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四方盒子的表面布满了斑驳的锈迹,有的地方甚至已经翘起,露出了内部暗淡的金属质地。

“不然直接暴力拆吧。”

许珥揉着太阳穴,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从家里顺出来的铁盒密码会是什么。

她已经试遍了所有可能的数字组合,周伟均的生日,许蔓慧的生日,自己的生日,父母的结婚纪念日,甚至爷爷家那只狗的生日。

翟岩斜了她一眼:“好歹是你爸留下来的东西,硬拆?”

可真是孝女。

“人都死了。”

翟岩看她面色平静,也没提她的伤心事。

从工具箱取出大钳子时,翟岩突然狐疑地抬头:“这该不会是你想拿什么东西弄死我,然后找的借口?”

“……”

许珥没眼看,调岗一年多,这老顽童的被害妄想症怎么更严重了:“师父,这里是刑警队,我在这弄死你和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许珥话落,两人同时怔住。

她瞥见翟岩眼底闪过的黯然,生硬地改口:“翟队,动手吧。”

翟岩张了张嘴,最终只挤出一个干巴巴的“嗯。”

他心里有些酸涩,老了老了,临了还闹得师徒绝交一场,偏偏这张老脸拉不下来先低头。

“咔嗒”

生锈的锁扣应声弹开,灰尘满天飞。

翟岩小心翼翼地掀开盒盖,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两枚手工戒指。他正要转头询问,却见许珥蹲在沙发后,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你躲什么,还怕你爸装炸弹啊?”翟岩吹胡子瞪眼。道什么歉?哪有把师父推在前面挡枪的徒弟!

许珥讪笑着走出来:“这不是怕看到什么机密文件,小命不保么。”

毕竟对现在的她来说知道的越少越好。

翟岩表示信她个鬼。

两人带上橡胶手套,拿出两枚戒指,内圈刻着名字的缩写,底下压着一封泛黄的信笺,看样式像是情书。

许珥难掩失望,不过想想也是,如果真是有关“十七晴”的东西早就被国安局收走了,哪轮得到他们在这□□。

今天似乎是白忙活了一场。

翟岩合上盖子让许珥小心收好:“那个陌生电话我会让人查一下ip地址,你最近也小心点,要不我让杨乐山给你家里多派点人?”

“不用,家里我都装了监控。”

派出所本就警力紧张,若真为此抽调人手,说不定第二天她就被退回市局了。

铁盒暂时没还回去。

这些天许珥反复研究戒指和情书,试图找出蛛丝马迹。其实直接询问母亲是最快的办法,但想到许蔓慧的精神状况,她又陷入两难。

造孽啊。

刘潇洋发现许珥有些心神不宁,他偷摸走到许珥身后,发现她正在纸上反复写着“手眼通天”四个字。

还以为又是什么神秘任务,刘潇洋无趣地咔嚓咬碎薯片:“师姐,咱们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

许珥吓了一跳,差点拿他的薯片盖他脸上。

刘潇洋见她把纸揉成一团扔垃圾桶:“你不是要去拜拜吗?”

“谁说的。”

刘潇洋讨好地递过薯片袋:“甲子太岁杨任管星宿天道循环,手眼通天,监察世间是非善恶。”

许珥没接过,只是听到那四个字抬眸:“你懂挺多啊?”

“没有,我妈最喜欢看封神榜之类的东西,我听多了就记住了。”刘潇洋说着还给她在浏览器搜了一下。

【甲子太岁不仅掌管着时间与命运,更是一位心系苍生的神祇。他以仁慈之心护佑着世间众生,使人们在困厄中得救,在逆境中寻得希望。每当风起云涌之时,他便挺身而出,以符咒之力镇压恶灵、消除灾难。】

许珥看完这段话恍然大悟:“感谢你,哦,还有你妈,多吃点。”说完,她抓了一把薯片塞刘潇洋嘴里。

下班后,许珥驱车来到郊外的玄妙观,这是榕市唯一一所有供奉甲子太岁的地方。

观里有个甲子殿里面供奉着六十甲子,上面第一个就是刘潇洋所说的杨任,金辨大将军。

雕塑上他的眼睛是被纣王挖了后,又被清虚道德真君所救,所以眼眶里面长了手,手掌心长了眼睛。

在许珥看来有些毛骨悚然,但道教的神仙体系还是挺神奇的。有那么一说瞬间她好像理解了周伟均在那“情书”上提到这地方的原因。

有人在跪拜,许珥也不敢乱动她只能拿着找道长,问十年前周伟均是否出现在这。

好在这道长还没羽化,留着个长长的白胡子,倒真像个神仙。

老道长闭目不语,就在许珥准备离开时,他突然开口:“你是警察吧?”

许珥有些意外。

老道长睁眼的瞬间,许珥仿佛被看透了灵魂:“难怪,这气质和那个男人一样。”

“您见过?”

许珥想扶他起来,对方却摆了摆手:“浑身是血,半死不活。”

许珥呼吸一滞:“他有说什么吗?”

