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一百四十章:愚而好自用

那车厢之中静了片刻,玉楼瞧见那闻月照对着自己颔首道:“抱歉,家中孩子年幼,冲撞了客人,不免多有得罪。”玉楼是江湖中人,并不见怪,只是摇头道:“闻姑娘,孩子年少活泼些,乃是正常。”

闻月照叹了一声道:“我兄长去世太早,我与大嫂忙着经营我兄长留下来的产业,对这孩子疏于管教,是以这孩子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您多多包涵。”

那车马在道路上行驶,倒是十分平稳,玉楼坐在车中有些发闷,便将那窗推开些许往外头瞧去,但见得一路上风光山色,倒是豪迈壮阔,而更叫人吃惊的乃是前方道路不远处一座高耸巍峨的城池,规模宏伟,甚是繁华。

那车马又稳又快,眼见得行到那城门口,却见门口的守卫左右而立,分作两列,每列数来十人,门口正中站了两个人,两个人一胡一汉,所穿服饰与所配腰刀都跟那两列守卫不同,更显精致华丽,显然是那两个小队的小队长,那行到城门之前,左右两列打头的护卫便伸出长矛,拦截了道路,驭马的马夫将缰绳一拉,停住马车,就见得两个人行上前来,两个人说的都是胡语,玉楼并不能听懂。

那两人在外头喊了一声,玉楼的目光转向闻月照,却见她双手插在袖中,闭目养神,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并不回应,正自好奇,就听见外头传来孩童稚嫩的声响,玉楼心中好奇,便推窗去看,却见那叫做闻雪赋的孩子正从怀中摸了一样东西递与那两个小队长。

那两个小队长显然是识得这孩子,面上带着笑,伸手翻看了几眼那孩子递来的文书,便又开口问了几句,就大手一挥,叫左右两列兵士收了这长矛,好让马车顺利通行。

那孩子骑着小马先进城,在城中领路,经过几条街道,便一路向南而行,最终来到了一条窄小的巷中,巷子尽头乃是一间极大的院子,那马车行进院中,关上院门,方才缓缓停下,那玉楼正自好奇,便忽的瞧见马车的门叫人打开,一眼瞧见外头站着三个人,正是切斯卡、顾年雪,还有那个叫做闻雪赋的孩子。

那叫做闻雪赋孩子还未等到玉楼反应,便即刻闯进马车里来,她瞧了一眼玉楼,打量了她好几眼,这才笑嘻嘻道:“你醒了啊!”

接着还不待玉楼说话,就又转向陈醉那里,蹲在那小泽温身前,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道:“怎么她还没醒?”

闻月照本来闭着眼睛,现下听见这孩子闯进来问东问西的声音,猛地一睁眼,那双眼目光如电一般看向闻雪赋,冷声道:“胡闹!出去!”

闻月照冷下脸来甚有威严,那孩子叫她一说,便又委屈巴巴道:“你……你又凶我,我要同阿妈说。”说完就又低低哼了一声,从马车上跑跳下去了。

陈醉听得声响,无奈笑了一声道:“她年纪还小,活泼些倒也正常。”

闻月照听得陈醉这样说了,却又换了一副模样道:“家中孩子顽劣,叫两位见笑了。”接着便引车中之人下了车,吩咐左右照看好小泽温,随后就领着那顾年雪和切斯卡,还有玉楼陈醉两人一道往院中去了。

众人从一旁往院子正中行去,陈醉忽的停住脚步,听了数息,笑了一声道:“好悠扬的琴声。”她这样一声夸赞,叫众人同时一顿,玉楼以及顾年雪跟切斯卡都晓得她一双耳朵敏锐胜于常人,故而觉得她突然说出这话,定然是真的听到了什么,唯有那闻月照同陈醉见面不过一个上午,并不知道,所以有些惊奇地回头看了一眼陈醉,而后道:“姑娘的耳力甚是敏锐。”这闻月照又抬头瞧了一眼天色道,“这时候正是我家大嫂教我那小侄儿抚琴的时候。”

说完,闻月照便又在前头带路,直直行到一间小院,众人刚踏进小院,便听得琴声袅袅,显然是有人正在抚琴。那闻月照将人往院中饭厅去行,而众人跟着闻月照去行,离那琴声越来越近,便更听得琴声优雅动听,众人不禁放慢脚步,叫这耳朵享受这丝竹之音。

只是这琴声按着曲谱弹奏,不知是弹奏者功力所限,竟越发有凝滞之感,陈醉听了一会儿,忽的叹道:“琴弦将断。”只听她话音刚落不久,就听得那铮地一声响,琴弦竟当真断去,众人闻之不由称奇,全都将目光投射到了陈醉身上。

正当此时,忽的听见一个女子声音低低叹了一声道:“你这儿弹得不对。”接着陈醉就听见更换琴弦的声响,随后将琴弦调动,便又弹奏起来,琴声又起,而弹到方才那人所弹奏之处,竟丝毫没有方才凝滞之感,只觉得好似流水自高山之上流下,连绵不绝,其中温柔雅致,缱绻缠绵,如怨如诉,使众人听之,不由自主陷入其中,待到一曲奏毕,众人都怅然若失,心醉神迷。而切斯卡通些音律,不由暗叹一声,对着闻月照道:“大夫人琴艺越发精妙了。”

