师。”
走出办公室，方天宇捏着那份轻飘飘的试卷。他并不确定安硕是否在便利店，但这也是目前能找到他的唯一办法了。他定了定神，朝着那个熟悉的方向走去。
推开便利店的玻璃门，风铃轻响。盖杰正背对着门口整理货架，听到声音，他转过头，目光先是习惯性地扫过来，落在方天宇脸上，随即下移，定格在他手中那份过于醒目的空白试卷上。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没说话，只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静静地看着方天宇，等他自己开口。那眼神依旧沉稳，带着一种洞悉的平静，仿佛已猜到了他的来意。
“杰哥。”方天宇感到一丝不易察觉的压力，开口说明来意，“安硕两天没考试，老师让我把试卷送给他。我不知道他家地址，所以……”
他话没说完，里间的布帘被掀开，一个女孩走了出来。她约莫二十出头，扎着利落的马尾，眉眼与安硕有几分相似，却更显清秀柔和，只是眼底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她身上穿着类似附近工厂的浅蓝色工装，却洗得干干净净。
“小杰，是硕硕有什么事吗？”她声音温和，带着关切，自然地看向盖杰，随即才注意到手持试卷的方天宇。
盖杰朝方天宇的方向偏了下头，言简意赅地对女孩说：“安慧，他同学，来送硕的试卷。”
安慧的目光立刻转向方天宇。“你好，我是安硕的姐姐，安慧。”
“姐姐你好，我是方天宇。”方天宇将试卷递过去，解释道，“安硕这两天没来学校考试，老师让我把空白的试卷送过来，希望他能看看题目。”
安慧接过试卷，用力抿了抿唇，再抬头时，努力挤出一个温和却难掩疲惫和歉意的笑容：“谢谢你专门跑一趟，真是太麻烦你了。我是他姐姐安慧。硕硕他……家里最近有点事，走不开。”
她的语气干练而坦诚，没有过多遮掩。方天宇看着她，这个年轻的女孩身上同时糅合了温柔与一种被生活磨砺出的韧性。他忽然对安硕那份隐藏在“混不吝”之下的敏感与承担，有了更具体的理解。
“不麻烦。”方天宇回道。
安慧将试卷仔细折好，小心地放进外套口袋，像是收起一件重要的东西，又像是藏起一份沉重。她对盖杰说：“小杰，那我先回去了，奶奶该吃药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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