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华灯初上，县城主街上人头攒动，各式花灯璀璨夺目。白云兮和顾瑾瑜并肩走在人群中，男装的顾瑾瑜引得不少姑娘侧目，甚至有人向她抛来鲜花。
"姐姐真是无论男装女装都惹人注目呢"白云兮忍不住打趣，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酸意。
顾瑾瑜微微一笑，接过一支花，顺手簪在白云兮发间"她们都不如你好看。"
这亲昵的举动和话语让白云兮顿时红了脸，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幸好夜色掩住了她的窘迫，但她还是下意识地低下了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二人行至一座石桥，桥上挂满了五彩的花灯，桥下河水潺潺，已经有不少人正在放河灯。一盏盏造型各异的河灯顺流而下，星星点点。
就在这时，一个卖花灯的老婆婆叫住了她们："这位公子，给娘子买盏花灯吧！夫妻一同放河灯，保佑姻缘美满，白首偕老呢！"
白云兮顿时脸红如霞，慌忙摆手解释："婆婆误会了，我们不是..."
老婆婆却笑呵呵地打断她："哎哟，娘子莫要害羞，老身卖灯几十年，看人最准。二位这般登对，一看就是夫妻相呐！"她转向顾瑾瑜，眼中满是赞赏"公子好福气，娶得这般标致的娘子。"
顾瑾瑜闻言非但不解释，反而轻笑一声，掏钱买下两盏最精致的莲花灯："承婆婆吉言。"
待老婆婆离去，白云兮才嗔怪地瞪了顾瑾瑜一眼："你怎么不解释清楚？"
顾瑾瑜将一盏灯递给白云兮，眼中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何必扫老人家的兴？再说..."她顿了顿，语气轻快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怅惘，"我们本就是“夫妻”呀"
这话说得白云兮心跳漏了一拍，只能低头摆弄手中的花灯掩饰慌乱。
二人来到河边，蹲下身准备放灯。顾瑾瑜取出火折子，小心地点燃两盏花灯中的蜡烛。温暖的光晕顿时照亮了彼此的脸庞，在对方眼中跳跃。
白云兮和顾瑾瑜同时闭上眼睛默默许愿，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灯放入水中。两盏莲花灯随着水流缓缓漂远，逐渐融入那片灯海之中，再也分不清彼此。
有一对老夫妇经过河边，老先生笑着对顾瑾瑜说："年轻人，好福气啊，尊夫人真是貌美如花"
老太太也附和道："是啊，二位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顾瑾瑜依旧不解释，只拱手道谢。
白云兮在一旁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却泛起一丝隐秘的甜蜜。
整晚下来，这般被误认为夫妻的情形不断上演。有时是摊贩，热情地推荐"夫妻合用"的物品；有时是游人，羡慕地称赞她们"恩爱般配"；甚至有个画师非要为她们画一幅"夫妻赏灯图"，说如此登对的佳偶难得一见，不画下来实在是可惜。
每一次，顾瑾瑜都含笑接受，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白云兮从最初的慌乱到后来的默许，甚至渐渐沉浸在这虚假的夫妻身份中，仿佛回到了从前。走在顾瑾瑜身边，感受着她体贴的呵护——为她挡开拥挤的人群，为她买喜欢的小吃，为她解释花灯上的典故——这一切都让她恍惚觉得，她们真的是一对寻常夫妻，正在共度这美好的佳节。
二人行至桥上凭栏而立，桥下河灯点点，月光洒在顾瑾瑜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一层银边。
"云兮，"顾瑾瑜忽然轻声问道，"如果我真的是男子，你我如今会怎样？"
白云兮心中一震，几乎要脱口说出"那该多好"，若顾瑾瑜是男子，她们便可光明正大地相爱相守，不必在意世俗眼光，不必隐藏心中情意。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做她的娘子，与她携手一生，白首不离。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强笑道："姐姐怎么突然问这个？世上哪有如果。"
顾瑾瑜转头看她，眼中情绪复杂："是啊，世上没有如果。"语气中满是难以掩饰的遗憾。
这时，一群孩童嬉笑着跑过不小心撞到了白云兮。顾瑾瑜眼疾手快地揽住她的腰，防止她跌倒。
这一抱，两人都愣住了。白云兮靠在顾瑾瑜怀中，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感受到她手臂的力量。她们的距离如此之近，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顾瑾瑜没有松手，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情绪翻涌，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
"二位真是恩爱呢！"路过的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笑着打趣，"在这月下相拥，可谓才子佳人，羡煞旁人啊！"
白云兮这才慌忙站直身子，脸颊滚烫，顾瑾瑜也顺势松手，两人都有些尴尬。
为掩饰情绪，白云兮提议再去买些小吃。走在熙攘的街道上，她忍不住低声问："姐姐为什么一直不解释我们的关系？"
顾瑾瑜沉默片刻，轻声道："就这一晚，让我做回你的'夫君'，可好？"
这话说得极轻，却如重锤般敲在白云兮心上。她怔怔地看着顾瑾瑜，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心中既惊又喜，既期待又害怕，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不知所措。
回客栈的路上，二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
到客房门前，顾瑾瑜突然叫住白云兮："云兮，今日看我穿男装，你可有一瞬间想起从前？"
白云兮不敢看她，只低声道："你无论穿什么，都是姐姐。"说完便匆匆进了房间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平复狂跳的心。
门外，顾瑾瑜站在原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轻轻叹息一声："可我宁愿是你的'夫君'。"
这句话很轻，却清晰地传入门内，落在白云兮耳中，如惊雷炸响。
她猛地打开门，却见走廊空无一人，只有月光透过窗棂，洒下一地清辉。
那一夜，白云兮辗转难眠。顾瑾瑜的那句话在她脑中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让她心跳加速。
顾瑾瑜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她对她也有超越姐妹之情的心思？
这个想法既让她欣喜若狂，又让她恐惧不已。若是真的，她们该如何面对这世俗所不容的感情？若是假的，又该如何继续以姐妹相处？
月光如水，照进房间，也照进白云兮纷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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