闻月照立在一旁,并无过多反应,只是双唇抿紧,低低应了一声。

众人立在那里,犹闻琴音绕梁,却忽的听见开门声响,那琴房之中便行出一个极貌美的胡族妇人来,这妇人年约三十一二,高鼻深目,风姿绰约,她推门出来,瞧见众人站在她房前,第一眼就瞧见了闻月照,先是粲然一笑,但见得闻月照没什么表情,便又收了笑容淡声道:“小姑回来了。”

闻月照低低应了一声,喊道:“嫂子,同云笺用饭了没?”接着便将身旁四人一一介绍给了这个夫人。

说话间,又从屋子里跑跳出个五六岁的男童来,一瞧见闻月照便笑了起来,众人一见倒是觉得十分可爱,盖因这孩子应该是到了换牙的时间,竟是缺了一颗门牙。

“姑姑!”这男童长相与闻雪赋极为相似,而这闻雪赋的五官长相又依稀有面前这位女子的模样,显然这两个孩子乃是一母同胞。

闻月照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那云笺瞧见众人,似乎有些怕生,也觉得自己缺了颗门牙不好意思,急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后躲到自己母亲身后去了,但是又因为好奇,探出一双眼睛好奇地打量面前的几人,由其觉得陈醉面上覆着白绫奇怪,便又盯着瞧了几眼。

那被闻月照称呼做嫂子的女人对着众人笑了笑道:“在下白璧。”玉楼不由心中好奇,白璧长得就是一张胡人面孔,却又怎么起了一个汉人名字,但她并不说出,只是默不作声打量。

但听那白璧对闻月照道:“还不曾用过,云笺说要学琴,一时忘了时间。”闻月照对着白璧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道:“嫂子,饭需得好好吃的。”接着像是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又伸手摸了一把云笺的脑袋道,“不要饿到孩子。”

那白璧听见她这样说话,不但不恼,反倒是很高兴的样子,玉楼见她眉头微挑,随后又笑了道:“我、我和云笺都在等你和雪赋回来。”

那闻月照低低嗯了一声,以做应下。而这时,那云笺忽的眼睛一亮,笑了一声,冲出去,对着众人身后喊道:“姐姐!姐姐!”

众人闻声齐往身后看去,但见得闻雪赋背着手噘着嘴走了过来,将自己的弟弟一把接住,轻声道:“白云笺!慢些跑!仔细摔了!”

弟弟叫姐姐骂了却还是笑道:“姐姐牵着!”

闻雪赋嘴上虽然嘟囔着,但瞧见自家弟弟心情却是好了不少,这才一只手牵着弟弟,一只手拿着马鞭过来了。

待到众人行到饭厅坐下,闻月照吩咐左右端上吃食,接着就同白璧便带着两个孩子去换衣服,两个孩子蹦蹦跳跳说些悄悄话出去了。

玉楼瞧着这两姐弟,却是觉得天真可爱,但在这时忽然听见陈醉低声道:“这两姐弟,怎么一个姓闻,一个姓白?”

其时饭厅之中便只有四人,切斯卡听见陈醉问话,便道:“这南派商会先前的头领姓白,收养了一个孩子,便是白璧,白璧后来同闻姑娘的哥哥闻风鸣成了亲,似乎是成亲之前就已经说好了,这两个孩子一个姓闻,一个姓白。”

顾年雪在一旁懒洋洋用帕子擦脸道:“当时有人嘲笑闻家兄妹,怎么叫儿子跟白家姓,断了香火,这闻家兄妹倒是妙人,两个人各说了一句话,堵住了那些人的嘴。”

陈醉哦了一声道:“什么话?”

切斯卡道:“那闻风鸣说,家母姓闻。”

陈醉笑了一声,接着又听那顾年雪道:“那闻姑娘更是个妙人。”

陈醉道:“她瞧着板正肃直,也不知她会说什么话。”

切斯卡想了想,忍不住笑道:“那句话一出,说闻家断了香火的人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年雪道:“千百年之后,你真能笃定你的子孙还是用着你的这个姓氏,传着你家的‘香火’吗?”

“我只知道现下来看,闻姓我子,白姓亦我子,如此而已,岂有他哉!”

我觉得我这章写完,争议可能会比较大

但是其实我个人,对于那种男的一定要什么传宗接香火这件事的看法就是这样。

千百年后,你真的觉得自己的子孙还是会和你一样的姓氏吗?传所谓的香火吗?而且所谓的香火真的不会突然断掉吗?

拜托,“过继”这个词以为怎么来的啊

哈哈哈哈想到孔子家族测DNA测出来不同祖先然后紧急叫停这件事真的蛮好笑的。

更好玩的是,人其实都倾向于去找好的有名气的人当自己的祖先,你看现实世界里真的会有人很自豪地和你说“我是秦桧的子孙”吗?

但其实大家都是普通人,管你先祖做过什么牛逼事,又不是你做,想到周令飞被人说“你是鲁迅的孙子你怎么不会写东西?”就觉得还蛮惨的。

真的别纠结什么传宗接代,继承香火,地球这么多人,所谓的香火其实也不是很重要……

不过毕竟我真的能通过相同的DNA线粒体找到我的同宗母亲和同宗姐妹就是啦……

(我做好我自己就够了,尊嘟)

骂我可以,别骂我的文(叠个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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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第一百四十章:愚而好自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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