老道长颤巍巍走到院中,仰头:“你看到什么了?”

“您希望我看到什么?”

“所见即答案。”

许珥再想问,道长就离开了。留下她一个人无语望天,不是,这道教的人讲话都这么神秘吗?

天上有啥?飞机啊,云啊,还有太阳星星月亮,哦,还有鸟。

“吧唧”

许珥察觉到肩膀一片湿热,回头一看居然是鸟屎,她不敢打扰别人,只能在此无声怒吼。

接下来几天,许珥彻底摆烂,一边等技侦的IP追踪结果,一边等着看哪个不长眼的反派先跳出来。

*

收到那个短信的一周后,生活平静得像那只是个恶作剧,蒋寻再次看到全虚全尾的表姐才算是安心去了学校。

许珥紧绷了几天的神经才松弛下来,好不容易休息的一天江鹤川却说要约会。

她真的好想在家睡觉,最近忙于“手眼通天”的事两人聊天不过十句,江鹤川问什么她也只能说“保密”。

许珥打了个哈欠,眼角的泪还没擦掉就听外婆在外面敲门:“小珥啊,小江过来了,你妈和小姨在楼下跟他聊天呢,你要不要下来?”

“?”

许珥顿时清醒,火速洗漱完下楼,就见江鹤川在茶桌上被三个女人包围,难得在他脸上看到了“局促”两个字,也不知在这坐了多久。

“小江啊,长得真标致。” 许蔓菁的目光让许珥想起她评价某头牌时的语气。

“第一次来只带了这些。”江鹤川如见救星般望向许珥。

许蔓菁看着堆满茶几的礼盒咂舌:“够了够了,我们家就几个人。”

许蔓慧淡淡斟茶:“不是第一次来了吧?”

“上次我摔倒是小江帮我,我才邀请他进屋,何况人家当时也带了不少东西。”

外婆看了看她手中的茶杯: “就你手上喝,还是小江上次带来的。”

许蔓慧喝茶的手一顿,许珥担心她觉得下不来台连忙把人带走: “你不是说找我有事吗?我们先走了啊。”

“阿姨再见,小姨再见,外婆再见。”江鹤川被她拽起身,临走前把茶水一口气喝完。

“站住。”许蔓慧轻叩杯盖的声响让两人僵在原地,霎时间,连穿堂风都凝滞了。

许蔓慧缓缓开口:“路上注意安全,早些回来。”

“好。”许珥松了口气。

他们走后,许蔓菁研究江鹤川带来的贵重物品: “姐,我还以为你会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是不同意。”许蔓慧起身离开: “本来想说,他们不是有事。”

许蔓菁看她的神情估计是碍于面子,说不定心里早就同意了,她顺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还没尝过呢。

“烫!”

许蔓菁还未拿起杯子就洒了满桌,袖子上溅了茶渍,她捏了捏耳朵,指尖发麻,不由得怀疑刚两人是怎么直接拿起来并且喝下去的。

外婆有些心疼: “小江送的东西贵得很,把你卖了都不抵,你不喝也别倒了。”

“……”

屋内讲话声传到外面两人的耳朵里,听得不是很清,但许珥猜许蔓慧对江鹤川或许有那么一些满意的: “你怎么也不跟我说来家里了,还学会了先斩后奏。”

“我只是把车停门口,是你妈妈认出我了。”

江鹤川有些冤枉,谁知道他在车里坐着,窗外突然出现一个披着头发的女人敲着窗户问:“是江同学吗?”

吓得他魂都飞了,还好不是大晚上。

许珥不知道他是被许蔓慧“拐”进去,只觉着刚才他桌子上放的东西价值不菲:“我看那冬虫夏草就不便宜。”

“不会。”

许珥还想说什么,江鹤川牵起了她的手:“你确定要用我们显少的约会时间来聊这些俗物吗?”

其实江鹤川刚从舅舅家回来,有些东西是舅舅给家里人,他知道许蔓慧对自己似乎有些意见,干脆把后备箱的东西全送了,大不了自己回去再重新买就是。

小事情,他不想许珥纠结。

许珥抿了抿唇: “好吧。”

她下意识捏了捏江鹤川的手指,察觉到对方指尖不自然的一颤,许珥拿起来看,虎口和指尖的茧处泛着通红。

许珥想起什么: “觉得烫不会放下吗?”

“阿姨给的,放下不礼貌。”

“喝了几杯?”

“不多。”

“你…”许珥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人是恋爱脑?

“我就是医生,有事没事我自己还不清楚吗?” 江鹤川咳了咳,只是觉得食管烫的厉害。

许珥心里一沉:“我爸去世后,我妈就对温度和痛觉不敏感。”

“有说怎么治吗?”

“医生说心病还需心药医。”

所以许蔓慧总用疼痛证明自己还活着。

这事她和外婆知道,小姨和蒋寻不知道。

江鹤川给了她一个拥抱: “你们都很不容易,换作我是你估计要担心的团团转。”

许珥捶了他一下: “骗人,你们家不都是医生,怎么会急。”

“可是医者不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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