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晨。
商砚早早就在秦府外候着了,路人也不知这是哪家的鲜衣怒马少年郎,纷纷回头张望着。
“秦羽珞,你快点。”
只见秋翠和小桃跟在她身后滴滴溜溜小跑了出来,虽然知晓秋翠也能骑马,但商砚还是指了指那个还没马腿高的小糯米丸子。
“小桃也去会不会太危险?”
话音刚落,小桃原本亮晶晶的双眼立马暗了下去。
秦羽珞见状摸了摸她的脑袋:“有秋翠带着她自是无碍。”
她还记得前世小桃是怎么没的。
就是冰嬉会,那场她没去的冰嬉会。
小桃从知道她要参加的那天起就日日盼着冰嬉会快些到来,可没想到秦羽珞却因不想丢人打了退堂鼓。
秦羽珞不忍小桃失望便让秋翠带着小桃去元湖看冰嬉,不成想小桃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她还记得秋翠哭着将小桃抱回来时的情景,小小的身躯软塌塌的窝在秋翠怀里,要不是小脸早已没了血色,叫人都分不清她是不是睡着了而已。
“怎么了?一路上心不在焉的。”
俩人并驾齐驱在前,秦羽珞异与以往的沉默被他看在眼里。
秦羽珞接过冰鞋:“没什么,担心自己会不会出丑。”
商砚好笑的看着她:“这可不像我认识的秦羽珞。”
果然,有了前世的基础,这一世练习起来便简单了许多。
不到一个时辰,秦羽珞便能稳当的在冰面上滑行,虽说冰球的命中率还不是很高,可这样的进步已经让她很开心了。
小桃和秋翠在一旁时不时为她加油喝彩,起初她还有些尴尬,可到了后来她渐渐也有些得意,觉得自己仿若天才。
冰嬉看起来省力,但两个时辰过去秦羽珞就感觉双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她掐着腰滑到了湖边同秋翠小桃一起坐下。
秋翠赶忙倒了一杯姜茶递给了她:“姑娘,快暖暖身子。”
这天寒地冻的,原本昨日玩雪出了那档子事将秋翠吓得不轻,但秦羽珞说是因为自己起床时忘戴暖玉了这才发病。
但秋翠还是放心不下,一早便起来准备热茶热食,就连手炉都备了两个。
小桃杵着下巴在一旁拍着马屁:“姑娘真厉害,想必这次冰嬉会定能拔得头筹。”
商砚则是毫不留情的泼冷水:“你这半路出师的恐怕和华京从小玩到大的相距甚远,我看你呐,还得练。”
“前面可是羽姑娘和商公子?”
秦羽珞刚想反驳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回头看去竟是秦执的贴身侍卫暮声。
秦羽珞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兄长派你来的?”
暮声低头回禀:“姑娘出门没多久,王上便急召公子前来祭塔,现下公子让我来传商公子去一趟。”
商砚没想到居然是来找自己的,他随口便问:“我去干什么?”
“属下不知。”
秦羽珞揶揄道:“恐怕兄长给你求了个一官半职的,恐怕下次见面你就是商大人了。”
“姑娘可别说笑了,公子催得紧。”
暮声都这样说了商砚也不再耽搁,只交代了几句让秦羽珞早些下山便跟着暮声往祭塔的方向走去。
“姑娘,那我们还练吗?”
秦羽珞看了眼天色。冬日总是天黑得有些早,冰湖的位置马上不来,所以她们下山还有一小段路程。
这练冰嬉和习武差不多,非一日之功,她起身拍了拍腿:“天色不早了,收拾一下便下山吧,明日再来。”
三人穿行在云杉林中,想到祭塔,秦羽珞有些好奇。
“那祭塔荒废多年,也不知道兄长他们去干嘛。”
秋翠心想姑娘这是问对了人。
秦羽珞不习惯生人照顾,并且她也不是个矫情的人,所以院子里一直只有秋翠和小桃俩人,秋翠闲来无事时便常常跑到其他院里聊聊东家长西家短。
“姑娘,我听说那祭塔里关着妖物。”
“为何这么说?”
“早些年的时候,总有人趁着夜色摸进祭塔里想要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什么祭品,可谁知每当子夜来临,祭塔里总是会响起阵阵梵音。有个胆大的偏不信邪,循着声音摸到了塔顶,竟然见着了一个女妖,那梵音便是女妖吟唱的。据说那里尸骸遍野,女妖就是靠梵音迷惑人的心智,诱人进塔然后饮血食肉。”
“啊——”
小桃惊叫一声,听得入迷的秦羽珞也被吓了一跳,她安慰道:“这些都是胡编乱造的罢了,要真有女妖,王上和兄长又怎会贸然前往。”
“姑、姑娘,真的有妖怪!”
