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杀神

还没等到浙江,薛兰笑在扬州就把萧元政拦了下来。

按他的说法就是别折腾了,到头来还得到他府上,不如就在他这里小住,等事情结束了再去料理浙江事务。或者先派个得力干将去浙江松松土,他带着萧元政过几天扬州风流日子。

说这话时他往后瞧了瞧,人群里确实有张熟面孔,好似是从前和季言之一起出去玩的时候碰过杯,好像叫什么清蒸鱼。

清蒸鱼的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薛兰笑一时愣了神,没想起他字什么,那人见状拱手躬身道:“草民于青争。”

对,于青争,这不周度的外甥么。

薛兰笑的目光在他和萧元政的身上游移,已知家父是萧元政的好舅舅,周度是于青争的好舅舅。

舅舅和舅舅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薛兰笑也拱了拱手,“薛九。”

盐铁署已经摆好了宴席,薛兰笑就像料定了他们不会走一样,大鱼大肉流水般上,果酒烈酒也堆满桌,酒过三巡,所有人都喝得晕乎乎的,脸上层层彩云。

薛兰笑本身就不胜酒力,他还偷偷用袖子遮着倒掉不少,但是萧元政举杯,他不能不陪,这死小孩不知怎的,脸越喝越白净。

还不知还要耗到何时,薛兰笑告罪,说要出去放放风。

扬州的好处历来是人美景也俏。烟花三月下扬州,如今虽是三个三月了,可也还是怡人。

晚风吹来,散了些酒意,吹皱一池湖水,好大一个月亮被吹到了湖里。

薛兰笑被这想法弄得发笑,他摇摇头,真是醉了。

又一阵风吹过,把飘忽的脚步声带了过来。

薛兰笑回过头去,疑惑。席上的菜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于青争也醉得不行,他但凡清醒,也断然做不出尾随这种事来,他虽然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知道人活在世上,要欺软怕硬,现在的薛兰笑和当时陪他寻欢作乐的那个,已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他一直觉得心里有火在烧,促使他一步步跟了上去。

真碰了面,又不知道说什么,于青争指着他咕哝半天,才迸出了四个字。

“你不是人。”

薛兰笑是真被逗笑了,或许是喝了酒真的能让人心境开阔,他觉得自己笑得也没那么假了,开玩笑说:“薛字下面一个子,原就不是人。”

造孽。

真是造孽啊。

于青争真在心底写了两遍这个字,恶狠狠地诅咒,你死了,就是孽障尽消了。

于是他甩了甩袖子,喊:“你明知我说的是什么!”

薛兰笑双眼微眯,道:“在京中时,我倒没看出来你们二人这般情深义重。”

情深义重四个字咬得极其刁钻,摆明了**裸的嘲讽:你如今来为他质问我,那当时他遭遇那些,你又做了什么呢?

于青争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声音拔高:“他是真心待你!”

真是有力气,果然是酒壮怂人胆。薛兰笑捂住了半边耳朵,笑吟吟道:“我知道呀。”

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于青争愣住了,问:“你知道什么?”

“他真心待我,你们也是真心看不起我。”薛兰笑弯了弯眼睛:“所以我在帮他呀,你看,他现在不是挺有干劲儿的吗。你也需要么,你求求我,我就也帮帮你。”

黑的说成白的,指鹿为马,狼狈为奸!黄鼠狼给鸡拜年,好黑的心!于青争气得直哆嗦,“你把他害成这样!还说在帮他!”

“嗯。”薛兰笑点头,“不然他那样花天酒地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这就是在指桑骂槐一箭双雕了,于青争怒从中来猛得抬腿,“去你的吧!”

池塘里好大一记水声。

“你知道什么!你以为我们愿意过那样的日子吗!你懂什么!你个庶子!你懂什么!贱人!”

薛兰笑捋了把脸,这一脚踹得突然,他忽得坠下来,冻得浑身都打哆嗦,但好在于青争咒骂得及时,让他生出力气,能游回岸上。

他坐在岸边想。爱也好恨也好的,最后不都会变成恨么,他这个可恨的小庶子,就是这样敢恨敢恨的一个人呀。

陈著的决定,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山南军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一部分人认为此举太过冒险,无异于以卵击石;但更多的人,在粮食危机和陈著的威逼利诱下选择了跟随。

在夜色的掩护下,一支部队悄无声息地集结,登上早已准备好的战船。他们沿着汉江顺流而下,目标直指鄂州。陈著亲自坐镇中军,他赌的是朝廷尚未完成围剿部署,鄂州兵力空虚,他能一举得手。

鄂州,水师大营。

鱼龙一身戎装,取代了平日里的玄色劲装,更显英武挺拔。他站在旗舰的船头,望着汉江上游的方向。

“统领,探马来报,陈著的船队已过荆门,距离鄂州不足百里。”赤一疾步上前,躬身禀报。

“知道了。”鱼龙点头,声音沉稳,“传令各营,按预定部署,做好战斗准备!”

“是!”