直到秋翠惊声大喊,秦羽珞才扭头看去,只见一只身长足有两米的吊睛白额大虫正伏在一处断崖处凝视着她们三人。
和寻常老虎不同,它黑色的花纹布满了雪白的毛发,乍然看去与雪地上裸露的黑色岩石融为了一体,从没见过白虎的秋翠和小桃只觉得是那石块突然活了过来。
秦羽珞反应极快,抽出腰间的断玉鞭就往秋翠小桃方向勾去,见断玉四灵蛇般卷住了俩人,她使劲往身侧一扯,秋翠小桃就顺着雪地往下滑去。
“你们想办法逃,不用管我。”
话音落,白虎已然扑到了刚才俩人所站的位置,扑哧扑哧的喷着鼻息,一双虎眼死死盯着秦羽珞,它知道就是眼前这人让自己扑了个空。
见白虎没有追上去秦羽珞便不再去担心秋翠她们,秋翠也有些功夫傍身,断不会一路滚下山去,眼下她只需集中精神对付眼前这大家伙便好。
这白虎看起来也有些岁数了,眼里闪烁着精光,它没有直接攻击秦羽珞,只是打着圈圈观察着她。
秦羽珞知道,这样体型的猛虎若是没能一次将它击退,那么几乎毫无胜算,况且这头白虎好像也在找时机想要将她一击毙命。
刹那间,一声响彻天际的虎啸后,白虎纵身向她扑来,而她长鞭一甩,便借力攀上了一旁高大的雪杉,白虎又扑了个空。
秦羽珞短暂的松了一口气后便看见那白虎一跃便用虎爪勾着雪杉往上爬。
她在心里骂了句娘,要是知道谁说的老虎不上树她定要将他十八代都问候个遍。
这边是正是性命攸关的时刻,而不远处的山崖处却有人悠哉的看戏。
“秦执刚入华京时便听闻他有个身患寒疾自小体弱的妹妹,也不知是不是眼前这个。”
只见秦羽珞灵活的飞跃到了另一棵树上,但白虎也不是吃素的,紧跟着也跳了过去。
“啧,如此大的虎,怕是已经成精了。”
这里本就是乐游山的阴面,雪杉长得不算粗壮,单是秦羽珞一人便也还好,再加上白虎的重量雪杉就变得摇摇晃晃起来。
“哦哟,不得了,这秦姑娘虽功夫不错,可到底没和野兽厮杀过,恐怕她今天悬了,祝兄要不然出手搭救一番?”
男子话说得好听,但却半天不见动作。
“翛云,你要救便去救,别在这叽叽喳喳。”
见祝珩漠不关心的样子,翛云叹了一声:“真是冷心无情得很。”
秦羽珞明显感觉到了雪杉根本承受不住一人一虎的折腾,白虎也察觉到了这点,它只在树下打着圈,等待着她下一次飞跃。
见她没有动作,白虎也不急,它一次次朝着树干猛扑,雪杉再一次次重击下慢慢往下倾斜,而重心不稳的秦羽珞根本没办法再跳到另一棵树上。
她心想,难道老天爷就这么不想她活?
树干“咔”的一声,不知是哪里断裂了,她闭了闭眼,老天爷果然不想她活,既然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就搏一搏。
动心起念间,她已经抽出了腿上的短刀,眼里翻涌出杀意,今日即便是死在这里她也要让这头白虎陪葬。
见猎物落地,白虎跃跃欲试。
嘭——
一声巨响,一人一虎都被吓了一跳,只见一棵雪杉被人用内力劈断,重重砸在秦羽珞面前,将她和白虎隔开。
树不大,但这动静却将白虎吓了一跳,它惊慌的看了一眼来人,便转身消失在了林间。
“下次遇到这样的野兽不要肉搏,肉搏只会将自己的短板暴露,制造出大的动静便可以吓退它们。”
秦羽珞回过神,看向身侧倚着雪杉的男人。
玄色大氅在风中微动,露出了衣摆处的金线龙鳞,她见过这人。
前世她死的那天,在金秋宴上她见过他一面。他便是日后兄长的首要政敌,祝珩。
祝珩眉眼修长,色淡如水,语气懒散而又疏离。见秦羽珞半天不开口,他微不可见的蹙眉,心想再怎么冷静也只是个小姑娘罢了,现下这样子恐怕是吓傻了。
“走,下山。我送你回去。”
“不用劳烦指挥使大人,我自会送她回去。”
商砚发丝被寒风吹得有些凌乱,笑意温和,原本干净明亮的眼眸里是秦羽珞从没见过的冷冽。
秦羽珞一眼不发的跟在商砚身后,商砚似乎也满怀心事,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
俩人就这样走了一段。
“你怎么来了?”
“祭塔离这不远,我听见一声虎啸,生怕你出事便赶了过来,秦执他走不开,你莫怪他。”
秦羽珞摇头,脑海里前世死亡的场景和刚才祝珩救了自己的场景不断交融着。
“商砚,祝珩刚才救了我,你说他是不是好人?”
商砚脚下一顿,冷声道:“秦羽珞,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坏,并不是只有好人才会救人。”
也不是只有坏人才会杀人。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秦羽珞点头:“知道了。”
她回忆起前世,祝珩和秦执是什么时候彻底成为了政敌?
她依稀记得是祭塔失火,祝珩上奏祭塔荒废已久不必再修缮,而秦执却执意将祭塔翻新,俩人在朝堂上各执一词,最后不欢而散。
又或是秦执未免后患要将温家逆党斩草除根,而祝珩却说赶尽杀绝就是逼着兔子咬人。
但这些都是他们到华京第二年的事了,眼下还有半年,现在的祝珩不想杀她,不代表未来的祝珩不会杀她。
秦羽珞攥紧衣袍,她得想法子快些将祝珩扳倒。
“糟糕,商砚,我的暖玉不知道落在哪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