鄂州的水师早已严阵以待。战船分列两岸,中间只留下一条狭窄的水道,水底暗布铁索和木桩,岸边则布置了弓弩手和投石机。这是一个口袋阵,只等陈著的船队钻进来。

请君入瓮。

很快,远处的江面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帆影。陈著的船队来了,他们一路顺流而下,速度极快,显然是急于攻城。

“放信号!”鱼龙一声令下。

一枚火箭冲天而起,在夜空中划出一道优美明亮的弧线。

“轰!轰!轰!”

早已准备好的投石机率先发难,巨大的石块呼啸着砸向陈著的船队,顿时有几艘船被砸中,木屑纷飞,士兵惨叫着落入水中。

陈著大惊,没想到鄂州的防御如此严密,他立刻下令加速冲过去。

“放箭!”

岸边的弓弩手万箭齐发,箭雨如蝗,射向敌船。陈著的士兵纷纷举起盾牌抵挡,但仍有不少人中箭倒地。

“撞过去!冲破他们的防线!”陈著嘶吼着。

他的前锋战船鼓足风帆,试图撞开朝廷水师的拦截。然而,就在他们即将靠近时,水下的铁索突然被拉起,巨大的木桩露出水面,几艘前锋战船躲闪不及,狠狠撞了上去,瞬间搁浅,动弹不得。

不好,中计了!陈著心中一凉,这才意识到自己落入了对方的圈套。他猛地看向身旁的人,问:“季言之呢?”

几个亲兵左看右看,季先生又不能打仗,当然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了。

陈著看到他们几个的神色已经透心凉。

“去找!”陈著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话音未落,他又急忙下令:“掉头!”

但此时已经晚了。鱼龙指挥着水师战船从两侧包抄过来,火箭、火油不断投向陈著的船队,江面上顿时火光冲天,喊杀声、爆炸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一片混乱。

鱼龙亲自率领精锐战船,直扑陈著的中军旗舰。

他立于船头,手中长剑出鞘,寒光凛冽。赤翎卫出身的他,不仅擅长隐匿刺杀,在战场上指挥作战,亦是勇猛果决,悍不畏死。

陈著知道自己败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幻想自己成功,就失败了。

“杀!给我杀出去!”陈著疯狂地挥舞着大刀,试图组织抵抗,但军心已乱,士兵们只顾着逃命,根本无人听从他的命令。

鱼龙的战船与陈著的旗舰相撞,他纵身一跃,跳上了对方的船,手握七杀如入杀神之境,瞬间斩杀了几名士兵。

鱼龙未发一语,只是一步步逼近陈著,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陈著看着鱼龙冰冷的眼神,心中一颤,膝盖几欲发软跪地,这是所有人面对鱼龙的本能反应。但求生的**压倒了一切,他突然一咬牙,转身跳入了冰冷的汉江,试图泅水逃生。

鱼龙没有丝毫犹豫,翻身一跃,向他追去。

他曾濒死,又被救回,序号被新人顶替,统领给了他一个“鱼”字,便知他水性何等卓绝。

鱼龙在水中飞速穿行,身子舒展,线条优美,真如一尾矫健的鱼。正当他要抓住陈著时,余光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阴影。

那是个人,单薄的衣料挂在身上,笼罩着不似常人般消瘦的躯体,在水中浮浮沉沉。

整个山南,这般瘦削的身影,他只能想到一个。季言之。

鱼龙收回了手,全力向季言之游过去,他一把将已失去意识的人揽入怀中,破浪登上了船。

鱼龙看着江面,眉头微皱,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传令下去,打扫战场,收拢俘虏,加强警戒。陈著虽然跑了,但他的主力已被击溃,不足为惧。”

陈著带着残兵败将,一路仓皇逃窜,不敢回襄州。

他的老巢恐怕已经被朝廷的军队包围了。

他最终选择退守到襄州西南的山区。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且他在那里经营多年,有一些隐秘的据点和粮仓,可以暂时立足。逃到山区后,陈著清点了一下人数,原本六万精锐,如今只剩下不到两万人,而且士气低落,人心惶惶。

他日夜不安,时而暴躁如雷,时而唉声叹气,他想不通,他是从哪一步开始掉入萧闻天的圈套中的。

是秋收?是季言之?还是更早?

是不是萧闻天有了影卫营的那一刻,就预示着他要输了?

“大人,现在怎么办?”

没了王端,没了季言之,剩下的几个幕僚面如土灰,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

陈著眼神复杂,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只能谈判了。”

“谈判?和朝廷谈判?”幕僚们有些惊讶。

“不然还能怎么办?”陈著苦笑道,“我们现在就像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外面都是朝廷的军队,硬拼只有死路一条,不如向朝廷示好,请求招安。或许,陛下念在我曾为朝廷镇守边疆的份上,能给我一条活路。”

他知道,希望渺茫,但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机会了。

好帅啊……杀神鱼龙……

预计还有两章完结(很突然吧),但是估计会有很多番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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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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